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宸的呼吸猛地窒住,钳着顾屿肩膀的手像被烫到般瞬间松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 沈翊宸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的否定。
“Alpha的腺体……根本不可能被永久标记!这违反……这违反一切常识!顾琛他……他再失控也不可能……”
“不可能?”
顾屿打断他,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加深了,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是啊……常识里不可能……”
“所以……是我帮他的……”
顾屿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地钉入沈翊宸的耳膜。
“是在他订婚的那天晚上……”
沈翊宸的瞳孔骤然缩紧!订婚?!陆明哲?!
“那天……” 顾屿的声音飘忽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而迷幻的回忆,带着一种自我毁灭般的沉醉。
“他喝了很多酒……”
“是我……”
“……是我……把诱导剂……混进了他的醒酒汤里……”
“诱导剂?!”
沈翊宸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被严格管制的、能强行诱发Alpha信息素失控甚至进入强制易感期的烈性禁药!对使用者精神伤害极大!
“你他妈疯了顾屿?!你给他用那个?!你想害死他吗?!”
“害死他?” 顾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怎么会害死他……我爱他啊……”
“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抱抱我……”
他抬起眼,那双死寂的眸子看向沈翊宸,里面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欲、绝望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
“他失控了……”
“他抓住我……撕开我的衣服……像野兽一样……”
“他咬我……” 顾屿的手指用力按在那个齿痕上,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颤,声音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般的战栗。
“就是这里……强行撕开了我的腺体……把他的信息素……他的烙印……狠狠地……刻进了我的骨头里……我的灵魂里……”
顾屿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混乱、痛苦却又带着极致扭曲快感的夜晚。
“很疼……比死还疼……”
“可是……也好痛快……”
“他终于……是我的了……”
“从里到外……从灵魂到□□……都打上了他的烙印……”
“哪怕……这个烙印会要我的命……”
“哪怕……这个烙印……让他恨我入骨……”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晚的血迹。
“他清醒之后……”
顾屿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带着刻骨的寒意。
“他看着我……看着我颈后的伤……看着我身上他留下的痕迹……”
“他眼里的震惊……厌恶……还有……滔天的怒火……”
“他说……”
顾屿模仿着顾琛冰冷到极致、带着毁灭气息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沈翊宸心上:
“‘顾屿,你真让我恶心。’”
“‘滚出去。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
医疗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顾屿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声,以及沈翊宸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
沈翊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死死地盯着顾屿,眼神里充满了惊骇、恐惧、荒谬,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悲悯。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顾屿为什么像条疯狗一样撕咬所有靠近顾琛的人。
明白了顾琛为什么对顾屿如此冷酷决绝。
明白了……这场名为“兄弟”的悲剧,早已在顾屿亲手种下的恶果里,走向了无可挽回的毁灭深渊!
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强行永久标记。
这不仅是生理上的酷刑,更是灵魂上的诅咒!
顾屿用最卑劣的手段,给自己套上了最沉重的枷锁,也彻底斩断了顾琛对他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温情。
“疯子……” 沈翊宸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无力感和一丝颤抖。
“顾屿……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毁了他……也彻底……毁了你……”
沈翊宸那句“疯子”如同最后的判决,砸在医疗室冰冷的地板上,也砸在顾屿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空气凝固了,死寂得可怕,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和顾屿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粗重喘息在无声地蔓延。
徐医生僵在原地,戴着无菌手套的手停在半空,镊子尖上还夹着沾血的棉球。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写满了惊骇欲绝和世界观崩塌后的茫然。
他听到了什么?Alpha被永久标记?下药?这已经超出了他作为医生的认知范畴,更像是一场惊悚剧的剧本!
沈翊宸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膛剧烈起伏,像一条离水的鱼。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最终,打破这令人窒息死寂的,是徐医生职业素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专业:“顾……顾二少,您……您需要立刻处理伤口。感染风险非常高,而且……腺体区域神经密集,这种程度的创伤……后果难以预料。”
他的目光扫过那片血肉模糊,尤其是那个深陷的齿痕烙印周围翻卷发炎的皮肉,眉头紧锁。
“我必须先彻底清创,然后……可能需要注射强效消炎药和镇痛剂,甚至……封闭针来暂时阻断神经传导,减轻您的痛苦。但腺体本身的损伤……”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我无法保证。”
顾屿像是没听到徐医生的后半句,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将那片惨烈的后颈更完整地暴露在灯光下,声音嘶哑平静,听不出情绪:“弄吧。”
徐医生得到指令,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伤口处理上。
他重新拿起镊子和新的消毒棉球,动作比之前更加谨慎、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稀世珍宝。
冰冷的碘伏接触到翻卷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顾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的冷汗瞬间涌出更多。
沈翊宸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走到医疗室角落的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狠狠搓了几把脸,试图驱散心头的寒意。
水流哗哗作响。
当徐医生开始调配强效消炎药和准备注射器时,沈翊宸终于从水池边转过身。
他脸上的水珠未干,头发凌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部分清明。
沈翊宸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徐医生极其小心地为顾屿清理颈后那片惨不忍睹的伤口。
强效消炎药被缓缓推入,透明的液体沿着针管流入顾屿体内,带着冰冷的刺痛感。
沈翊宸一直沉默地看着,直到徐医生收拾好药箱,低声叮嘱了注意事项并离开医疗室。
沈翊宸这才走到顾屿面前。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暴躁地摇晃他,只是双手插在睡袍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顾屿。
“现在,”
沈翊宸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告诉我,这个鬼东西……”
他抬手指了指顾屿被纱布覆盖的后颈。
“……对你的身体,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着顾屿的眼睛,不容许他有丝毫的回避。
“顾琛留下的这个……烙印。”
“它不只是个疤,对不对?它让你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顾屿微微抬起头,对上沈翊宸审视的目光。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积攒力气,又像是在斟酌。
“意味着什么?”
顾屿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近乎绝望的弧度。
“意味着……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残忍。
“一个……需要另一个Alpha信息素才能活下去的怪物。”
沈翊宸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再次剧烈收缩!
“像Omega一样……”
“……不,可能比Omega更糟糕。”
“Omega的腺体天生就是为了被安抚、被标记而生的。她们的渴望是生理性的,是自然的呼唤。”
“而我?”
“我的腺体……被强行扭曲改造了。它现在……成了一个贪婪的、永不满足的深渊。”
他抬起手,指尖隔着厚厚的纱布,无意识地、带着一种病态眷恋地,轻轻按了按颈后那个被封闭针暂时麻痹的区域。
“它需要顾琛的信息素。”
“像氧气一样需要。”
“像毒瘾一样渴求。”
顾屿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叙述着自己非人的处境。
“没有他的信息素……”
“这里……”他用力按了按后颈,“……就会像被投入熔炉一样灼烧。不是皮肤表面的痛,是骨头缝里、神经末梢、灵魂深处……每一寸都在被疯狂地焚烧、啃噬。”
“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它会抽干你所有的力气,摧毁你所有的理智,让你变成一个只知道渴求、只知道痛苦的……行尸走肉。”
顾屿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只有他的信息素……”
“只有那雪松的味道……”
“才能填满这个深渊,才能……让我像个人一样,暂时地……活着。”
他睁开眼,看向脸色铁青的沈翊宸,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绝望和自嘲。
“所以,沈翊宸……”
“你现在明白了吗?”
顾屿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凉。
“没有他的信息素……我会死。”
“不是夸张,是真的……会像缺水的鱼一样,在无边的痛苦和疯狂中……干涸、腐烂、死去。”
医疗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沈翊宸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雷劈过的石像,久久无法言语。
顾屿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将之前所有的疑惑、愤怒、不解都砸得粉碎,只剩下一个冰冷而恐怖的现实。
顾屿,一个顶级Alpha,被另一个Alpha强行永久标记后,他的生理结构被彻底扭曲了。
他从一个强大的、独立的掠食者,变成了一个只能依附于顾琛信息素才能生存的、畸形的存在。
这比任何酷刑都更残忍。它不仅剥夺了顾屿的尊严和自由,更将他囚禁在了这禁忌的地狱里。
“操……”
沈翊宸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无力感和一种深沉的恐惧。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踱了两步,昂贵的真丝睡袍下摆带起一阵不安的风。
“所以……是不是其他任何医疗手段都没用了……”
“对……只有他……”
“只有我哥……只有他的信息素……才是我唯一的解药。”
这简直……是断人生路!
“妈的……”沈翊宸低咒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器械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台面上的药瓶都跳了一下。
他走到顾屿身边,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知道,任何语言在顾屿承受的这种地狱般的痛苦面前,都苍白得可笑。
他只是伸出手,极其用力地、带着一种兄弟间无言的支持,重重地按了一下顾屿没有受伤的右肩。
“行了,”沈翊宸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带着点粗粝的调子,试图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氛围,“先在这儿待着。老徐的药能管半天。等你好点,我叫人送你回去。”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屿被纱布包裹的后颈。
“至于陆家那个接风宴……”沈翊宸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精光,“下周五,‘云水居’。你……去不去?”
顾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深不见底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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