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海畔华筵与暗潮初现
套房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阿亮蹑手蹑脚地逛了一圈，嘴里不断发出“哇塞”、“这得多少钱一晚”的惊叹，最后几乎是瘫在了那张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巨大沙发上，舒服地喟叹一声：“活过来了……还是牧老板面子大！”
牧玄没理会他的感慨，走到落地窗前，负手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在想什么。他换了身正式的衣服后，整个人的气场似乎也与这奢华环境融为一体，沉静而莫测。
我放下背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不远处。海天一色的景致的确壮阔，但我心里揣着太多疑问，实在无心欣赏。
“牧玄，”我低声问，目光仍看着窗外，“我们这次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和许先生有关，还是和……刚才车站那些人有关？”
那个叫傅管家的，还有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人，他们的态度反差太大，让我隐隐觉得不安。
牧玄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旧事。了结一段因果。”
“因果？”我不太明白。
“很多年前，我欠傅家一个人情。”牧玄说得轻描淡写，“这次他们遇到点麻烦，请我过来看看。”
傅家？看来就是车站接我们的那家人了。能摆出那样的排场，显然非富即贵。牧玄竟然会欠他们人情？
“麻烦……是那种‘麻烦’？”我试探着问，意指非正常事件。
牧玄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我心里一紧。连牧玄都需要被专门请来处理的“麻烦”，恐怕绝不简单。那个年轻人轻蔑的态度忽然变得可笑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他看不起的人，可能是来拯救他们于何种诡异危难之中的。
“那……许先生他？”
“他提供了些线索，牵线而已。”牧玄顿了顿，侧过头看我一眼，“这次的事，可能用得上的你能力。”
我的能力？感知和沟通？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有些隐痛的太阳穴，想起客车上那不受控制涌出的星象知识，心里有些发怵。
“别担心。”牧玄似乎看穿了我的不安，“跟着我，按我说的做即可。”
他的语气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点了点头，稍微放松了些。
傍晚时分，傅管家准时敲响了套房的门。他换了一身更显正式的中山装，笑容得体：“牧先生，车已备好，老爷正在府上恭候。”
这次没有庞大的车队，只有一辆更加低调但明显防弹级别的黑色轿车。傅管家亲自开车，载着我们三人驶离酒店。
车子没有开往更繁华的市中心，而是沿着海滨公路行驶了一段，转入了一条清幽的盘山道。最终，在半山腰一处视野极佳、闹中取静的巨大庭院门前停下。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座融合了现代奢华与古典韵味的庄园。白墙青瓦，亭台楼阁，细节处却都是最顶尖的科技和材质。门口有穿着同样黑色西装、气息精悍的守卫，见到傅管家的车，立刻恭敬放行。
庄园内部更是别有洞天，移步换景，奢华却不显庸俗。阿亮跟在我身后，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拼命忍着才没再发出惊叹。
傅管家引着我们穿过回廊，来到一间灯火通明、装修典雅的中式宴会厅。巨大的红木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和冷盘。
主位上，一位穿着深色唐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的老人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大约七十岁左右，面色红润，目光锐利有神，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度。但他看到牧玄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热情的笑容，绕过桌子迎了上来。
“牧先生！总算把您盼来了！一路辛苦！”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主动向牧玄伸出手。
“傅老先生，久违了。”牧玄与他握了握手，态度依旧淡然，但也算给了面子。
这位显然就是傅家的掌舵人，傅老爷子了。
“这两位是……”傅老爷子目光转向我和阿亮，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好奇。
“我的助手，初七和阿亮。”牧玄简单介绍。
“傅老先生好。”我和阿亮连忙问好。
“好，好！英雄出少年！牧先生的助手，定然也是不凡之辈！”傅老爷子笑着点头，招呼我们入座，“快请坐，家常便饭，不成敬意，千万别客气。”
落座后，傅老爷子亲自给牧玄斟茶，态度十分客气，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热情了。这让我更加确信，傅家遇到的“麻烦”绝对不小，以至于这位看起来叱咤风云的老人需要对牧玄如此礼遇。
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不耐烦的嘀咕。
“搞什么啊，爷爷亲自等这么久，就为了这么几个人……”
声音不大，但很耳熟。我抬头看去，果然是车站那个开跑车的傲慢年轻人。他换了一身潮牌，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了进来，看到我们，尤其是牧玄，脸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身后还跟着进来几个人。一对中年夫妇，男的相貌与傅老爷子有几分相似，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沉稳；女的身着旗袍，雍容华贵，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容和疲惫。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穿着西装，打扮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地扫过我们，尤其在牧玄身上停留了片刻。
“没规矩！”傅老爷子脸色一沉，对着那年轻人呵斥道，“没看到有贵客在吗？还不过来打招呼！”
那年轻人——傅晟，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敷衍地对着牧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目光扫过我和阿亮时，更是直接无视了。
“爸，您别动气。”那位中年儒雅男子上前一步，对傅老爷子温声道，然后转向牧玄，伸出手，笑容得体，“牧先生，久仰大名。我是傅文远，这是内人林婉。家父时常提起您，这次劳您远道而来，实在是麻烦了。”
他说话滴水不漏，态度客气，但比起傅老爷子的热情，多了几分商人的谨慎和距离感。那位夫人林婉也微微颔首，勉强笑了笑，眼神里的忧虑却更浓了。
“份内之事。”牧玄与他握了握手，语气平淡。
最后那个严肃的年轻男子也走上前，对牧玄微微躬身，声音冷硬：“傅铭，负责家族部分安保工作。牧先生若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吩咐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更像是在评估牧玄的价值和威胁。
牧玄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番介绍下来，傅家核心人物基本到齐了。老爷子，长子傅文远夫妇，长孙傅铭，以及那个明显被宠坏了的、可能是次孙的傅晟。
晚宴开始，菜肴极其精美，但席间的气氛却有些微妙。傅老爷子主要和牧玄寒暄，问些近况，话语间透着熟稔。牧玄的回答言简意赅，偶尔点头。
傅文远偶尔插话，也是滴水不漏的客套。林婉夫人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心事重重。傅铭坐得笔直，像一尊雕塑，沉默地吃着饭，眼神却不时锐利地扫过全场。
最坐不住的就是傅晟，他明显对这顿饭和牧玄极其不满，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时不时发出一点不耐烦的声响，偶尔还甩给傅铭几个“你看吧就是来骗吃骗喝”的眼神，被傅铭用更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和阿亮更是如坐针毡，只能埋头苦吃，尽量减少存在感。
酒过三巡，傅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放下了筷子，气氛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他叹了口气，看向牧玄，终于切入了正题：“牧先生，这次实在是……不得已才劳动您大驾。家里最近……唉，出了些怪事，让人心下难安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牧玄身上。
傅晟忍不住嗤笑一声，低声嘟囔：“能有什么怪事，自己吓自己……”
“你闭嘴！”傅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动了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当作响。
傅晟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但脸上还是不服。
牧玄仿佛没听到这段插曲，只是看着傅老爷子，平静地道：“无妨，具体说说。”
傅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眉头紧紧锁起：“大概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先是家里一些老物件莫名其妙地移位，或者摔碎。守夜的下人总说听到奇怪的哭声，尤其是靠近……靠近西边那处一直空着的旧阁楼时。”
“监控查了无数次，什么都没有。请了几波大师来看，有的说风水问题，做了法事，没用；有的干脆胡说八道一通骗了钱就走。”傅文远接口道，语气里带着疲惫和无奈，“最近更是……婉婉她……”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妻子。
林婉夫人脸色苍白，双手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最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有个穿着红衣服、湿漉漉的女人……抱着个孩子，站在我床头哭……说我占了她的地方……要我还给她……”
她越说越害怕，身体都开始轻颤。傅文远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安慰。
“妈！那都是梦！是你压力太大了！”傅晟忍不住又开口，却被傅铭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红衣、湿漉漉、抱着孩子……
我心里微微一沉。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简单的闹鬼。
牧玄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淡淡地问：
“西边的旧阁楼，以前是谁住的？”
傅老爷子、傅文远以及林婉夫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宴会厅里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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