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的身体依旧紧紧贴着顾琛滚烫的脊背,脸颊深埋在那片被蹂躏过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救命的雪松气息。
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顾琛颈后的皮肤,带来一丝凉意,却又很快被两人交叠的体温蒸腾。
最初的疯狂索取带来的极致满足渐渐平复,留下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无尽酸楚的依恋。
顾屿没有松开手臂,只是将紧箍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些,让彼此的身体能更自然地贴合。
他的目光落在顾琛宽阔的后背上。
那背部的线条流畅而有力,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可见,皮肤光滑紧实,带着Alpha特有的力量和美感。
顾屿的指尖,轻轻落在了顾琛的脊椎骨上。
冰凉的指尖沿着那凸起的骨节,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向下滑动。
一下,又一下。
指尖的触感细腻而真实,带着顾琛身体的温热。
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门。
眼前不再是昏暗的卧室,而是盛夏午后,那被浓密树荫覆盖的顾家老宅后院。
空气里浮动着青草和泥土被阳光晒暖的气息,还有老槐树开满枝头的甜香。
蝉鸣聒噪,却奇异地让人心安。
那时的顾琛,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身形还未完全长开,却已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轮廓。
小顾屿,大概只有七八岁,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哥哥身后,小短腿跑得气喘吁吁。
“哥!哥!等等我!” 小顾屿的声音带着奶声奶气的焦急。
走在前面的顾琛停下脚步,无奈地转过身。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慢点,阿屿。”
少年的声音清朗,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微哑。
他伸出手,不是牵,而是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小顾屿的额头。
“再摔跤,我可不管你。”
小顾屿捂着被戳的额头,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一点也不怕哥哥的“威胁”。
他像只欢快的小狗,围着顾琛打转:“哥,我们去池塘边看小鱼好不好?上次那只红色的,你说它叫‘将军’的,还在吗?”
“不知道。”
顾琛嘴上冷淡,脚步却已经转向了池塘的方向。
小顾屿立刻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跟上。
池塘边铺着光滑的鹅卵石,小顾屿跑得太急,脚下猛地一滑!
“啊——!”
惊呼声未落,一只有力的手已经稳稳地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回来,避免了摔进池塘的命运。
小顾屿惊魂未定,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地就抱住了顾琛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像只受惊的幼兽寻求庇护。
少年顾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微微蹙眉,似乎很不习惯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想把弟弟拉开,但低头看到小顾屿紧紧闭着眼、微微颤抖的睫毛,那只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
“笨死了。”
顾琛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他任由小顾屿抱着他的腰,背对着弟弟,目光投向平静的池水。
池塘里,几尾锦鲤悠闲地摆动着尾鳍。
小顾屿抱着哥哥,感觉到哥哥后背传来的温热和少年特有的阳光和青草气息的。
他把脸贴在哥哥的背上,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咕哝声。
阳光暖融融的,哥哥的后背好宽,好安全。
那时的顾屿,指尖也曾无意识地划过哥哥的脊背,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感受着少年骨骼的轮廓和肌肤的温热。
那份被包容、被保护的安全感,是他童年最温暖的底色。
指尖在顾琛脊背上的滑动,与记忆中那个夏日午后指尖划过少年脊背的触感,奇妙地重合了。
顾屿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很轻,带着气音,在寂静的卧室里如同叹息,却又浸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近乎绝望的甜蜜。
他的额头抵着顾琛温热的肩胛骨,身体因为压抑的笑而微微颤抖。
多好啊……
那时阳光正好,槐花飘香。
哥哥的后背是他的避风港。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哥哥,蹭着哥哥,哥哥虽然板着脸,却从未真正推开他。
可是……
笑着笑着,那笑声里就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哽咽。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顾屿紧闭的眼角滑落,沿着他的脸颊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顾琛光滑的后背肌肤上,留下一个微小的、转瞬即逝的湿痕。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那个会任由他抱着后背、给他安全感的哥哥,如今却不愿施舍?
为什么他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窃贼,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深夜里,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汲取一点点赖以生存的养分?
指尖依旧停留在顾琛的脊背上,感受着那沉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
这温度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遥远。
顾屿将脸更深地埋进顾琛的颈窝,用力地、无声地呼吸着那浓烈的雪松信息素,仿佛要将这偷来的方寸之地、这短暂的虚幻慰藉,深深地烙印进灵魂深处。
他知道,天总会亮。
这偷来的拥抱,终将结束。
而他颈后那空虚无依的腺体,依旧在无声地哀鸣,渴望着这唯一的、致命的解药。
指尖无意识地收拢,在顾琛光滑的脊背上留下几道微红的掐痕。
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绝望。
黑暗中,他睁着眼,目光空洞地望着虚空。
记忆的碎片和现实的冰冷无情地交织、碰撞。
他想起更小的时候,他腺体第一次分化,疼得在床上打滚,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是顾琛冲进房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慢慢安抚着他。
少年顾琛的怀抱那么有力,雪松的气息虽然不如现在浓烈霸道,却带着一种清冽的安全感,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恐惧和疼痛。
那时哥哥的眼神里,有关切,有担忧,甚至……又心疼。
可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是从他第一次在顾琛的书房里,偷偷拿起那件被顾琛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像着了魔一样将脸埋进去疯狂呼吸时,被推门而入的顾琛撞个正着?
还是在他十六岁那个初夏午后,撞破顾琛与那个陌生Omega在槐树下的亲吻,事后他控制不住爆发出的、带着毁灭欲的信息素风暴,第一次让顾琛看他的眼神里染上了震惊和冰冷的审视?
亦或是……在他成年后,用尽各种手段,只为让顾琛靠近他时,顾琛眼底彻底筑起的、再也无法融化的寒冰?
时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将他从顾琛的世界里剥离。
那个会为他停下脚步、会把他从池塘边拎回来的哥哥,最终变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顾总”。
他死死地抱着,像藤蔓缠绕着赖以生存的大树,脸颊更深地、更用力地埋进那片雪松气息的源头,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去压制自己的颤抖和哽咽。
他甚至不敢再呼吸得太用力,生怕一丝多余的气息都会惊醒怀中的人。
时间在极致的紧张中缓慢爬行。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穿透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深色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线。
顾琛的意识从深沉的宿醉中缓慢上浮。
头痛,如同被重锤钝击过,沉闷而顽固地占据着太阳穴。
喉咙干得发紧,火烧火燎。
他蹙着眉,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简洁冷硬的线条,属于他自己的卧室。
身体异常沉重,像被灌了铅。
他尝试动了动,除了宿醉带来的不适,和颈后腺体传来一丝若有若无轻微发痒外,其他并无其他异样。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搅浑的水,渐渐沉淀。
顾屿出现在喧嚣的宴会厅,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向他走来。
顾屿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他几乎从未听过的柔和:“哥?……我们回家。”
再然后,是混乱的上车过程,自己被塞进副驾驶……记忆到此中断,像被生生剪断的胶片。
顾琛撑起身体,靠在床头。
身上穿着舒适的深灰色真丝睡衣,质地柔软熨帖,显然是有人帮他换过了。
他抬手揉了揉钝痛的额角,目光扫过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助眠的木质香薰气味,是他惯用的那款,带着雪松的清冷后调。
颈后那丝细微的痒意又传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挠了一下,并未多想,只当是宿醉后身体的某种应激反应。
忠伯恰好端着一杯温水和醒酒药推门进来,看到顾琛醒来,恭敬道:“大少爷,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这是醒酒药,喝了会舒服些。”
顾琛接过水杯和药片,仰头吞下,温水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些许缓解。
“谁送我回来的?”
他声音沙哑地问。
“是二少爷。”忠伯回答道。
“二少爷昨晚去接的您,亲自把您扶回来的。回来后又一直照顾您,给您换了衣服,擦了身子,忙到很晚才回自己房间休息。”
顾琛沉默了几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顾屿……
顾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柔软的睡衣上,又掠过床头柜上那杯喝剩一半的水。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掠过心头,快得抓不住。
“知道了。”
顾琛淡淡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残留的酒气和宿醉的疲惫。
顾琛站在花洒下,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击着头颈。
颈后那丝痒意在水流的冲刷下似乎减轻了些,但并未完全消失。
他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洗完澡,换上熨烫妥帖的黑色衬衫和西裤,顾琛将袖口一丝不苟地扣好,恢复了平日冷峻威严的模样。
他走下旋转楼梯,脚步沉稳。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顾琛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住。
目光穿过空旷的客厅,投向与餐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
顾屿正背对着他站在炉灶前。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和灰色家居裤,身形挺拔,动作利落。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
锅里发出“滋滋”的轻响,似乎是煎蛋的声音。
旁边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洁白的骨瓷盘,中间放着一碟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还有一小碟切好的新鲜水果。
顾屿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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