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一纸诏书送到将军府上的时候,陈以寒正在同狄仁一起看书的。
彼时两人正是因为一处分歧而是大有要打上一架的功夫,只不过是这嘴皮子上的打架,而且陈以寒完全是敌不过狄仁的趋势。
陈以寒气得是恨不得直接上手将狄仁给按在地上打的,结果这手伸了出去,却是还没有碰到他的时候,手腕一转,变成了同他猜拳的了。
陈以寒自诩在军营里猜拳的时候还没有输给过谁,谁知道这回却是把把都输给了狄仁,而且还是输的极其惨烈的那种,根本是半点的给他赢得机会都是没有的。
狄仁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陈以寒,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变出一本小人书来。
陈以寒起先还是不愿意去正眼看着狄仁的,可是眼角瞥见了这小人书的封面,也是直接将方才的愤怒全部抛到了脑后,满面欣喜地捧着那小人书连连感慨着,“这位先生的书我可是寻了几年的光景了,结果寻了遍地也是找不着的,不曾想着你居然是能够找到的!”
陈以寒爱不释手地将这本书给来来回回地看上了许久,恨不得是要当个宝贝似的给放在心上最好,开心之余还是不忘给狄仁来了一拳头,夸赞道,“小子你倒是有着不少本事的,倒是不如跟我开间书铺,咱们就卖卖这些先生的书都是能够颐养天年的了。”
狄仁笑着点了点陈以寒的额头来,略有些无奈道,“你倒是现在都是开始想着要如何颐养天年的了,这话若是让你的士兵们给听着,怕是要从你的麾下叛变的了。”
虽说狄仁话头上是在责备的意思,可是眼睛里却是透露出点点笑意来,半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有几分宠溺的意味于其中。
陈以寒瞧着自己的心头宝到手的了,哪里是还愿意来管着旁边的狄仁是个怎么神色的了。
狄仁的手指正要落到陈以寒的脑袋上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惊得狄仁略微仓促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来,轻咳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神情来。
阿芝踉跄着跑来,神色极其的紧张,手中捧着的正是一纸密信。
这密信的外面所印着的漆章陈以寒最为熟悉不过的了。
这是皇宫里送紧急密信的专用刻章,这些年来陈以寒都是只见过两次的。
一次是西域战事告急,彼时边境上缺军队,这一纸密信将陈以寒的军队给派了过去。第二次则是公主前去和亲,这一纸密信送到了陈以寒的手上,将陈以寒的军队给调遣过去给公主当护卫。
每次这密信到达的时候,都是给陈以寒带来不算轻巧的任务的,故而陈以寒也是养成了看到这密信便是觉着有些紧张的心性了。
“将军,这是......”阿芝的话还是没有说完,陈以寒便是从她手中接过那封密信,展开的瞬间眉间神色便是凝重了起来,手中的小人书也是直接丢到了狄仁的怀中,直接伸手将这封密信给丢到了一旁的火盆中,冷冷地瞧着这密信被焚烧成一堆纸灰。
阿芝正欲询问的时候,陈以寒却是低低一声叹息,摆了摆手便是让阿芝离去的了。
陡然间这院子里便是只留下了陈以寒同狄仁两人,狄仁不过一眼,便是明白了这密信里大抵是些什么意思的了。
之前陈以寒公然在集市中心砍了那么多人的手腕,无论她之前为国都做过些什么,都应当是要受到惩罚的。而且,还应当是那种极其残酷的惩罚,否则这民心是无法平定下的。
虽说,这少年皇帝是没有半点在意过这民心究竟如何的意思。
“皇上想要见见我,我倒也是之前想到过的,毕竟我是你从这敌国唯一带回来的俘虏,哪里是有着皇上不见俘虏的道理的呢?”狄仁淡淡道,似乎半点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这不在意之后,却是有着点点的害怕之意,尽管狄仁掩饰的极好,却皆是被陈以寒给发现了。
陈以寒从见到狄仁的第一眼,便是觉着这个男子是分外合自己心意的,好似是自己的知己一样。无论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不过只要一个眼神他便是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可是越是能够明白自己,陈以寒也是忍不住步步后退的。
就像这回,自己分明是不想要把狄仁给送到那个皇帝面前,可是偏偏却是又让狄仁给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的了。
“你不能过去,那个人我比你了解,你要是过去了就是无法回来的了。若是这样,我还是当初不如不救你的了,反正你总归是要死的,何苦劳费我的心力的呢。”陈以寒责备道,眼神也是不由得凶狠了起来。
可是狄仁却是没有半点被她的这个眼神给吓到的意思,反倒是淡淡地觑了一眼怀中的小人书。
这小人书是自己之前尚且还是做男宠的时候偶然得到的,彼时觉着这书极其的有趣便是给留了下来,却是不曾想着今日倒是要让它易主的了。
从一开始的时候,狄仁便是知晓的,自己无法在这个国都过上几天的安生日子的。
虽说陈以寒确实给了他家一样的感觉,也是给了他久违的那份安全感和快乐,可是这些来的太过突然了,也是从一开始便是注定了不过只能够维持短暂的时辰的。
后来的狄仁偶尔也是想过的,若是自己从一开始没有从陈以寒那里得到这份温暖的话,兴许在最后的时候也是不会犹豫的了。
“将军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能够同将军相识,已经是给我莫大的幸运了。带着这份幸运的话,日后我同将军也是必然还会有重遇的机会的,不是么?”狄仁嗤嗤笑着。
陈以寒扭头去瞧,狄仁的侧脸被夕阳柔柔地笼罩着,瞧着却是那般的不太真实了。
好像是一场梦罢了。
可是这场梦却又是分外真实存在的,就连心上的酸楚,也是这般的沉甸甸。
鼻翼间飘过一丝丝香甜的气味,陈以寒甚至是还不曾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阵昏暗,整个人缓缓地跌向地面。
狄仁轻轻将她抱入怀中,轻声道,“那么,就再见了。陈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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