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顾屿身旁那张沉重的实木小边几,被他猛地一脚踹翻在地!
桌上的水杯、烟灰缸、楚木端来的那碟柠檬饼干……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狼藉一片。
浓烈的白兰地信息素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从他颈后爆发出来,带着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疯狂地冲击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楚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恐怖的信息素威压吓得惊叫一声,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吧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惊恐地看着状若疯魔的顾屿。
沈翊宸也猝不及防,被那股狂暴的信息素冲得胸口一窒,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酒杯都差点脱手。
他看着顾屿那双赤红的眼睛,心里也猛地一沉——妈的,玩脱了!
顾屿死死地盯着沈翊宸,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
颈后的腺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突突直跳,灼痛感混合着滔天的怒意,几乎要将他整个撕裂!
“沈翊宸……”
“你他妈……找死?!”
沈翊宸看着顾屿这副濒临失控的样子,心里暗骂自己嘴贱,但面上却强撑着那份玩世不恭,摊了摊手:“啧,开个玩笑而已,反应这么大干嘛?怎么?戳到你心窝子了?”
他试图用调侃缓解气氛,但眼神却警惕地盯着顾屿,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爆发的攻击。
顾屿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那恐怖的信息素威压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楚木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带着哭腔颤抖着喊:“屿哥!屿哥你冷静点!沈少他……他不是故意的!你后背还有伤!别动气啊屿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顾屿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赤红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
那失控爆发的信息素也被他强行、艰难地一点点重新压制回体内。
速度之快,令人心惊。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和脸色惨白的楚木,目光冰冷地落在沈翊宸脸上,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暴怒更加森寒刺骨:
“药箱留下。”
“楚木,走。”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忍着后背因刚才剧烈动作而加剧的剧痛,扶着沙发扶手,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楚木如蒙大赦,慌忙应了一声“是!”,看都不敢看沈翊宸一眼,手忙脚乱地抓起徐医生留下的那个药箱,小跑着追了上去。
厚重的门在顾屿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沈翊宸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板,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低声骂了一句:“操!”
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和烦躁。
他刚才……好像真的捅了个马蜂窝。
陆明轩回国……这小子,怕是要倒大霉了。
顾屿刚才那眼神……沈翊宸打了个寒颤,妈的,比他家老头子当年打断他腿的时候还吓人!
门外,顾屿坐进车里。
“回庄园。”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楚木不敢多问,立刻发动车子。
车子驶入夜色。
顾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脸色在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光下明明暗暗。
一个白予安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陆明轩?
顾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弧度。
也好。
车内一片死寂。
楚木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后座的顾屿。
顾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水般掠过他苍白的脸,明明暗暗,勾勒出冷硬紧绷的线条。
刚才在沈翊宸客厅里爆发出的狂暴信息素和滔天怒意仿佛只是幻觉,此刻他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
但楚木知道,那平静的表象下是翻涌的岩浆。沈翊宸最后那几句话,尤其是“陆明轩”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顾屿最不能触碰的禁区。
陆明轩……陆明哲的弟弟……
陆明哲。
那个温婉如水、笑容清浅的Omega。
那个几乎……差一点就成为了他哥合法伴侣的Omega。
那个在他哥生命里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最终却香消玉殒的陆家长子。
陆明哲的存在,曾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少年顾屿的心口。
他嫉妒那个能光明正大站在哥哥身边,得到哥哥温柔目光的人。
更恐惧那份温柔会彻底取代自己卑微的角落。
那份恐惧和嫉妒,在陆明哲死后,并未消散,反而随着时间发酵,变成了一种更加扭曲的敌意。
顾屿睁开眼。
陆明轩……陆家……
回到庄园主楼时,夜色已深。
忠伯看到顾屿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纱布,眼中掠过担忧:“二少爷……”
“忠伯,没事。”
顾屿打断他,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疲惫。
“我哥呢?”
“大少爷在书房处理文件。”忠伯低声道,“需要……”
“不用打扰他。”
顾屿摆摆手,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我回房休息。”
他脚步有些虚浮地上了楼,却没有走向自己的卧室,而是在顾琛书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证明里面的人还未休息。
顾屿站在门外,像一尊沉默的影子。
他能想象门内的景象。
顾琛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尖或许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从不离身的古董钢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翻涌的戾气和渴望,转身,悄无声息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将顾屿吞没。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厚重的地毯上。
后背的伤痛被一股更凶猛、更原始的灼痛彻底淹没——颈后的腺体,如同被投入熔岩的活物,正在疯狂地搏动、燃烧!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顾屿紧咬的牙关里挤出。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凶戾!
腺体深处传来的灼痛感尖锐无比,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刺,又像有滚烫的岩浆在里面翻腾奔涌,疯狂地灼烧着他的神经末梢,试图冲破皮肉的束缚!
汗水瞬间浸透了顾屿的衬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却丝毫无法缓解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灭顶般的灼热和空虚。
他需要顾琛的信息素。
需要那冷冽纯粹的雪松气息。
“哥……” 破碎的呓语带着泣音。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和腺体深处那撕心裂肺的哀鸣。
求而不得的痛苦如同毒藤,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呃……好痛……”
顾屿蜷缩起身体,额头抵着冰凉的门板,试图用那一点微弱的凉意来对抗腺体深处的熔炉。
徒劳!
那灼痛感反而更加清晰、更加疯狂地叫嚣着!
他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抓向自己颈后那突突狂跳、灼热滚烫的腺体!
“呃——!”
指尖瞬间刺破了脆弱的皮肤!
尖锐的剧痛伴随着腺体被外力粗暴挤压带来的灭顶刺激,让他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停!
仿佛这粗暴的,血腥的自残带来的剧痛,能短暂地压过腺体深处那蚀骨的灼烧和空虚!
一下!
又一下!
指甲深深陷入那脆弱的皮肉,粗暴地抠挖、抓挠着那敏感至极的腺体区域!
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颈项蜿蜒而下,带着浓郁的铁锈味和白兰地信息素失控逸散出的、带着绝望气息的甜香。
“嘶……啊……”
顾屿的身体因为剧痛和极致的刺激而剧烈颤抖,喉间发出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
他像一头走投无路、只能疯狂撕咬自己伤口的困兽。
却怎么都不能缓解精神上的抚慰。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向房间角落那个巨大的实木衣柜。
他猛地拉开柜门。
一股极其微弱的雪松冷香瞬间逸散出来!
顾屿像濒死的沙漠旅人看到了绿洲,眼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他粗暴地拨开自己那些昂贵的衣物,双手颤抖着疯狂地抓向衣柜深处那几件被小心保存的——属于顾琛的衣物!
顾屿将这几件衣物紧紧地抱在怀里,像一个贪婪的守财奴抱住了最后的金币。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张巨大的床。
将怀里的衣物一件件、粗暴地抖开、铺散在床上!
他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又像一个遵循着古老本能的动物,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抽屉被猛地拉开,里面的东西被胡乱地扫落在地。
书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他寻找着一切可能沾染上顾琛气息的物件!
一个顾琛曾经用过、后来淘汰给他的旧款定制钢笔!
一张顾琛在书房处理文件时,被他偷偷拍下、打印出来的侧脸照片!
任何可能残留着顾琛信息素、体温、或者仅仅是使用痕迹的东西,都被他翻找出来!
他抱着这些零零碎碎的“珍宝”,踉跄地回到床边,将它们一股脑地、毫无章法地堆放在那些铺开的衣物上!
深灰色的开衫铺在最下面,黑色的衬衫覆盖其上,带着刺绣的家居服揉成一团放在旁边,深蓝色的领带像蛇一样缠绕着……钢笔、照片、雪茄剪等散落其间……
顾屿站在床边,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着颈后伤口渗出的血水,浸湿了衣领。
他将自己慢慢地、深深地埋进了那个由顾琛衣物和物品堆砌的“巢”里!
冰冷光滑的丝绸床单,被带着体温的布料和物品覆盖。
顾屿蜷缩着,将脸深深地埋进那件深灰色的羊绒开衫里,贪婪地、用力地、近乎窒息地呼吸着!
那残留的、属于顾琛的雪松信息素,虽然极其微弱,却像一剂强效的镇痛剂,瞬间抚平了他腺体那撕心裂肺的灼痛。
冰冷的身体在布料带来的微弱暖意和熟悉气息的包裹下,渐渐停止了颤抖。
他像一只受伤的幼兽,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容身的、带着母亲气息的洞穴。
他蜷缩着,紧紧地抱着那件黑色衬衫,将脸埋得更深,鼻尖贪婪地蹭着衣领内侧那可能残留着顾琛颈后皮肤气息的地方。
他的一条手臂无意识地圈住那件揉皱的家居服,仿佛在拥抱一个虚幻的形体。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颤动,如同濒死的蝶翼。
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怀中的羊绒开衫。
“……哥……”
含糊不清的呓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说的委屈与眷恋,在寂静的房间里低低响起。
“……别走……”
“……别不要我……”
“求你……”
“看看我……”
“抱抱我……”
他像受伤的幼兽,在巢穴里发出微弱的悲鸣。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身下衣物上那微弱到随时会消散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这偷来的慰藉,如同饮鸩止渴,只能带来片刻虚幻的麻痹,却让心底那份绝望的空洞,变得更加深不见底。
他蜷缩在这个由偷来的温暖构筑的虚假堡垒里,像一个被判了终身监禁的囚徒,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赖以生存的氧气。
颈后腺体的灼痛并未真正消失,只是被这熟悉的气息暂时麻痹。
那被抠挖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在衣物的摩擦下传来阵阵刺痛,混合着腺体深处持续不断的哀鸣,提醒着他这一切的虚幻和绝望。
他抱紧了怀里的衣物,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也是他仅剩的、摇摇欲坠的世界。
黑暗中,只有他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声,以及那堆偷来的衣物上,微弱到随时可能消散的雪松冷香,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灵魂。
这是一个饮鸩止渴的牢笼。
一个由爱意、绝望和偷窃筑成的,散发着雪松气息的冰冷牢笼。
而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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