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顾屿醒来时,窗外天色微明。
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但更让他心悸的,是颈后腺体深处传来的被蚂蚁啃噬般的空虚和灼痒感。
下楼时,忠伯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二少爷,早。”
“嗯。”顾屿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粥。
“大少爷……已经出发去机场了。”忠伯低声补充道。
顾屿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知道了。”
他放下勺子,站起身。
“二少爷,您的伤……”
“没事。”
回到房间内,顾屿的腺体在午后开始加剧,像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皮肉下啃噬、爬行,让他坐立不安。
第二天。
处理邮件时指尖会不自觉地抠挖桌沿,留下道道白痕。
忠伯端来的午餐原封不动地冷在桌上。
傍晚,那股熟悉的灼烧感卷土重来,比以往更早,也更凶猛。
第三天。
腺体的灼烧感比昨天更甚
“呃……” 顾屿闷哼一声。
他把自己跌入存放着顾琛衣物的衣柜。
第四天。
他再次扑向那个衣柜。
这一次,他把所有属于顾琛的衣物——开衫、衬衫、家居服、甚连领带都全部抱了出来,铺满了整张床。
他像筑巢的鸟,将自己埋得更深,用衣物紧紧包裹住全身。
他紧闭着眼,身体因为持续的灼痛和得不到满足的空虚而微微颤抖。
他需要更多……更浓烈……更纯粹的雪松气息!
可衣物上的味道,正在一天天变淡。
第五天
衣柜里的衣物,对他而言已经彻底失去了安抚作用。那点微弱的气息,根本无法触及腺体深处沸腾的熔岩。
不行了……撑不下去了……
再没有顾琛的信息素,他会死在这里!
像一条腐烂发臭的野狗一样,死在这个冰冷空旷的庄园里,死在这个由绝望构筑的牢笼中!
这个认知如同最后的警钟,在他即将崩断的神经上狠狠敲响!
两个小时后。
机场VIP候机室。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如同在炼狱中煎熬了一个世纪。
当飞机终于降落在苏黎世克洛滕机场时,顾屿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没有在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刻直接瘫倒在地。
他拒绝了空乘的搀扶,踉跄着混入下机的人流。
他凭借着最后一点清醒的记忆和本能,在航站楼,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苏黎世柏悦酒店……” 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嘶哑得不成调的几个单词。
车子在苏黎世整洁而略显清冷的街道上飞驰。
顾屿的意识在剧痛和寒冷的双重夹击下,已经彻底模糊。
车子终于停在了柏悦酒店气派的大门前。
门童上前拉开车门,他无视了门童试图伸出的手,踉跄着冲进了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冲向电梯间,无视了礼宾台工作人员的询问和阻拦。
“先生!先生!您需要帮助吗?先生!”
顾屿充耳不闻。
电梯平稳上升。
在封闭狭小的空间里,顾屿背靠着冰冷的轿厢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
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新鲜的血腥味,试图用这尖锐的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电梯发出清脆的提示音,门缓缓打开。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响!
门内。
顾琛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
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苏黎世湖在夜色中泛起的粼粼波光,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完棘手事务后的疲惫。
突如其来的、沉闷而疯狂的撞门声,以及那熟悉却又陌生到令人心惊的嘶哑哀嚎,如同惊雷般在他身后炸响!
顾琛猛地转身!
锁定了那扇剧烈震颤的房门!
那声音……是顾屿?!
他怎么会在苏黎世?!
顾琛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向门口,手指刚搭上冰冷的门把手——“砰!!!”
一声更加沉重的撞击!
紧接着,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蛮力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道身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朝着门内的顾琛倒了下来!
顾琛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下一秒,一个滚烫的、剧烈颤抖的身体重重地砸进了他的怀里!
那温度高得吓人,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皮肉下灼烧的火焰!
“呃……”
顾屿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呜咽,额头重重地撞在顾琛坚实的胸膛上。
顾琛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了怀中剧烈颤抖的身体,低头看去——
瞳孔骤然收缩!
顾屿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透着死气的灰败!
他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失焦,布满血丝,瞳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微微放大。
顾琛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顾屿!”
他试图扶稳顾屿。
然而,顾屿却像受惊的野兽,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整个身体都死死地贴了上来,恨不得融进顾琛的骨血里!
“别……别推开我……哥……”
顾屿的身体在顾琛怀中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地抓着顾琛后背的西装布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抗那灭顶的痛苦。
但顾琛指尖触碰到顾屿颈后的皮肤——
“呃啊——!” 顾屿在顾琛碰到他后颈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他强行稳住顾屿的身体,不顾他的挣扎和哀嚎,一把撕开了顾屿后颈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附在皮肤上的抑制贴片!
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皮肤被暴力抓挠得皮开肉绽,几道深深的指甲划痕交错纵横。
顾琛的呼吸猛地一窒!
眼神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终于被这惨烈的景象和怀中人濒死的哀鸣,凿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他不再犹豫!
“忍一忍!”
顾琛低下头,冰冷的唇瓣覆上了顾屿颈后那片饱受摧残的肌肤。
“呃……嗬……嗬……”
顾屿的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气音,瞳孔放大到极致,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意识在剧痛的巅峰被彻底撕碎!
顾屿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软倒在顾琛怀里,只剩下细微的、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顾琛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唇边沾染着一丝刺目的鲜红,是顾屿的血。
顾琛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顾屿颈后。
那片区域更加惨不忍睹了。
新的旧的,一片狼藉。
他打横抱起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顾屿,步履沉稳的走向卧室里那张巨大的床。
第二天清晨。
苏黎世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洒满了奢华的套房。
顾屿的意识在温暖和宁静中缓缓回笼。
那蚀骨的灼烧感和空虚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被彻底安抚后的平和与充盈。
然后,他感受到了包裹着自己的温暖。
不是冰冷的衣物堆砌的虚假慰藉,而是真实的、带着体温和力量的怀抱。
他正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拥抱着。
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横亘在他的腰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姿态。
后背紧贴着一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如同最安心的鼓点。
他像一只终于找到暖源的、被冻僵的猫,转过身,极其轻微地在那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
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全然的信任和贪婪的眷恋。
这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身后的人。
横在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顾屿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醒了?”
顾琛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听不出太多情绪。
顾屿的心跳如擂鼓,他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只是含糊地、带着浓重鼻音地“嗯”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
顾屿能感觉到顾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回事?”顾琛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顾屿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平静之下的一丝审视和冰冷。
顾屿的大脑飞速运转。
“……仿制的……没用……”
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委屈,避重就轻地将责任推给了那盒仿制药剂,“……疼……太疼了……熬不住……”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将脸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顾琛锐利的目光。
“熬不住,就追到这里?”顾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份压迫感却清晰无比。
顾屿的心猛地一沉。
“……我……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哥……只有你……能救我……”
他感觉到身后的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
横在腰间的手臂没有松开,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阳光在房间里移动,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顾屿僵硬地躺着,不敢再动,贪婪地汲取着身后怀抱的温暖和那救命的雪松气息,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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