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城话未说完,就叫钱姨娘慌了神。
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要将管家权收走不成?
她忙过去攀上阮青城的手臂,一双手柔软似无骨,娇娇弱弱的模样。
“老爷,都是妾身的不是……但妾身是真的愿意替老爷分忧的,这管家的事儿,妾身会再尽力去学的,只望能让老爷专心正事,不必为了后院烦忧。”
阮衿衿在一旁听得挑眉,她方才没有打断这场闹剧,除了这场戏太过精彩外,她还想看看姨母和钱姨娘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又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目的。
现下一切清明,也该轮到她出场了。
“老爷。”
安宁上前出声,阮青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他看着安宁身旁的女儿,收了眼中的冰寒和愤怒,关切地问。
“衿衿可是想说什么?”
白若瑾和钱姨娘心中隐隐生起不好的预感,方才太过投入,都几乎忘了这个祖宗的存在了。
她为何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
阮衿衿自然感受到了她俩不善的目光,可越是这样,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深。
“老爷,小姐说管家的事儿,她愿意上手学一学。”
安宁话音刚落,白若瑾便冲了出来。
“这不妥!”
阮青城听到女儿愿意管家本还有片刻的差异,可见白若瑾这厮又要来显眼,便恨不得真将她打出府去。
可白若瑾方才说得没错,他是答应过亡妻的,待她身死后,一定好好照料她的妹妹,不会叫她无家可归。
“你到底要做什么?”
阮青城的语气中已经有了隐隐的威胁意味,可白若瑾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姐夫,衿衿年纪尚小,怕是还做不好这管家的位置,还是,还是我这个做惯了的来吧。”
白若瑾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委婉脸面,反正她方才就已经将自己真实的目的暴露无遗,此时再装样儿,管家权就真的要彻底离她远去了。
阮青城却再不想理会她。
“来人!将白娘子带回夏至院,好好看着。”
院中的丫鬟们顿时面面相觑,看了看钱姨娘的眼神忙上去架住了白若瑾的胳膊,生拉硬拽地将人给带走。
白若瑾哪里会配合,发了疯一般地使劲将身边的人甩开,足足上了五六个人,才勉强将她按住带了出去。
“姐夫!阮青城!你不能这样对我!姐姐交代过你要好好待我的!”
声音越来越远,阮青城闭着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很是无奈。
这白若瑾和无赖也没什么分别了。
待她的骂声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耳中,阮青城走到阮衿衿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
“衿衿,你是真的愿意学着管家吗?”
阮衿衿没有丝毫的犹豫,点了点头。
阮青城眼中透出些许赞赏来,方才那些愤怒和不快也被扫空了几分。
“好好好,我的好女儿,若是你母亲尚在,你这年纪也是该学着些管家的事情,待往后出嫁,在夫家也好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老爷,小姐还有一个请求。”
“哦?衿衿还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阮青城关切地看着阮衿衿手中的动作,虽不能完全明白,但这样做会让他觉得自己离女儿会更近些。
“小姐的意思是让钱姨娘帮着她一起,有个人帮衬着总归更好些。”
阮青城转头深深地看了钱姨娘一眼,他虽也有些不满钱姨娘今日这事儿处理不够尽善尽美,可到底白若瑾那个不靠谱的惹出来的事儿,自己也不好太过迁怒。
“好,那为父便依你,好好学着,等三年后爹爹定然为你寻一佳婿,到时衿衿定然是个管家的好手,到哪儿都会招人喜爱的。”
阮青城说着不免想象女儿出嫁的模样,又有些不舍。
阮衿衿虽不知这怎的又能扯到她出嫁之事,但到底不想驳了爹爹的面子,便只是任由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娘亲没了,她便只有爹爹了,若是可以,她倒希望一辈子不嫁,就留在阮家做个老姑娘,总归爹爹不会将她赶走的。
不过这事儿还早,三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若是此时说出,爹爹定然接受不了,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安静最后还是请了府医给诊治,只等上好了就会找个靠谱的人牙子卖了。
她伤得其实不重,钱姨娘去得很是及时,方打了六七个大板痛得晕过去便被钱姨娘的人给拦下了,今日一早被气不过冲到春华院的白若瑾又打了两巴掌,吓得直接晕过去的。
是以也没人叫醒她,她初时是真的晕过去了,可后头醒了却也不敢睁开眼。
当时那么多人,那么乱,那么生气,她宁愿在地上趴着装死也不愿醒来。
这事儿就勉强算是解决了,白若瑾那边就先关着,阮青城想着关上几日许能消停消停,便也没多管,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疲于应对了。
待阮青城走后,阮衿衿这才在院中坐下,看着钱姨娘。
“小姐说,往后就要辛苦钱姨娘帮帮忙了,我们小姐从前只是看夫人管家,学得些皮毛,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钱姨娘多多指教。”
钱姨娘只能勉强自己扯着嘴角。
“是是,衿衿你放心,姨娘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本是为了避开白若瑾的锋芒,顺带讨好这位大小姐,结果倒把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管家权给丢了,天底下哪有她这样的大蠢货。
她只恨不得把白若瑾那厮捆起来打一顿,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阮衿衿眼观鼻鼻观心,其实她能猜得到钱姨娘对这个结果的不满。
“钱姨娘,我们小姐说了,她总是要出嫁的,这管家权……到时自然还是家里人的。”
钱姨娘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好了几分。
是啊,她怎么将这给忘了!
见她神色稍有缓和,阮衿衿便接着比划。
“小姐说,今日这管家权不过是老爷暂时交到我们小姐手中,真论起来,哪有将管家权交给家中女儿的,正好敲打敲打白家姨母,可不好这样欺负我们清风苑,姨娘你可明白?”
安宁面无表情,倒让钱姨娘觉得莫测,这话越品她便越觉得是阮衿衿对自己的暗示。
敲打白若瑾……暂时……
难不成……还是会将管家权交还自己?
钱姨娘急于求证,与阮衿衿对视上。
“衿衿你的意思是…… ”
阮衿衿不再答,伸手拍了拍钱姨娘的手,转身便离开,只余她还在原地不住地想着这话的意思。
“姨娘回屋吧。”如春上前扶起钱姨娘的胳膊,感叹道,“这白娘子可真是命好,得了个好姐姐,今日这样的事儿,老爷发了那么大的火,结果还是就关回院子便完了。”
钱姨娘本已迈步回屋,听如春这样说像是被什么点中了一般,瞬间抓住了如春的手。
“你说什么?!”
如春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忙惊得下意识地就想要躲。
“说!”
钱姨娘轻吼了一声,如春只能强自镇定下来,颤颤巍巍地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钱姨娘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
她激动地捏拳砸着自己的手心,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你说得对,这阮衿衿是想让我好好收拾了白若瑾,到时便会把管家权交还。”
钱姨娘越想便越是兴奋,自己看白若瑾本就不顺眼了,如今夫人没了,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可白若瑾不除,自己便永有后患。
看来阮大小姐也早就看白若瑾不爽了,不然今日哪里会故意来这么一出,摆明了是为了对付白若瑾,只要自己掌握好机会,这阮家以后便是自己和自己儿子的了!
她越想就越发飘飘然地狂笑起来,落在后头的如春只能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挣开的双手。
这钱姨娘可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阮衿衿没有直接回清风苑,而是拐弯进了小佛堂。
“你来了。”
圆迟见到她似乎并不怎么意外,他放下手中的写到一半的经文,起身看着阮衿衿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我来多谢你。”
“哦?谢我什么?”
阮衿衿释然地笑了一下。
“谢你给了我勇气去处理早该处理的人和事。”
圆迟脸上的笑容顿时化成一汪池水,阮衿衿的感谢变成水滴落,溅起一圈圈涟漪。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他暗自想着。
“可要坐坐?”
圆迟顺势邀请,其实方才庄术来过,已经同他说了春华院里发生的事情。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也能那样镇定地计算人心,虽还不够成熟,但到底是个好的开始。
庄术说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时脸上的神情,同自己使坏的时候很像。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真的是极为相配的?
越想圆迟的心情就越是好,双眼几乎笑弯成了狐狸眼,看向阮衿衿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之色。
“不了,我还要回去做些准备,说不得府中还会出些乱子。”
圆迟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过阮衿衿并未捕捉到。
“好,若你需要帮忙,可随时来寻我。”
阮衿衿对上他认真的目光,没有拒绝,转身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
“圆迟……或许你想在阮家求证的事儿也可以问我……若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她其实也纠结了很久,从圆迟说想要求证开始,她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从阮家了解什么,可只要不会伤害爹爹不会伤害阮家,那她也是愿意帮他的,正如他帮了自己一样。
圆迟的眸光闪了闪,有些不确信,可看着她的目光却像是落水之人,看到了漂浮的枯木。
“你……愿意帮我?”
阮衿衿回看着他,不自觉地咽了咽自己的紧张。
“嗯,只要你不会伤害阮家……”
这是她的底线。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我需要我会去寻你。”
阮衿衿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求证怎样的大事,竟还值得他这样纠结,而且他只身一人,在这小佛堂里又能如何求证呢?
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若是圆迟决定了,自会来寻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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