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飕飕的空调风缓缓挤满整个琴房，不大的空间瞬间涌出一股凉意，顺着脊背一路攀延向下，同无数条密密麻麻的毛虫在皮囊之下肆意蠕动。
苏漆有些冷，左手蛇上右臂右手蛇上左臂，双手搓了搓：“啊？”像是没想明白又追着问，“为什么？”
“我乐意，你夸我我总得回报你。”方渊亶笑了笑，重新落座在琴凳上，“你不乐意，还是我唐突了？”
“不，我就是觉得好突然啊。”苏漆站在钢琴旁，垂着头轻叹一般，“会不会麻烦你，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就去学，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嗯。”
脑子里的麻线一团糟，付修淮震怒且无语的表情还漾在他的脑海，久久挥散不去。
“你就破罐子破摔吧！”扔下这句话，付老师扬长而去（划掉），摔门而去，震得玻璃窗户抖三抖。
像当时苏漆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方渊亶底笑了两声才把他拉回思绪，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欸……让人听了个笑话。
他连忙弯腰对对方说，不好意思。
……
然后事情便朝着无法思考也无法扭转的局面去了，苏漆痛苦的吸吸鼻子。
“你很冷吗？”方渊亶往凳子边移动，并示意苏漆坐下来。
“还好。”苏漆坐下忍不住贴近眼看着黑白相间的钢琴键，眼里写满了好奇。
分明是同样的玩意儿，为何在方渊亶的手下是悠扬舒缓，在他手下就是魔音贯耳，哎。
可能是他没有天赋。
天赋全部用来跟苏启双对着干。
方渊亶反手按下空调关闭键，双手伏在琴键上：“和乐理知识相通，钢琴键也是分哆瑞咪发嗦啦西的，所有的乐器原理都差不多，只是演奏形式上的不同。自左往右声调从低往高。”
说着他便快速的按下一连串音符，让苏漆感受。
之后絮絮叨叨的讲了不少理论，来到实践方渊亶决定教苏漆最简单的曲目，《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
方渊亶弹一段就会让他跟着来一段，然后再将上一段和下一段串联，直到能把整首曲目连贯的弹下来。
整个中午休憩的大好时光全被泡在了学习的海洋中，现在苏漆满脑子的小星星。
在眼皮上舞蹈的星星。
“你学的还挺快的，没有很差。”方渊亶笑笑，双手抱在胸前，“要不你试试再练练唱，一边演奏一边练习更容易上手，找好调子。”
苏漆收回手，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好。”
*
“哇靠，你好狗，”张宿酲顶了顶到拐子靠在苏漆身上，撇着嘴，“居然在我们睡觉的时候偷偷努力学习，你知道么……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人了。”
苏漆看智障的眼神关爱道：“那你讨厌好了，我没关系。”
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也无伤大雅。
张宿酲哼了一声，又笑嘻嘻的贴到苏漆身侧：“别嘛，我开玩笑的。”
卫江可郁闷了：“你都不知道那个程柳多烦人，中午跑过来问你在不在，被我给赶回去了。”
“对对对，可烦了。”张宿酲帮腔。
潭乐看着苏漆倒是若有所思：“心情不错，怎么中午有什么奇遇么？”
一想到中午那精彩芬腾的经历，苏漆就绷不住乐起来，招呼着三人围成圈儿，一五一十的把奇遇阐述一遍。众人先是乐着，而后陷入沉思。
不明所以然的苏漆拍了拍他的灰色T恤，朝四周瞅瞅他的灰色小集团，看是不是要集合了。
“我先过去，晚上见。”苏漆瞅着瞅着就走开了，完全没注意其他三人脸色。
卫江忍不住扶住额头，抽了抽嘴角：“你们说他知道D组是由付老师带吗？”
两人异口同声：“不知道。”
兄弟们能做的，只有在心里默默为你祈祷，不要死的太惨。
苏漆心情挺不错，和付修淮闹得不愉快只是付老师那边单方面的不爽，并不影响他自己愉快的心情，钢琴学会了这让他内心百花齐放。
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方渊亶说的话，只要中午有时间都能去找他。
乐乎乎的在原地傻笑，苏漆压根儿没注意到一道灰色的身影，站在他身侧。
他还在想，方渊亶人怎么那么好，还不傲……挺好的长得帅的好人。
不愧有着正宫娘娘的美誉，母仪天下。
“小鸡，我们刚好一起欸，好巧。”程柳笑着摇晃脑袋，甚至伸出手晃晃，“我的手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啊，苏漆挑眉冷冷的看着程柳的独角戏。
这人怎么自来熟，还叫他小鸡，哪儿看出有缘了？？？
“没关系，D等级的当然一家亲。”苏漆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拉开与程柳间的距离。
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也和他一个等级，真像一块牛皮膏药。
王朝小朋友突然可爱起来。
程柳也不恼，温顺的如同小猫咪：“嗯嗯，我们可以一起练习。”
苏漆惜字如金：“哦~”
D等的选手人数最多，选的曲目也是上位等级选剩下的，一首慢节拍的民谣。
这种歌曲不仅不好唱，同时也缺少舞台的爆发力，除非可以做到惊艳全场否则不仅抓不住观众眼球，还会暴露出自身的一连串问题。
在周围小伙伴唉声叹气中，苏漆乐得眼睛眯成缝。
太好了，不用跳舞，哦耶。
和很多地方一样，有了小团队之后，务必会有一个小头头带领这一个小团体。
自然，灰色领袖的众人落在了位分最高的答应身上。
答应有个可爱的名字——杨可乐。
“大家先站成五排吧，”杨可乐领着歌单站在最前方，叉着腰表情一言难尽，“我们……分配一下段子。”
然后就是不停地走位，苏漆站在原地不想动，蹲下。
程柳站在他身边，两人一个横排站好：“小鸡我们一排欸，我好开心，有熟人就是好。”
“哦。”苏漆慢条斯理的又站起来。
好在程柳识趣不在纠缠，大家都耐心的等待着杨可乐下一步动作，门口却传来两声低咳。
只见付修淮单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萧杀：“人来齐没？”
“啊，付老师……”杨可乐明显呆滞，下一秒他很快反应过来，小跑着来到门前，“来齐了。”
付修淮环视了一圈儿之后，视线果不其然落在了苏漆身上，后者带着三分茫然地对上他的视线，接着苏漆冲着付修淮笑起来，看口型说，又见面了啊好巧。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好巧哦】
【已经能够预见付老师气到冒烟的样子，新表情包准备get】
【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得不得说两个人还挺有缘分，要不老付考虑一下要不要在收徒弟？】
【小鸡你知道吗你这样容易被打？！请务必保护好你那一张美人皮】
【付老师遇到克星了，狗头嘻嘻】
“你们……拿到的是哪一首歌曲？”付修淮踱步走进练功房，表情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他瞥回视线看向杨答应，“你是D组组长？”
杨可乐点头如捣蒜，忙不迭是道：“对，我们拿到的是《平凡的一天》。”
“哦。”付修淮点点头，找了个小凳子坐下，舞台来讲这首歌的确不太适合，但是吧……合唱能做好和音也不是不可以，“你们继续，我先看看。”
“啊，好的。”
接下来苏漆总能感受道来自前方若有若无的视线，像是窥探又像是小心翼翼的谨慎，拨撩的他心情烦躁。
每次抬眼看过去，那人分明又低着头把弄手中的歌单。
是错觉，也不太像……被觊觎的感觉他是不会搞错的，这种事情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多次，数不清了。
在国外时，就因为自己是华人的身份没被少欺负过。
所以灵敏的感官和早已神经百炼的肢体能够快速准确的找到视线投来的方向，何针说的很对，他对于别人的目光和情绪都会十分敏感。
哪怕是一呼一吸也能被他找出bug。
当然，苏漆不知道的是付修淮看他纯粹属于苦恼。
一，他忘记了贺澄托他问的问题，他现在碍于面子也问不出口；二，居然能和这小子又撞上真不知道是孽缘还是有缘；三，才闹了不愉快，而且这愉快还是他单方面的。
这么一想，付修淮的脸色就更加阴沉。
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和小辈这样斤斤计较，这算什么呢……
“我能唱少一点儿，最好是不唱吗？”苏漆拉着杨可乐往边上走，唱歌这种毫无把握的事情撂在他面前太…过于悚然。
杨可乐啊了一声：“为什么，多唱不好吗？”
杨可乐不太懂他面前这个人，分明有一张姣好的脸庞属于一看就能被记住，辨识度很高的那种…为什么会偏要放弃崭露头角的机会。
这不是老天赏饭吃，用勺子喂到嘴边都不吃的那种？
苏漆扭捏，羞赧一笑：“我怕生，很害羞的。”
“你确定？”杨可乐眨眼，想要看穿苏漆所说的真实性。
“嗯。”苏漆用力点头。
然后杨可乐下一句话，五雷轰顶苏漆敢发誓，他这一辈都没能遇上这么无语的事情。
“那你去当C吧，C位你的了。”
像是怕苏漆不理解，贴心的杨答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笑着说：“付老师说谁要是躲懒，想少唱一点儿，那就把center让给谁。恭喜你啊，苏漆同学。”
center鸡：？？？
说到乐器，我有一把吉他，可惜不会……就被落灰了_(._.)_ 。
每天都为了努力完结而加油鼓劲，冲冲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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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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