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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朔月篇(2)

2.

“不用想了,是设乐樱杀了你父母,我敢肯定!现在你自己要当心,她可能还会对你出手……”“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李沐挡开夏绮要放在她肩上的手,“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没有证据说是樱杀了我父母。出手的话……第一个想杀我的难道不是你吗?!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身上疑点重重……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谁让你对她那么好,我知道她在下面,你一定不会有大碍,我只是想她受伤。”“你别说了,我并不是想才和你住一起,是因为你一个人住我才被分配到这里……樱的事我会自己判断,用不着你来教我。”“李沐!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们才是同病相怜,我的父亲在十年前被杀……我在碰巧对面的楼房里目睹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那个女人,虽然只看到背影,给我一种和设乐樱十分相像的感觉……所以我才从一开始对她就十分厌恶。”“你在胡说什么……十年前,樱还只是个小孩子……”「樱的姐姐」“罢……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让李沐非常害怕,从小在姐姐的养育下长大……两个人变得越来越像……“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夏绮突然激动起来,“设乐樱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不是,夏绮,我现在脑子很乱,请给我一些时间,等我调查清楚了,再和你说,可以吗?”“行……但你一定要自己当心。”“嗯。”李沐离开了学校,不光是父母被杀,最疼她的刘伯伯也失踪了,她打了一辆计程车来到自己家,可是家里是凶案现场,早就被封了起来,她看见妈妈最喜欢的小院子,才十来天没人打理,就杂草丛生了,她失神地想进家门,被一位警官拦下后她终于没能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警官是李沐父母的朋友,他把李沐带回了警局。李沐平复了一下情绪,“警官……我想问一下,案件调查得怎么样了。”“抱歉,小沐,暂时还没什么进展……”“我有怀疑的对象。”李沐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放了几缕头发,“拜托了,警官,请帮我调查一下……和这个人有关系吗。”警官接过那个密封袋,“你放心,叶法医是你父母最看好的徒弟,我有了什么消息,一定会告诉你。”李沐离开了,但是透过磨砂玻璃,她隐约看见那位警官重重地锤了下桌子,“可恶!朔月……又是发生在朔月的案子!”她听见他那么自言自语道。

没过几天,樱接到了叶法医的电话,并不是樱,她们仔仔细细调查了,完全没有那头发主人来过的痕迹,准确来说,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与其说是在房子里被杀死的,更像是在别的地方被杀然后以一种巧妙的方法运到了屋子里……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如果是还要把尸体运到房间的话,至少在两点前,那名凶手是没有空闲时间的,而那晚……李沐一直在假寐,眼睛闭着但是没睡着,她起来看樱的时候看过钟,是1:15,后面没多久,估计在一刻钟左右,她就听见樱回来的动静了。「不是樱。一定还另有他人。」她这么想着,回到了宿舍,夏绮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设乐樱刚刚来过……她约你今晚22:00去……3号实验室见面。”

“不杀了他们的话……你、我,还有很多人……都会死。”这是带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秦楼月说的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这就是他们的罪名,“相关的人,一定要,处理掉。”“也许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这些事情……”“不,楼月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你死!”秦楼月垂下眼睛“说真的,你觉得他们有罪吗?”“没有……”樱小声回应。“是啊……我们才是罪人。虽然我们被抓到确实会带来一场腥风血雨,但是,我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就是想活下去罢了,他们其实都与我无关。”秦楼月苦笑了一下,“不过,就那么想吧……至少让心理负担少一点。”樱心里确实一直有负担,但是,但是,无论什么事情,「让楼月活着」,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就算常常彻夜难眠,就算一直被梦魇缠绕,只要还有秦楼月在……樱抬起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她早就知道,即使自己的灵魂永世不得解脱,也偿还不了万分之一的罪孽。

“嗒———”实验室的灯被打开,也打断了樱的思绪。李沐走了进来。“夏绮什么都和你说了吧?”“不……我不相信,我去查了,完全没有你来过的痕迹,而且搬运尸体的话……时间根本对不上。”李沐的语气突然带上了恳求“所以……你说「与我无关」好吗?只要你说,我肯定相信……”她哽咽了起来“我已经失去父母了……别让我再失去你了……樱……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吗?”“李沐,事到如今,你应该恨我,而不是相信我。”樱拿起一支粉笔,在墙上画着什么,“你相信魔法吗,李沐?那并不是什么虚构的东西。”李沐看清了,那是一个魔法阵。“就是省略过程,直接实现结果的……看起来像奇迹的东西。”樱将手放在墙壁上,李沐看见她的胸口发出隐隐蓝光,墙壁一下子陷进去一块,她们身后的墙壁一下子凸出来一块。“只要使用魔法……,把地板和墙壁都薄薄的削去一层,放到底下和内层……就不会留下任何我来过的痕迹,那样人力也可以做到,只是需要繁琐的工序,要很多时间,所以你们根本就没往那边想……”樱如同机械一般吐出这些字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般,将李沐的侥幸撕得粉碎。“你听懂了吧,这样……你就可以死得明白一些了。”

樱拿着刀向李沐走来,难以置信和恐惧让李沐僵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樱已经来到她跟前,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她无法相信那是和她半年来朝夕相处的设乐樱,她自知无力抵抗,只能闭上眼睛,任人宰割。数秒后,“啊———”一声惨叫,是……樱的,还有刀掉在地上的清脆的响声,李沐睁开眼睛……是夏绮!她喘着粗气,手中也拿着一把刀,上面沾满了血,而樱跪地不起,后颈斜向下被划开小臂长的伤口,脖子处血涌不止,后颈处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看样子夏绮一开始是想砍她的脖子的,但是被她闪开了。“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樱捡起刀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但是可能是流了太多的血,一下子没站住,再次跌倒在地。“还愣着干嘛,快跑啊!”夏绮的心理建设在她真的下手的那一刻就已崩塌,她没有胆量再去给樱补一刀,只能拉着李沐的手,拼了命地逃,李沐腿很软,没跑出几步就摔了,夏绮赶紧把她硬拽起来,“你怎么来了,还有你哪儿来的刀?”“我放心不下……刀?问隔壁二次元借的开了刃的cosplay道具……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些。”整栋楼漆黑一片,她们慌忙地跑下楼梯,但是跑了很久,仍旧没能看见出口“平时没在意……这楼怎么那么大……你记得现在是几楼吗?”李沐瑶着头,太黑了,就算向下看也看不到底,“不管了,先……再往下看吧……”她们又不知向下跑了多久,“李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一点亮光……”李沐正顺着夏绮的手指看去,突然一堵墙横在她们面前,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已经……无路可走了,“嗒,嗒,嗒……”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快!上楼,走廊上有窗户!”夏绮急切地推搡着李沐,她们刚踏上走廊,樱就在拐角处出现,“我有刀,我去引开她,你快从窗子翻下去!”夏绮推了一把李沐,举起刀向樱冲过去,樱一句废话都没多说,将手中的刀像掷标枪一样扔了出去,一下子捅穿了夏绮的身体把她钉在墙上,又一把揪住正要翻窗的李沐的衣领,把她摁在地上。樱的力气很大,一只手就能把李沐死死地禁锢住无法动弹,她张开右手,插在夏绮身上的刀抽出飞到她手中,夏绮也从墙上掉下来,“快……跑……”夏绮嘶哑地喊着,李沐咬了樱的手一口,樱松了一下手,可还没等李沐坐起来就用刀抵住了李沐的胸口,但没有用力。“你……为什么……你应该失血过多才对……魔法……真的连致命伤都能治好……连起死回生也能做到吗?!”“不……那种程度的奇迹,再厉害的魔法师也做不到……但是刚刚那种程度的伤,还有救治的余地……”李沐瞥到了樱的脖子和后颈——她看见一大片烧焦的皮肤。这应该,根本不是人类能忍受得了的,她的眼泪没来由地涌出,“到底为什么……你不惜做到这样……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狠呢?!”樱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自顾自地说着,“我对不起你的父母,对不起夏绮,更对不起你。”樱手上的力道突然开始加重,李沐试图握住刀身,可她即使她的手掌被划破,流出鲜血,也无法阻止刀尖逐渐刺入她的身体,樱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她眼眶发红,眉头却紧紧皱着,“没办法选择所有的话……就守护好最重要的……”刀完全刺穿了李沐的身体,第一次,温热的鲜血溅满了樱的脸。“我不该碰到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谢谢你让我体验了那么快乐的生活,”“我会诅咒你……你会遭报应的……”“可那不属于我。”李沐没了气息,樱从她的身体里拔出了刀。

“我要回去了。”

世界安静了。樱阖上李沐的双眼,在地上画了一个魔法阵,手放在上面,注入魔力后,整栋大楼被熊熊火焰包围,樱扔下自己校服上的名牌,又扯下了李沐的名牌,攥在手中,离开了那栋楼。

学校的后面有一片湖,樱慢慢地走进去,直到冰冷的湖水完全将她淹没,双脚再也触不到地面,她向后仰去,虽然很冷,但水将她完全包裹起来,耳边也只有水声,因为屏住呼吸也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刚刚的事情上转移了,她竟然感到一丝放松和安全。就这样下去吧……就这样……就不用想那些事情了。樱的身体慢慢下沉,湖面上本来就只有一点的微弱光芒,也逐渐消失了……这种感觉,好熟悉……樱仿佛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一下子的分神,让她呛到了水,求生的本能让她游上了岸。她身上的血迹早已被湖水冲刷干净,就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但是很可惜,后颈的灼烧感依然在,岸另一边的学校的警报和嘈杂的人声,以及,樱张开手掌,李沐的名牌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樱认清了现实,她狼狈地朝学校的方向望去,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不知道哪些是湖水,哪些是眼泪。突然,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转过头,秦楼月正对着她温柔地笑着,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连衣裙,她最喜欢的那件风衣披在了她的肩上。樱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了秦楼月,秦楼月也将樱紧紧抱住,“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没事的,有什么难过的事都和我说吧。”“没什么,只是完成任务罢了。”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但是楼月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水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拥抱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没事的……会过去的,睡一觉吧……一切都会过去的。”秦楼月注意到了樱的伤,她把手覆盖在伤口上,伤口慢慢愈合,可是疤却没办法消除。“我有时候在想……我为什么那么害怕死亡呢……明明……只要我……是我连累了你。”“不……”樱摇着头,不管有多大的罪恶,只要秦楼月愿意,她都愿意追随着她,和她一起背负,她不怕为了秦楼月死,但她害怕离开秦楼月,她一定要活下去,所有的罪都由她设乐樱来承担就够了,她会在地狱里慢慢偿还的。

秦楼月平时的话一直很少,可那晚,她和樱讲了很多她从来没和别人讲过的话,樱也和她讲了很多,讲到李沐时,她在楼月的怀里嚎啕大哭。后来,她们回到了樱楼,这才是她的家,她最后的庇护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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