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昨晚睡得居然异常安稳。那是在她长大以后，秦楼月第一次和樱一起睡觉。秦楼月的皮肤很光滑，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樱一闻到就会感到安心的香味，楼月昨晚拍着她的背，还给她唱了一首她从没听过的歌，奇怪的是，听到那首歌之后，没有像之前那样做噩梦，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种安稳的觉了。
第二天一早，樱醒来的时候发现楼月已经起来了，不过似乎还没多久，她边上的被子里还带着一丝暖意。洗漱完之后下楼，她看见楼月在厨房做早餐，虽然肯定都是些很简单的东西，樱也觉得非常新奇，因为她印象中从没看过楼月亲手做过任何家务。“楼月姐，你还会做饭啊？”“嗯，你稍等，马上就好了。”樱坐在了餐桌边上等着，可是没想到，楼月端上来的是非常精致的英式早餐盘，“楼月姐……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嗯，看上去不错吧？尝一尝？”樱吃了一口，“比之前女仆小姐做的还要好吃！”“你喜欢？那我这两天都在家做饭给樱吃……嗯，怎么了，不喜欢吗？”“喜欢是喜欢……不过楼月姐，任务……怎么办，我已经没事了，随时都可以的。”楼月沉默了一会儿“不用了，再也不用去想这些了，”秦楼月向她眯起眼睛微笑，“樱只需要在樱楼里休息就可以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嗯……可是那么麻烦的事情，楼月姐你一个人怎么解决的啊？”“我嘛，自有我的办法……对了，樱，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你长那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吧？”“如果可以的话……不列颠……”“哦？为什么会是不列颠啊？”“学魔法的时候一直能看到这个地方……那是魔法的发源地吧……如果可以，想亲眼看看……”“好，你最近只需要好好休息，等你恢复好了，我带你去，好吗？”“嗯。”
早餐后，秦楼月去了教会，樱现在不用去上学，做完她用魔法造成的大火把尸体烧得面目全非，只能靠校服上的名牌来辨别身份，樱查阅了今天的新闻，果然看到报道上说的死者是夏绮和设乐樱，而李沐下落不明，即使有楼月的安慰，李沐的死对樱的打击依旧很大，光是看到打了码的尸体图片就又忍不住干呕。樱下意识去摸口袋里李沐的名牌，却什么都没摸到，她这才想起，昨晚她穿了秦楼月的外套，把名牌放在里面了，但是秦楼月现在不在，只能之后再把要回来了。
不用做任务，不用上学，不用学习魔法，即使秦楼月并未限制樱的外出，她也知道一个刚刚葬身于火灾的人也应该避避风头。樱百无聊赖，她躺在地上，抚摸着地板的纹路自言自语“果然……这里才是我的归宿，我的家，我和楼月的家，樱楼。外面太耀眼了，不适合我这种罪人……再也不会离开这里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樱看着网上各种对李沐行踪的猜测四起到销声匿迹，这是当然的，只有她知道真相。而她在樱楼百无聊赖，她不方便出门，楼月整天不在，管家从她小时候开始似乎就不太喜欢她，她仿佛被世界孤立了一样。晚餐楼月做了非常完美的咖喱蛋包饭，虽然不知道楼月为什么会那么多，几乎每天都不一样。“楼月姐，”樱在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萝卜后开口了“大概……还有多久能好啊……实在不行，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楼月放下调羹，“没什么需要樱做的……再等等，马上……就能好。”樱垂下头，没再多问。马上……一直是马上，可马上又是多久呢？圆桌的人那么麻烦，楼月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啊，也不再让我参与……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呢……想着想着，樱睡着了。她最近总是在睡觉，一来是她确实没什么其他事情做，更重要的是，自从秦楼月和她一起睡之后，每晚都会给她唱那首歌，而自从听了那首歌之后，她的梦魇好了不少，最近这种不分白天黑夜的睡意，也有点把之前没能睡安稳的觉补回来的感觉。
“咒死你……不得好死……”樱一下子惊醒，翻身坐了起来，她出了一身冷汗，李沐临死前狰狞的脸和话语出现在了她的梦中，这是她第一次梦到李沐，明明李沐的死对她的打击是最大的，可因为那首歌，樱之前从来没有梦到过，现在这种情况让她心里没来由得慌张。现在几点了……樱摸着手机，凌晨……一点，有些不对劲，楼月……没有回来吗？最近她总是一不小心就在地板上睡着，楼月回来的话会叫醒她把她带到房间里睡，只是今天……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从楼梯一路下去，把樱楼的每个房间都找过去了，还是没能见到楼月的身影。是在地下室或者那个我不知道的密室吗？那么晚楼月应该已经回来了啊……可当樱来到玄关时，她知道没办法再抱侥幸心理了，玄关处根本没有秦楼月换下来的鞋子，她的室内鞋也和早上的位置一模一样——她真的还没回来。「楼月出事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不好念头，“不会的，不会的，楼月那么厉害……肯定只是什么事情耽误了……”樱自我宽慰道，可还没在玄关等满半个小时，樱就没忍住冲出了大门，但在她碰到结界的一刹那，她犹豫了。她该去哪儿找楼月呢？她知道世界有多大，根本不是她找得过来的，万一楼月没事，反而是她的外出带来了麻烦该怎么办呢……想到这些，她又从结界处退了回去，回到玄关处等着，她彻夜未眠，直到天亮，她才看见秦楼月一脸疲惫地回来。秦楼月什么都没说，樱也没有多问，因为她知道即使问了也只能收到“事情太多了，再忍耐一下吧。”这种回复，樱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她趁着秦楼月去教会的时间，去了她房间的密室，那个密室她知道怎么进去，但她之前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看得出来是很**的地方，不过最近太反常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移开沉重的书柜，打开了密室的门。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满墙的魔法书，四散的草稿纸，琳琅满目的实验器材，以及一张格格不入的，整洁的办公桌，桌上放了一个台灯和一本摊开的书。“「灵魂替换」……那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过这种魔法……”樱喃喃自语，这桌上也没别的东西了，她看着这个桌子还有个抽屉，她打开来，看见里面放了一本相册，很旧了，她好奇地翻看起来，可看完后，樱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下场也许什么都不是，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也许根本没有意义……因为那本相册上，和年轻时的秦楼月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1992年，11月5日，今天我10岁了，父亲送了我一台相机，这是樱子姐姐和我一起过的第四个生日，希望今后的每一年都能和樱子姐姐一起，这台相机也可以拍下我们的日常生活！（附上照片）
……
1997年，3月28日，春天来了，今天和樱子一起去看樱花了，在无数樱花的映衬下，那座古朴的中式建筑也没了往日的严肃，变得柔美起来，樱子笑着说，“樱花中的楼阁，可以直白地被称作樱楼吗？”我反应了过来，真的是很不错的提议，如果有机会，我也要建一座「樱楼」。（附上照片）
……
1999年，7月23日，樱子说要回家几个月处理一下神社的事情，我怕陪她回去会引来麻烦，父亲也说樱子几个月后就会回来，最近很危险，让我待在结界里。
2000年，3月25日，樱子姐姐的葬礼……明明一直都有电话通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
与其说是相册，不如说是附上了照片的日记，偏偏每一张照片都带上了那个叫樱子的人，那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樱用几乎颤抖的手，翻看了桌上的那本书。
“若是能找到适当的人体（容器），再将已死之人的灵魂导入，死而复生，并非全无可能，只是所需素材相当复杂，收集难度极高。”
她也想过那个问题。只不过小时候，她以为那个名字是因为它建在漫山遍野的樱花树中，而直到刚刚，她一直都相信，那是她和楼月的名字……她为什么会一厢情愿的那么想呢？明明楼月好几次把她的名字叫成“樱子”明明秦楼月一直没有掩饰过，是她，一直自我感动了那么久。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还没变化，眼泪却砸在了地上，她用手擦着眼泪，“诶……为什么，一直……擦不完呢？”眼泪比她先一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断地涌出，糊住了她的眼睛，她翻着口袋想要找到什么能擦眼泪的东西，“哐当———”她前几天问秦楼月要回来的李沐的名牌掉了出来。
“到底为什么……你不惜做到这样……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狠呢？！”李沐死前的话在樱耳边响起之时，她那根传递痛苦的神经仿佛突然被连上了。“是啊……我到底……为了什么啊……”情绪的堤坝有了缺口，悲伤和愤怒倾泻而出。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喊出来，她所有存在的意义，就在刚刚，被完全否定了。“李沐……李沐……对不起……真的……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一直想守护的人，一直把自己当作容器，她一直在透过自己看别人，看即将替代自己的那个灵魂，为了守护她，她杀掉了把她当最好朋友的李沐，她烧焦了自己的皮肉，现在，她居然还要她献上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所谓转世吗？不重要了……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设乐樱这个人，也没有人会记得她，她一直担心的秦楼月，肯定……也只是出去收集替换灵魂的素材罢了……
“秦楼月……都是秦楼月！”
失魂落魄的设乐樱拿起了刀。
“樱子，我那么做……真的好吗？”“楼月，我相信你，你做的所有决定，一定有你的理由……”樱子抚摸着枕在她腿上的少女的脸，“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
……
秦楼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樱小姐，楼月小姐最近很劳累，您还是……”“让她进来。”管家还是想拦，但是樱直接闯了进来。秦楼月站在一棵樱花树下，由于结界内的魔法，樱花终年盛开，她在樱花中，美得不像人类。樱曾经是多么想，和她站在一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关系……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她拔出刀，并对准了秦楼月的方向。“樱，你会来这里，看来什么都知道了吧。”“那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因为时机已然成熟？素材都准备就绪？只差我这个容器了吗？”樱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开始颤抖，“樱，不经允许进我的密室，以及偷看那些书……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吧，真是个坏孩子呢……”秦楼月苦笑了一下“你和她虽然长得像，但性格一点都不像……她可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这句话狠狠戳到了樱的痛处，樱的眼泪从眼眶中溢出，她拿刀劈向秦楼月，秦楼月拿着一把木剑挡住，两把刀剑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我的……我的全部，都是为你塑造的，我当然是个罪人……但唯独你……不能那么说我！”她很愤怒，也很心痛，“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从出生到现在，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一个容器吗？！”她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可秦楼月脸上毫无波澜。为什么要把我和樱子比较，唯独不想被你那么说，那么不喜欢我的话，随便找个理由骗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让我伤心，你明明知道……“樱，你这样……破绽很多哦。”说着，秦楼月一膝盖撞向樱的腹部，樱吃痛后退，秦楼月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拿剑向她削去，樱急忙躲闪，可脖子处仍然被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头发也被削掉一缕，“她是……真的想杀我……”樱喃喃自语道，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啊！”她把魔力全都注入刀中，奋力向秦楼月砍去，“哐———”木剑被砍断，剑的上半截也飞了出去，秦楼月被樱压制着，刀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楼月……我求求你……哪怕是骗我，可以说一句「我是爱你的」，至少让我听一听这句话……别让我否定我过去所有的人生，容器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你要什么都可以拿去！求求你……”“拿刀尖抵着我，却还说着这样的话……可我向来不喜欢口是心非。”她的眼神温和下来，伸出手慢慢抚上樱的脸颊“你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一点都不像她……”又是这句话“就算是这样……也不肯说爱我吗？”李沐的脸浮现在樱面前，真正对她好的人，因为……那种愚蠢的念头，成了她的刀下冤魂。“可恶，可恶啊！”
刀还是落了下来。
“可恶……可恶！为什么，开什么玩笑啊！”她看着那把深深插入秦楼月颈侧不到一厘米处泥土中的刀，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了秦楼月的脸上，“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是这样，我都没办法杀了你……”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她不过想让楼月承认那一点点的价值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死去罢了……可是居然连这样……都没能做到。
秦楼月睁开了闭上的眼睛，她看见了刀刃，也看见了跪在地上正在痛哭的樱。她突然笑了，像母亲那般慈爱的笑，“樱，”她说着用手拔出颈边的刀，“你知道吗？”樱看向她，“起死回生这种事情，无论多厉害的魔法使无论用多少魔力都是无法做到的，我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她摸了一下刀身，刀身开始抖动，“对不起，我不该在最后的时间让你那么难过。”樱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不……不要……”“你们的性格一点都不像，可偏偏……都对我那么好。”秦楼月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也是……当然不会像她啦……我从小养大的孩子，当然是更像我啊……”樱拼尽全力抓住刀把，可还是无法控制它直直捅入秦楼月的心脏。“樱，谢谢你。”
“楼月———”樱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管家冲了出来，“果然……是这样……”
“樱，虽然楼月小姐再三叮嘱，但我觉得，你有权利也有必要知道这些事。”
“你知道我们一直在被「圆桌」追杀，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追杀吗？”管家开始了讲述，那是樱从未知晓的事情。
二十世纪初，魔法体系发生了巨大变革，现代魔法开始崛起，之前从来没有正规平台的魔法师组织，在不列颠成立了名为「圆桌」的魔法协会，并且选出12位「圆桌魔法使」，由他们来带领所有魔法师进行魔法研究。「圆桌」协会成立后，又成立了艾瑟兰学院，招揽了第一批拥有天赋的外国学生，而秦氏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在二十世纪20年代初，秦氏和其他几位魔法师无意中进入了禁地，出于好奇翻阅了**，那是一本从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记载了『混沌之法』的书，混沌之法不同于规则之法，规则之法不过是一些转换能量的小把戏，必须遵守基本的法则，而混沌之法是真的能使奇迹再现。不过，虽有**，但至今无人能破解咒语以及魔法阵，「圆桌」使魔法界安定的手段之一就是把**藏起来，毕竟一旦有人破解，就能将整个「圆桌」甚至是整个魔法体系推翻。所以，「圆桌协会」会抹杀所有偷看**的人，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与「圆桌」对抗，唯一的办法就是破解「混沌之法」，圆桌对此也颇为忌惮，才会穷追不舍，在短短十年间就有两大涉事的家族被灭门，到今天，已经只剩秦氏了……
“不……准确地说，秦氏……现在也……”
秦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勉强保住了秦楼曦先生和秦楼月小姐的命，秦先生死于「圆桌」的追杀，而楼月小姐也因为「朔月案」再次身处险境，开始处理相关的人。
“不过……秦先生留下过一封信，嘱咐过我在楼月小姐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能给她。”
“你看过吗？”秦楼月问管家，“绝对没有。”管家回答道，“那好，我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与我一同见证。”她这么说着。
【楼月，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吧，你也已经长大，成为家主了吧？你碰到喜欢的人了吗？有孩子了吗？「圆桌」的事弄得你很辛苦吧，真的很抱歉，把那么大的烂摊子留给你，我总是不能帮到你。不过，你既然看到了这些，大概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吧，我这边有一个下下策，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残忍的办法，但是请你务必看完。
魔法师死亡后，魔力刻印会被回收到「圆桌」的「刻印集」中，刻印虽然每个魔法师都有，但是也存在一定的传承性，血脉相连的刻印会有特殊的魔法反应，并且没有后代的魔力刻印会在「刻印集」上变暗。你知道的，为了魔力的传承，魔法师一生只能生下一个拥有刻印的孩子，即使与不同的人结合，所以即便我一直在找能替代你的人，却也无法找到。后来……在我不断地研究下，我找到了一丝机会，就是……设乐樱子。楼月，我知道我做的事会让你恨我一辈子，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救你的办法了。设乐樱子很特殊，不光因为她是巫女，她的血相当纯净，那和魔法并不在一个体系，所以才有一线机会。我们认识她不是偶然，在樱子的身体状态最完美的年龄，即便她不愿意，我仍与她发生了关系，并在不久后有了那个孩子，我欺骗了她，说你生了病，为了治病，才留下那个孩子，还嘱咐她向你保密。我没和她说过这到底有多大风险，我很抱歉她的离世，不过能解开那个近乎诅咒的规则，她被反噬在我的意料之中，最坏的结果甚至是一尸两命，不过好在，孩子平安降生了。我其实也不忍心，所以这是下下策，在你实在难以坚持的时候才用的办法，我也希望你和她都能长命百岁，但是非要我选的话，我的选择毫无疑问是你，你给她取名「设乐樱」是因为她和樱子很像吧，不过，不要忘记，她的出生是导致樱子死亡的直接原因，更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能够活下去。我死后，一旦她被「圆桌」抓住，「**追查」就到此为止了，你就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了，楼月，如果你现在有珍视的人，你就知道那有多珍贵，请一定要这么做，记住，这是为了能让你活下去。】
秦楼月捂住了嘴。比起惊讶，更像是心底觉得“绝对不可能”的猜想被证实了的悲伤与恐惧。“可是……再怎么说……那是我养了17年的孩子啊……您居然让我看着她死……您可真是个好父亲……”信纸掉落在地，被秦楼月烧成灰烬。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尤其是樱。”“我明白，但是……楼月小姐，我觉得秦先生的话您可以考虑一下……虽说这对樱小姐……可这毕竟是为了您能活下去……”秦楼月突然扶住额头，“别说了……我怎么能让樱为了这种事情牺牲！她才那么小，她都没有体验过正常女孩的生活……她才那么小，就该为了父亲自私的愿望去死吗？她是樱子的孩子啊……她……”秦楼月突然哭了，“她是樱子用命换来的孩子啊……他也是父亲的孩子……我的……妹妹……”“我知道，先生有些确实做得不对，但是……小姐……现在还是保你的命更重要啊！如果您实在下不了手的话，我……”“够了。唯独这件事我不会考虑的……我做不到……我和父亲都亏欠樱子太多了……如果可能……我会和樱一起逃走。”
“楼月小姐，樱小姐的学校失火了……大得不正常……”管家接了个电话，急忙向秦楼月报告。“一定是樱。”来不及思考，她抓起外套就赶往樱的学校。
“在湖边的时候，楼月小姐说，她还没有好好地抱过你，她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我退下了，给你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回家之后，秦楼月调查了李沐的事情，“不行……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会被我毁掉的……从今往后，所有剩下的人……都由我来处理。”她顿了一下“在所有事情都做完之后，我会和樱一起逃走。”“楼月小姐，不行啊！您一直出去太危险了……一旦您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您必须活下去……不然我没法向先生交代……”“我当然不想死！”秦楼月喊着，“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有多重要……可是……我不能再看到樱这么下去了……我至少可以逃得掉，我不会一下子就被打倒的……我会小心的，我不会再让麻烦继续扩大了。”
“楼月小姐一般都会在晚上十点前回来，可昨晚没有。”
十点到了，四周还是那么安静，管家掏出怀表，心急如焚，着不对劲，今晚应该是最后一个人，他们提前调查过了，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应该20:00左右秦楼月就该回来了，十点已经很晚了，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十点了。管家再也坐不住了，他走出结界寻找着楼月，明明他已经待在这个城市很久了，但是他也没怎么出过樱楼，只能凭着对这个城市模糊的认识，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没有，没有，没有，无论哪里都没有。
凌晨一点，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寥寥无几了，他还在漫无目的地找着，一股不安涌上心头，“楼月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秦楼曦将她托付给自己，他从小看着秦楼月长大，她就像他的女儿，他不舍得秦楼月死，更不舍得她孤零零地死在「圆桌」那群人的手上，就算是找到她，能陪她死在一起也好。
凌晨三点，管家一无所获，回到了樱楼，一个团黑色的影子躺在门口，管家一摸，黏腻的感觉让他抽回手。满手的血，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有答案的问题，他不想，但还是把那人翻了过来，是秦楼月。她浑身是血，肋骨骨折插到了肺里，整个人惨不忍睹。
“……一定……我一定会救您……不会让您死的……”管家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拿出秦楼曦交给他的一块水晶，那是他的魔力结晶，是给他以防万一给秦楼月治疗用的。水晶发着温和的光，秦楼月也慢慢恢复过来。“我可真的是……干了不少蠢事……”秦楼月那么说着，“让我和樱都解脱的方法不是就摆在我面前吗。”“楼月小姐……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被「圆桌」发现了，逃不了了。”秦楼月的眼神突然温柔下来，“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她恨我一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别拦她。”
“这就是楼月小姐最后的命令了，如她所愿……你杀掉她了。”
樱失神地跪着，仿佛那是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故事，但是她明白了楼月最后的微笑。
长久的沉默
“樱，你可千万别恨楼月小姐……樱子消失了大半年，楼月小姐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也不知道你是哪个不负责任的人的孩子，对你一开始一直有敌意，不过还是把你养大了，让你做那些事情也是因为她确实分身乏术，她是爱你的，她并不是因为知道你是先生的孩子才性情突变的……反而是她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对你产生太多感情……那封信……不过是宣泄情感的借口罢了……”
樱明白的，她和秦楼月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她能感觉到秦楼月对她的好，不过她太笨了，被她的诡计轻易骗到，把她的所有好归结到樱子……自己的妈妈头上，世界上还有比她更蠢的人吗？
“楼月小姐留下了护照和银行卡，她说你想去不列颠，「**」案到此为止了，那边也不再是「禁地」了，后面的事我会处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樱缓缓站起身，拿起刀将自己的头发割至齐肩，捡了一缕放到秦楼月的衣袋中，摸着她已然冰冷的脸颊“这把刀叫「月辉」，是用来保护人的刀啊……你却让我用来杀人，现在这种结局，既是对你的惩罚，也是对我的惩罚。”樱走向最大的那棵樱花树，用魔法将刀深埋于地下。
几天后。
“樱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樱楼该怎么处理？”
“随便吧……我不会回来了。樱楼……随你处置吧，或者把它烧了也没事。”
“这怎么可以……”管家话没说完，樱就转身离去。
她还是逃走了。
“哦……居然被施加了这种东西……我很好奇，没有这个你会怎么做。”
“……大人，我们怎么处理她？要……杀掉她吗？”
“不，我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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