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衿,你这说的哪里话?”倒是白若瑾不甚在意地反驳着,“你可是阮家的大小姐,你母亲如今……这府中的事务你自然是能做主的,更何况这安静可是你院中的丫鬟啊。”
“白娘子,我们小姐年纪尚小,哪里懂什么驭下之术,昨日将安静送到夏至院去,本是想着您是姨母,定然会为了小姐着想,替她好好教教下人,可没想到您竟然将人……”
安宁极有眼色地看着阮衿衿的手势顿了顿,见她看了看白若瑾和钱姨娘的脸色,又才继续道:
“这便不说了,您是长辈,如今钱姨娘得了老爷的令管着家,咱们怎么也该给些薄面才是,小姐也没想到这事儿会让两位闹成这样,我们小姐心里实在愧疚极了。”
白若瑾听了这话心里噎了噎。
小侄女这话啥都说了,可就是不说怎么解决,她若不开口,这事儿便要继续僵在这里,那自己想要管家权的事儿便又推进不下去了。
钱姨娘心里也是着急,这愧疚也不顶事儿啊,总得开口说说怎么解决才是,她和白若瑾不能自己闹将起来,这与她实在不利,咬了咬牙,她决定自退一步,将安静这个麻烦给推回去。
“衿衿啊,这安静本就是你院儿里的丫鬟,若不然,还是你带回去自己处理了吧,想来经白娘子这番教训,”她在“教训”二字上着重了一下,“足够安静学会该如何对待自己的主子了。”
“这样做可不妥,那小姐可不是当众驳了白家姨母和姨娘的面子?那叫小姐往后如何自处?”
阮衿衿手中动作极快 ,安宁也没有丝毫的落后。
“钱氏,这人罚也罚了,万一安静这不长眼的回去对衿衿存了报复之心,那衿衿往后不是危险了?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逮到机会的白若瑾转向钱姨娘,厉声责问。
“白娘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想要害衿衿了!”
钱姨娘涨红了一张脸,大声反驳着。
阮衿衿看着面前急赤白脸又吵起来的这两人,心里只觉好笑,她俩倒不如直接打一架来得痛快,非得将自己叫来虚与委蛇一番,到底不还是她们的矛盾吗?
“白家姨母怎能说得这样轻巧,这安静是从清风苑送到夏至院去的,若真论起来,难不成还成了我们小姐的过错?您不如问问自己要将人打成这副模样?”安宁挺直了脊背同步着阮衿衿手中的动作,“咱们阮家可从来不是苛待下人的人家,娘子竟然无故将人打成这样,实在是……”
白若瑾目光一凛,这小蹄子不知何时竟学会了倒打一耙。
“衿衿你要是这样说,姨母可真就不知该如何为人了……”她掏出手帕低头擦拭了几下并不存在的眼泪,“姨母想着你不忍心惩治下人,这才将人送到姨母那儿帮你教训的呀!可现在……呜——”
她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转头把脸捂在帕中,可哭声还是透过指缝传了出来。
钱姨娘看着这一幕脸色更加沉了。
这白若瑾真是惯会演戏的,阮衿衿可不要真信了才好。
自然如她所愿,阮衿衿当然不会相信正在做戏的姨母,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可没少见识过,可顾念着母亲的身体,从未拆穿过。
母亲实在太疼这个妹妹了,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让她终身不嫁还跟着住在夫家。
不过斯人已逝,阮衿衿也并无责怪娘亲的意思,只是从前娘甘心被骗,可不代表她还愿继续这样糊涂下去。
她转头冲安宁使了个眼色,安宁立刻心领神会出了春华院。
还是白若瑾立刻反应过来。
“衿衿,你这是叫安宁去哪儿?”
可阮衿衿的手语她可看不懂,只能任由阮衿衿将自己带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坐下,钱姨娘也是一头雾水地被阮衿衿带到了方才的椅子上落座。
两人坐定,远远地对视了一眼,互嗤了一声,又各自扭过头去了。
阮衿衿则走到安静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探了探鼻息,确定人只是晕了,彻底放了心。
安静虽是判了主,可她到底不想闹出人命来,娘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说打杀了下人会徒增业障,她虽不信神佛,可却听信娘的话,娘不喜她不做便是。
这春华院又静了下去。
阮衿衿其实有时候会觉得不会说话也没什么不好,瞧瞧现在,大家都不用说话,也不会继续烦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未知发生的感觉,她们也该体会体会。
如春得钱姨娘的命,又去屋里搬了张椅子出来给阮衿衿,她也没推拒,一直站在这院里也怪累的。
等了好一会儿,安宁终于回来了,只是身后还多了一个人。
阮青城。
白若瑾和钱姨娘看见阮青城过来的那一刻眼睛双双瑟缩了片刻。
这冤家,怎的是去请的阮青城/老爷?
这次还是钱姨娘的动作快些,立刻迎到他面前,柔声行礼。
“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白若瑾也赶紧克制住心中的慌乱,赶紧起身冲着阮青城见了礼。
她是真没想到阮衿衿竟真能做得出直接去寻了姐夫,这小侄女从前也不是什么爱告状的性子啊?
“我要是再不过来,你们岂不是要继续为难衿衿了?”
阮青城沉着脸,语气不快,方才安宁去寻他,将今日的事儿都给他说了。
这两人,一个姨母一个姨娘,按年纪来说都算得上衿衿的长辈了,竟还偏偏把她带来这里为难,也不知是真蠢还是装蠢。
生怕女儿再受什么委屈,他风风火火地便直冲春华院来了。
“老爷您这说的什么话,妾身何曾与衿衿有过为难?”
阮青城自知这话不假,多年来钱姨娘一直是温婉和顺的性子,对大女儿也是恭顺关心,未曾有过半分的争执。
于是他将目光转到了白若瑾身上。
这位亡妻的妹妹仗着自己偏爱夫人,便也惯是作威作福,稍有不顺轻则摔东西重则打骂下人,若非白氏总替她说好话拦着,这个家她是绝待不下去的。
可如今白氏已逝,她竟然还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看来不好好责罚一次,她是不会长记性了的。
阮青城决定今日一定要给她一个顶顶的教训。
“白若瑾,你若是不能安分守己,便自行离去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到了,没想到老爷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从前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可从来不会对白若瑾真说什么重话,从前的过错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今日却要……赶她出府?
白若瑾顿时不淡定了,三两步冲上前去,对着阮青城便是一通哭闹。
“姐夫!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姐姐刚走不到一月,你便开始想办法将我赶出去了!你可还记得你对我姐姐的承诺?”
她大喊大叫着,这通院只余她一人的声音。
阮青城越听眉心便蹙得越紧,这白若瑾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正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才愿意费心管教你,你若还是这般胡搅蛮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白若瑾见他面色难看,听他语气也不像是唬人,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决定自退半步,梗着脖子反驳。
“姐夫,明明是三人犯的错,为何只责怪我一人?”
阮青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都这样了白若瑾都还要狡辩,他倒要看看从她那张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你姐姐的丧期未过,你便在后院打杀下人,白若瑾,你真的替若贤考虑过吗!你自己打杀了人,现在还要赖在衿衿和钱氏身上?”
“姐夫,话不能那么说,这丫鬟分明是衿衿自己派人扔到我院里去,我不过是帮她管教下人,至于那钱氏……”
白若瑾说着转头瞥了一眼钱姨娘,翻了个白眼后又看回阮青城,破罐子破摔地道:
“她不过是仗着有管家权,就来我面前耍威风罢了,姐夫,这后院的管家权如何能给一个小妾,这不是丢了阮家的脸吗?”
“是吗?那照你的意思,这管家权应该交到谁的手里?”
阮青城的脸已经黑成一片,偏白若瑾这个贪心的看不出来,满脑子都是自己马上要得到管家权的兴奋。
“姐夫,姐姐在时,便是我一直辅佐着她管理后院这大大小小的事儿,如今这家里,最熟悉一应事务的自然是我了。”
白若瑾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恬不知耻地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阮青城一双眼睛几乎变成了寒冰,直直地看向白若瑾,将她看得浑身发凉,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姐,姐夫我……”
“闹了半天,你原是在这里等着呢?你要不要看看被你打得躺在地上的丫鬟都成了什么模样?”
阮青城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几乎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钱氏,你来说!”
钱姨娘本还在震惊于白若瑾的胆大,忽而被叫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到底是被突然发火的阮青城给吓到了,只能低下头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老爷,妾身……妾身说什么呀?”
阮青城回头去看她,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说什么?说着丫鬟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你们为何偏偏要将衿衿请来为难!”
钱姨娘被这通火气吼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
“妾……妾身……这丫鬟是衿衿院儿里的安静,昨日不知怎的被扔到了白娘子的院中,那会儿正是夜里,妾身便听到夏至院传来的惨叫声,忙派了人过去,发现是白娘子在用仗刑,好不容易将人救下来,没想到白娘子竟一直闹到今日,非让我把人交还给她,说是衿衿特意让她帮忙照料的,这才不得不将衿衿请来,我也好同白娘子分说分说……至于这后头的……您便也都知道了……”
钱姨娘说完,捏着帕子擦了擦眼底落下的泪水,看着着实委屈。
“我知你性情太软,却还是将这管家权交予你,实在是我考虑不周,这管家权我还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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