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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二月,玻璃上的霜花

十二月落了第一场雪,细碎的雪粒子打在窗玻璃上,很快凝出一层薄霜,像幅模糊的毛玻璃画。徐序坐在图书馆的老木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画稿发愣。

这次的单主要一组“城市角落的安静时刻”,她画了三次,总觉得缺了点能让人静下来的“重量”。

沈烟霞的电话催了第三次时,徐序终于买了回家的车票。周五下午的高铁,窗外的景色从上海鳞次栉比的楼宇,渐渐过渡到苏南水乡的纵横水网,白墙黛瓦的民居在暮色里轮廓朦胧。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广播里温柔的报站声,徐序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

到家时,雨下得很大。沈烟霞穿着真丝睡袍,站在玄关等她,头发烫成了最新的卷。“回来了?”她接过徐序的背包,语气听不出情绪,“王阿姨和她儿子明天中午过来吃饭,你爸的忌日,后天我们去墓园。”

徐序“嗯”了一声,换了鞋走进客厅。家里还是老样子,米白色的沙发,墙上挂着爸妈的结婚照。

“把毛衣换了,”沈烟霞跟在她身后,指着她身上的黑色连帽衫,“穿我给你买的米色那件,明天见人要正式点。”

徐序没动,指尖攥着背包带:“我穿这个就好。”

“什么叫就好?”沈烟霞的声音高了些,“人家是哈佛毕业的律师,你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徐序抬起头,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角,显得脸更小了。“妈,我是去见人,不是去面试。”

沈烟霞被噎了一下,随即说道:“面试?你以为人家愿意见你?要不是看在王阿姨的面子上,要不是为了你……” 她没再说下去,转身进了厨房,“我去给你热汤。”

徐序站在客厅中央,突然觉得很累。她走到阳台,推开窗,冷雨混着风灌进来,带着点湿润的腥气。楼下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摇晃,叶子落了一地,像铺了层深绿的绒毯。

那天晚上,徐序没怎么睡。她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沈烟霞辗转反侧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拿出手机,点开加密相册,里面是老街“隐隅”咖啡店的照片,还有画稿里那个被告席年轻人口袋里的糖葫芦签子。指尖划过屏幕,那点暖意好像能稍微驱散些寒意。

她给陈野发了条消息:“在家被我妈念叨烦了。”

陈野几乎是秒回:“哈哈哈哈,谁让你回去的?对了,我又去老街了,修钟表的老爷子说那个老座钟修好了,走时特别准!对了,‘隐隅’的老板今天在店里看书,我偷拍了一张,给你看看?”

一张照片发了过来。窗边的位置,那个男人坐在那里,腿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书,侧脸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很安静。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边。

徐序的心跳微滞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男人看书的侧影。

“真不去看看?”陈野又发来一条消息,“老街今天出太阳了,晒得人想睡觉。”

徐序看着窗外的冷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回复:“明天吧,我明天回上海。”

周日下午,徐序逃也似的离开了家。沈烟霞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下周末记得回来。”

“再说吧。”徐序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里。

回到上海时,天已经黑了。徐序没有回学校,而是转了两趟车,去了老街。

夜里的老街很静,只有路灯亮着,昏黄的光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隐隅”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从玻璃窗透出来,在雨里晕开一圈模糊的光晕。

徐序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老板一个人,正坐在吧台后面擦杯子,动作和上次一样,慢而专注。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见是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么晚了,还没打烊?”徐序的声音有点干涩。

“等个客人。”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想喝点什么?”

“热可可,谢谢。”

他点点头,转身去做热可可。徐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雨景,心里的烦躁好像被这安静的氛围一点点抚平了。

“今天看书了?”她忍不住问,声音很轻。

他擦杯子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看她,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嗯,一本关于老街历史的书。”

徐序的心跳有点快,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

他笑了笑,把做好的热可可放在她面前。“今天的糖多放了点。”

徐序尝了一口,确实比上次更甜一些,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底。她看着他,他穿一件质料很好的深灰色毛衣,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

“你……经常在这儿看书?”徐序没话找话。

“嗯,店里不忙的时候。”他靠在吧台上,抱着手臂,“老街的故事很多,看书能找到些灵感。”

“灵感?”

“嗯,比如怎么把咖啡做得更有‘老街味’。”他指了指她面前的热可可,“比如今天的甜度,就像老糖厂的麦芽糖。”

徐序笑了,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她拿出手机,点开绘图软件,屏幕上是她下午画的草稿,一片被雪覆盖的老街屋顶。

“在画什么?”他凑过来看了一眼。

“随便画画。”徐序把手机往回拿了拿,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在意,只是说:“雪天的老街很美,就是太冷了。”

“你冬天都待在这儿吗?”

“嗯,除了偶尔去邻市的旧书市淘些老画册。”他顿了顿,“下个月那边有场旧书市,想去看看。”

徐序“哦”了一声,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那天晚上,徐序离开咖啡店时,雨已经停了。她抬头看了看天,星星稀稀拉拉地挂着,像撒了把碎钻。空气里有雪的味道,清冽而干净。她裹紧了外套,心里却暖烘烘的。

周一的法理学课,讨论“法律与道德的边界”。教室里依旧吵得厉害,赵晴坚持“法律至上”,陈野则认为“人性更重要”。

老师点了徐序的名字:“徐序,你对这个案例有什么看法?”

徐序站起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她想起案例里儿子为母偷钱的挣扎,想起老街“隐隅”里暖黄色的灯光和老板沉静的侧脸,也想起沈烟霞眼底的期盼和疲惫。

“我觉得,”她的声音很稳,在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法律是刚性的,但执行法律的人是有温度的。就像那个案例里的儿子,他的行为违反了法律,但他的动机是出于对母亲的爱,这种人性的‘善’,应该被法律看到。”

她顿了顿,看着老师的眼睛:“法律的‘刚性’是为了维护秩序,但‘人性’是为了守护人本身。它们不是对立的,而是应该相互补充。就像……生活里很多选择,都需要在规则和人情里找一个平衡点。”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了稀疏的掌声。老师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赞许:“说得很好。法律不是冰冷的条文,而是关于‘人’的学问。”

徐序坐下时,心跳还有点快。陈野在旁边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眼神里带着“你可以啊”的意思。

徐序没看她,只是低头看着课本,指尖在“法理学导论”几个字上轻轻划过,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晚上,徐序又去了图书馆的角落。她打开绘图软件,屏幕上是一片被雪覆盖的老街屋顶,屋顶下,“隐隅”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晕透过玻璃窗,落在外面的雪地上,像一块融化的光斑。

这是单主的约稿——对方偶然看到她之前画的老街街景系列,很喜欢那种安静的氛围,便特意约了咖啡店的场景。

她开始细化画面,在咖啡店的玻璃窗上画了一层薄霜,霜花的纹路像天然的画。然后,她犹豫了一下,在窗边的位置,画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深灰色的毛衣,正低头看着什么。

画完这个影子,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把图层的透明度调淡了些,让那个人影看起来更像一道不经意的投影。

单主很快发来了消息:“这张画得太好了!咖啡店的灯光,看着就暖和。”

徐序回复:“谢谢。”

她把画稿存进加密相册,看着那张被调淡了的人影,她突然觉得,有些心事,像玻璃窗上的霜花,朦胧,却也真实存在过。

上海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徐序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上课,画稿,去图书馆,偶尔和陈野去老街转转。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她去老街的次数变多了,有时候是和陈野一起,有时候是一个人。“隐隅”的老板似乎也习惯了她的出现,会给她留靠窗的位置,会在她画稿遇到瓶颈时,默默给她端来一杯热可可,什么也不问。

有一次,徐序画到很晚,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老板坐在吧台后面看书,她坐在窗边画画,只有笔尖划过数位板的声音和翻书的声音,安静得像一首无声的歌。

徐序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很亮,带着点询问的意味。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雪什么时候再下。”徐序指了指窗外,“单主很喜欢上次画的雪景。”

他笑了笑,把书合上:“雪天的老街,确实适合画画。” 他顿了顿,“下个月邻市的旧书市,听说有本绝版的老画册,想去看看。”

徐序脸上有点热:“好,希望能淘到。”

他点点头,又低下头看书,嘴角似乎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徐序低下头,继续画她的稿,心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窗外的风还在吹,玻璃上又凝出了一层薄霜。徐序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旁边似乎也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安静地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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