常规巡检的铃音还在神经纤维间绕着圈,珩昭的银电丝却没像往常那样绷得笔直——它松松缠在砚辞的修复刃上,随着两人的脚步晃出细碎的光。刚转过海马体的褶皱弯道,迎面撞上了免疫细胞代表绯棘,对方铠甲上还沾着昨夜对抗细菌时的淡紫菌尘,见着两人交缠的光影,猩红的复眼眨了眨,没多问,只递来两枚泛着微光的“抗炎因子凝珠”。
“昨夜炎症区残留的因子虽清了,留着这个备着。”绯棘的声线像磨砂纸擦过甲片,却难得放轻了些,“你俩一个耗了髓磷脂,一个受了电反噬,别硬撑。”说罢转身就往炎症区去,铠甲碰撞的声响里,竟飘来句若有似无的嘀咕,“银电缠苍泽,倒比单独冲阵稳当。”
珩昭指尖的电丝颤了颤,刚要开口,却被砚辞用修复刃轻轻碰了碰手背。转头时,正见对方将凝珠塞进自己掌心,苍泽光晕裹着凝珠转了圈,像给它镀了层保护膜:“绯棘虽看着凶,手里的东西从没差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神经纤维还没彻底缓过来,这枚你收着。”
珩昭没接,反而把凝珠往两人中间推了推,银电丝绕着凝珠缠了圈,恰好将它分成两半:“上次晶块是一起,这次凝珠也得一起。”他指尖的电流蹭过砚辞的指腹,带着点刻意的温软,“你护我时没分你我,现在也别分。”
砚辞的修复刃在掌心转了半圈,最终还是顺着银电丝的力道,捏起了半枚凝珠。刚要往唇边送,却被珩昭伸手拦住——对方用指腹蹭掉他指尖沾着的菌尘,银电丝细细扫过他的指缝,像在清理藏在纹路里的细碎杂质。“刚碰过铠甲,先擦干净。”珩昭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耳尖的银电微光晃了晃,“别把菌尘带进黏膜。”
砚辞没动,就着他的动作抬着手,苍泽光晕悄悄漫上珩昭的手腕,顺着神经纤维往上爬,轻轻裹住他颈侧那处还留着淡红的节点。两人的动作停在廊道中央,银蓝与苍泽的光缠在一起,连巡检的铃音都像被这温吞的氛围裹住,慢了半拍。
不远处的神经元集群里,几个年轻的信号传导细胞正偷偷探头——它们看见珩昭的电丝帮砚辞扫去软甲上的菌尘,看见砚辞的光晕反复护着珩昭的神经节点,窃窃的电流声像极了人类世界的私语。“原来信号传导者和髓鞘修复者,还能这样协同?”一个幼嫩的电信号飘出来,带着好奇的颤音。
“墨纹大人说,这叫‘专属共振’。”另一个信号接话,“比议会手册里写的‘标准协同流程’,要暖得多呢。”
这话刚飘到珩昭耳边,他指尖的电丝忽然抖了下,差点把凝珠掉在地上。砚辞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腕,苍泽光晕里藏着点笑意:“怎么?被小家伙们说中了?”
珩昭没答,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半枚凝珠,拉着砚辞往小脑的方向走——那里的平衡中枢刚传来回馈,说躯体正抬手揉了揉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巡检还没到平衡中枢。”他头也不回地说,银电丝却把修复刃缠得更紧了些,“走快点,别让绯棘说我们偷懒。”
砚辞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间缠成环的光影,肩甲上黯淡的晶核忽然亮了些——那是髓磷脂在缓慢修复,也是某种比髓鞘更柔软的东西,在银电与苍泽的共振里,悄悄生了新的光。
而墨纹藏在记忆碎片堆里,又添了新的记录——他看见珩昭拉着砚辞走过神经元集群时,年轻细胞们的电信号都变成了暖融融的橘色;也看见那两枚被分作两半的凝珠,在两人掌心慢慢化作了缠在一起的光,像给这场微观世界的守护,续上了段藏在晨光里的温柔余韵。
小脑平衡中枢的信号塔下,晨雾般的神经递质正缓缓弥散。珩昭拉着砚辞走到塔前,指尖的银电丝还缠在对方的修复刃上,像怕一松手,这片刻的温软就会随巡检铃音消散。他仰头望着塔身——那是由无数神经突触交织成的镂空结构,每道纹路里都流淌着维持躯体平衡的信号,此刻正随着躯体揉眼睛的动作,轻轻晃出细碎的光。
“平衡中枢的信号波动很稳,昨夜的炎症没波及到这儿。”砚辞抬手按在塔身侧壁,苍泽光晕顺着纹路游走,片刻后收回手,转头看向珩昭,“不过你的电丝缠得太紧了,再勒下去,我的修复刃该留印子了。”
珩昭的耳尖倏地泛起银电般的淡光,连忙松了松指尖的力道,却没彻底松开——银电丝依旧松松绕着刃身,像系了道看不见的结。“刚……刚习惯这样走。”他别开脸,目光落在塔下的神经纤维丛里,那里有几只星形胶质细胞正拖着营养囊路过,看见两人交缠的光影,悄悄放慢了脚步,用纤毛碰了碰彼此,像在传递什么趣闻。
砚辞没戳破他的局促,只是用修复刃轻轻挑了挑缠在刃上的电丝,苍泽光晕漫过那截银蓝的光丝,竟在刃身留下道浅浅的印子——不是勒痕,是两道光交融后,像印章般烙下的痕迹。“这样也好。”他忽然说,修复刃上的光晕敛了些,露出那道印子,“以后出任务,看这印子就知道,该和你保持多少距离才不算‘违规协同’。”
“谁要和你算距离。”珩昭转头时,恰好撞上砚辞眼底的笑意——那是比苍泽光晕更温软的光,像晨光揉碎了撒在修复刃上。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再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信号波动,不是警报,却带着些微的紊乱。
两人对视一眼,银电丝瞬间绷紧,苍泽光晕也凝得更亮。顺着波动的方向跑过去,才发现是脊髓神经区的传输带出了问题——几束负责传递触觉信号的神经纤维,被躯体翻身时压得有些扭曲,信号在传输带边缘打了个旋,愣是没送出去。
“是躯体翻身时的意外压迫。”珩昭的银电刃凝在掌心,却没立刻动手——传输带旁缠着几缕细小的毛细血管,若是用电刃强行疏通,怕会波及血液供应。他转头看向砚辞,恰好看见对方正蹲下身,用修复刃轻轻挑起扭曲的神经纤维。
“你稳住传输带,我来捋顺纤维。”砚辞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旁边的毛细血管,“我的修复刃能裹着纤维调整角度,你用银电固定信号,别让它再紊乱。”
珩昭点头,银电刃化作细密的电丝,轻轻覆在传输带上——不是劈砍,是像网一样,将紊乱的信号稳稳兜住。砚辞的修复刃则顺着神经纤维的纹路,一点点将扭曲的部分捋直,苍泽光晕裹着纤维,像给它镀了层保护膜,既避免了摩擦损伤,又能让信号顺畅通过。
阳光透过躯体的皮肤,在神经纤维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珩昭看着砚辞专注的侧脸——他垂着眼,睫毛上沾着点传输带旁的营养剂粉末,修复刃的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琉璃。银电丝不自觉地往修复刃那边靠了靠,恰好与苍泽光晕缠在一起,在传输带上方织成个小小的网,将那些细小的毛细血管也护在了里面。
“好了。”砚辞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修复刃收回时,扭曲的神经纤维已恢复了笔直,信号顺着传输带稳稳送了出去,带着躯体皮肤接触床单的柔软触感,一路传到了大脑皮层。他刚要起身,却被珩昭伸手扶住——对方的掌心带着银电的微温,恰好按在他因蹲得太久而有些发麻的膝盖上。
“谢……”
“谢什么。”珩昭打断他,银电丝轻轻蹭过他膝盖上的神经节点,帮他缓解发麻的触感,“上次你护我时,可没说谢。”
砚辞的耳尖又泛起淡苍色,这次却没避开,只是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两人刚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几个脊髓神经区的年轻细胞,手里捧着几小瓶泛着淡绿的“营养剂凝露”,怯生生地递到两人面前。
“大人们刚才修传输带时,护住了我们的毛细血管……”领头的年轻细胞声音很轻,神经突上还带着点紧张的颤音,“这是我们攒的营养剂,能补髓磷脂,也能缓电反噬。”
珩昭的银电丝颤了颤,刚要拒绝,却被砚辞拉住了手腕。对方接过那几小瓶凝露,苍泽光晕扫过瓶身,确认没有问题后,转头对年轻细胞们笑了笑:“谢谢你们,正好我们用得上。”
等年轻细胞们跑远了,珩昭才皱着眉问:“你怎么还真接了?议会有规定,不能随意接受下级细胞的馈赠。”
“这不是馈赠。”砚辞将凝露分成两份,递了一份给珩昭,“是他们的心意——我们护了毛细血管,他们想护我们,和我们昨夜护视觉中枢,是一个道理。”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你的电反噬还没彻底好,这些营养剂能帮你恢复得快些。”
珩昭看着掌心的凝露,瓶身上还留着年轻细胞们神经突的温度。他忽然想起昨夜砚辞为了护他,耗损的那些髓磷脂;想起刚才修传输带时,对方小心翼翼护住毛细血管的模样;想起苍泽光晕始终裹着自己的身影,连一丝风险都不肯让他承担。
“一起喝。”他将自己的那份递了半瓶给砚辞,银电丝缠着对方的手腕,“上次晶块分着吃,凝珠拆着用,这次凝露也得一起。”
砚辞没拒绝,接过半瓶凝露,和珩昭并肩靠在传输带旁。阳光正好,营养剂的清甜混着髓磷脂的清冽,在两人之间漫开。珩昭看着掌心的银电丝与砚辞修复刃上的苍泽光晕缠在一起,忽然觉得,议会手册上写的“标准协同流程”,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真正的协同,从不是冰冷的步骤,是你护我时我懂,我帮你时你知,是两道光愿意为彼此,弯成最契合的形状。
两人正安静地喝着凝露,身后忽然传来墨纹的声音:“原来你们在这儿!我找了好半天。”他抱着一摞记忆档案跑过来,神经突上还挂着枚新的光珠,“中枢议会要补充昨夜的协同记录,我得再确认几个细节——比如,砚辞大人你护着珩昭大人冲过炎症区时,防护膜的密度具体是多少?还有珩昭大人你……”
“别记那么细。”珩昭打断他,指尖的银电丝轻轻弹了下墨纹的神经突,“就写‘银电与苍泽协同,成功解除危机’,剩下的,留着当你的独家记忆碎片吧。”
墨纹愣了愣,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档案,又抬头看了看两人交缠的光影——银电丝缠在修复刃上,苍泽光晕裹着银电,像两道永远不会分开的光。他忽然笑了,悄悄将光珠里刚录下的画面保存好——那是两人靠在传输带旁喝凝露的场景,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银蓝与苍泽的光缠成了道小小的环,像给这段秘闻,又添了段温暖的注脚。
“好嘞!”墨纹抱着档案跑开,神经突上的光珠闪了闪,将那画面存进了海马体的深处。他想,等以后中枢议会再翻起这段记录,或许没人会知道银电与苍泽之间那些未说破的守护,但那些缠在一起的光,那些分着吃的晶块,那些拆着用的凝珠,早已在微观世界的角落里,写满了“共生”的意义。
阳光越发明媚,躯体伸了个懒腰,发出满足的叹息。珩昭与砚辞并肩站在传输带旁,看着信号顺畅地在神经纤维间传递,带着躯体对外界的感知,带着温暖,带着鲜活。银电丝与苍泽光晕依旧缠在一起,像两道原本各自奔涌的光,终于在守护的意义里,找到了属于彼此的,最温柔的共振。
远处,绯棘正带着免疫细胞们巡查炎症区的收尾情况,铠甲上的淡紫菌尘已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白。她抬头时,恰好看见神经纤维上那两道交缠的光影,猩红的复眼眨了眨,没说话,只是悄悄放慢了脚步——让那两道光,能在晨光里,多待一会儿。
而脊髓神经区的年轻细胞们,正躲在传输带旁,偷偷看着那两道光影。他们看见银电丝帮苍泽修复刃扫去灰尘,看见苍泽光晕反复护着银电的神经节点,听见两人偶尔的低语,像在说些只有彼此才懂的秘密。
“原来‘专属共振’,是这样的啊。”一个年轻细胞轻声说,神经突上的信号变成了暖融融的橘色。
“嗯。”另一个细胞点头,“比议会手册里写的,要暖得多,也亮得多。”
阳光洒在微观世界的每个角落,银电与苍泽的光缠在一起,像给这片小小的天地,镀上了层永远不会褪色的温暖。而中枢议会的档案册里,那页关于“银电与苍泽”的记录,正慢慢浮现出一行新的光痕——不是流程,不是数据,是一句藏在晨光里的话:“最好的协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两道光,活成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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