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苏漆笑了笑，挥手打个招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方气场狂拽二米八，但是应该大约可能不会把他怎么样吧。
忽然之间苏漆觉得自己像极了误入敌方领土的羔羊，光被自己的冷汗都快给溺死。
对方动了动，像是没料到会有人来，掀起眼皮看着他，动了动唇：“你好。”
“再见。”苏漆打算开溜，换一间琴房他照旧是条好汉。
然后历史重演，肩上再次突然出现一只手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他看见方渊亶微微睁大的眼。
咚咚咚——
苏漆听见自己跳得老高的心，他生怕下一秒便会“啪唧”摔死地上，僵直的感觉令他呆在原地，抖都不抖了。
他转了转僵直的脖子，一卡一卡地往后扭，同没抹润滑|油的老转轴般，一呼一吸的费力拧动。
“才来就走，”后面传来付修淮的声音，苏漆的心才缓了缓，不到两秒再次高高挂起。
付老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不科学……
“哦，有人啊原来。”付修淮捏了一把苏漆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怕啥，一起呗。你难道是怕自己那左去外太空的歌喉吵到别人。”
苏漆摆摆手，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呵呵，不是。”
“付老师好。”方渊亶起身，走过来，“您怎么来了。”
付修淮哼了一声：“不能来吗，我顺路看看，随便看看。怎么不乐意啊，不乐意……你俩都进来，弹曲子唱给我听。”
“唱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躲懒是吧。”
“小小年纪就应该勤奋，刚来就‘再见’，是想和唱歌弹琴再见还是和舞台再见。”
哎，好可怕。
看不出付修淮老师年纪高话却不少，话还挺扎心。
苏漆不太好意思的瞄了方渊亶一眼，真不好意思啊兄弟，把你也拉下水了。
“不是，没有。”苏漆被迫坐在方渊亶身旁，有点儿绝望，他还真的不愿意残害同门的耳朵。
“唱，你们谁先来。”付修淮冷脸，与其不容拒绝的霸道，这点儿总会让苏漆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家老爷子。
都一个德行，老爷子德行，霸道死了。
苏漆其实挺无语，他总能遇上这种资本主义**的老大爷。
特别背，苏漆暗暗瞄了方渊亶一眼，瞅近看这人和远处看的感觉一样，英俊帅气，仔细嗅嗅还能在他身上闻到黄角兰的清香。
大概是良心过意不去，苏漆缓缓举手，动作缓慢如同西降的落日，慢悠悠且轻悄悄。在潜移默化中像新开的花苞很难注目。
“我先吧。”赶在苏漆含苞待放之前，方渊亶低低的说道，他站起身绕过桌子在钢琴前坐下，扭头看过来才发现苏漆没来得及收回的收，方渊亶愣了愣，“不好意思，没看见。”
“没关系。”苏漆快速收回手，笑着摇摇头，“您请。”
付修淮挑眉靠在墙上，对苏漆举手的行为挺震惊：“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苏漆笑道：“那是。”
实则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再理会付修淮，全神贯注地盯着方渊亶，比起不喜欢的长辈，他不如洗耳倾听正宫娘娘的琴艺和歌喉。
近距离欣赏比在隔着屏幕欣赏有意思多了。
对于两人的小插曲，方渊亶充耳不闻，在钢琴面前他高贵的如同亚特兰蒂斯的贵族，优雅从容。欢快的乐符在他的指尖下跳跃旋转，翩翩起舞。
如林中缓缓流淌的小溪，潺潺奔向远方，又好似哔哩哗啦闪耀的火苗在悸动，轻轻擦亮天际。
每一个死板的音符在方渊亶的手下活起来，带着生气，带着磅礴的直击心灵的撼动。悄悄瓦解龟裂的冰川，缝隙中隐约透出暖色的光晕，自上而下将人笼罩。
若有若无的清辉从他的指尖缠绕迸发，苏漆听得很美，撑着头眼珠一转也不转。
下一秒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线响起，让苏漆惊讶的是方渊亶的声色十分通透，在尾音拉长时夹着股哑哑的味道。
牛逼，苏漆在心里想，能有这么厉害的技法单是天赋怕远远不够，在这华丽的身后是否藏匿着经年的汗水呢？
“当你突然看我的时候...当华语开始多余的时候”
“当心慢慢靠近的时候，这时天刚好黑了”
……
“无需言语无尽浪漫的夜晚”
“让蜡烛代替所有灯，让音乐代替话语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如果要我开口只能说一句话”
“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
“只能说一句话，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在悠扬的抒情的弹奏声中，踩着小碎步挪走的姑娘消失的身影不见后，方渊亶的嗓音也淡淡的随之落幕。
啪啪啪！
苏漆从沉浸中走出，回过神一脸星星的看着方渊亶，狠狠的拍手：“你好棒。”
方渊亶一愣回之以一个从容的微笑：“谢谢。”
“挺好，”苏漆难得听见从付修淮嘴里夸奖别人，后者没注意他吃惊的表情，“很优秀了，甚至能和一些歌手媲美……不过处理抒情歌曲时，你还是缺少了代入感，没能通情共情。”
果然，不说几句戳心窝的话就不是付修淮。
“嗯，谢谢老师……我明白了。”方渊亶颔首重新坐会原位，谦虚的接受了，苏漆挺惊讶他觉得方渊亶已经可以叫做完美。
他的歌声中有力量，像潮水推动贝壳搁浅在沙滩，又像是昏暗的街角有一根路灯照着，默默散发着柔橘色的光晕，也像满壁的爬山虎缀满一面泛着墙皮老旧的土房，被风一吹就莎莎作响。
“屁，”撑着桌板站起来苏漆低着头，神色莫测被刘海遮住，“我觉得很棒，没有毛病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想法甚至是经历，你不能把一首歌的感觉局限在小小的角落，他会生灰会发霉会变得平凡普通。听众亦是如此，我们想要的是去抓住那一份喜欢的感觉，喜欢的形式有很多种。”
苏漆一口气说了来这儿之后第一次的大长篇，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能规定听众喜欢的类型，所以你也不能否定别人的歌。喜欢是不能被定上标签的，否则喜欢也会变味，喜欢也不再是喜欢。”
一鼓作气说完这段话，苏漆卸了一股劲儿，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等着付修淮的判决。
他不知道的是，另外两人都被他这话给砸懵了。
方渊亶眯缝着眼看着苏漆，似乎在思考打磨他这句话的意义，最后笑了笑。
另一个人的脸色就不见得多好。
付修淮笑眯眯地盯着苏漆，手指在手臂上点了点：“很好，你很上道很懂行嘛，小朋友。”
“不敢。”苏漆摆手，睁眼顿了顿，“我就实话实说。”
付修淮脸色如猪肝：“……”
被表扬的方渊亶想笑不敢笑：“……”
【我他妈笑死，直呼人才，你们又看到付老师的脸色吗？和吃屎差不多】
【巧了，已截图】
【分屏yyds!!!果然跟着苏漆就能笑死，这孩子太好玩了】
【迟早有一天会被笑死在直播间，贫僧掐指一算，这小帅哥骨骼清奇定能发光发达】
【好感动，仔细一想我觉得苏漆说的还挺有道理，听众喜欢的歌是千奇百怪没有限定和规定的，没有谁强买强卖啊……有些歌真的是那种爆发的感觉涉猎住我的心，三观挺正啊小鸡仔】
【看见没看见没我的天哪，居然帮方少说话了，呜呜呜爱了爱了】
……
【实不相瞒，我差点儿怕小鸡直接来一句“皇后绝绝子”，哈哈哈我有画面了】
【讲真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脸小鸡就很好了，可是……为啥还那么可爱，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么】
【牛逼，直接怼老师，可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花瓶】
【回楼上还是插白莲的花瓶，妥妥的想要勾搭别人方渊亶，结果人家压根儿不领情，哈哈哈】
“你去表演一下，怎么样，”付修淮挑眉揶揄道，“我当当听众，看看你真实的水平，人不能只耍嘴皮子功夫。”
完蛋，玩脱了，苏漆凝固在原地，早忘了那一查。
现在居然要他来弹琴歌唱，岂不是在大佬跟前班门弄斧不说，还会...打扰别人耳朵。
“弹琴我不会。”苏漆自暴自弃的坐在琴凳上，摸着键盘特忧郁，“我随便瞎整？”
付修淮显然是耐心消耗到极点：“随你便。”
“嗯。”苏漆吐出一口气，偷偷打量了方渊亶一眼，好巧不巧对上了视线，吓得他笑笑赶紧扭头。
被抓包的感觉，呵呵，真丢脸。
在钢琴前酝酿了一会儿，苏漆费尽心思搜肠刮肚的憋出一首他觉得稍稍温和的歌曲。
手指按在钢琴上有点儿发抖，细腻光滑的键盘被抹了油一般，叫他无从下手。顶着付老师准备吃人的目光，苏漆按下第一个音。
“我家住在火车站，天天喝稀饭，没有瓢羹儿，莫得碗，是个穷光蛋~”
“穷光蛋啊，穷光蛋，外婆的穷光蛋啊~蛋~”
这几天都很卡，卡死我了……难受到说不出骚话→_→。
没有任何诋毁歌曲的意思，写个乐，都是我侄女天天哼哼这个歌，太洗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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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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