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一个男孩,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不管他说了什么,敲打在耳畔时,都成了呢喃的情话。”
那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朵朵在日记本上郑重写下这段话。
可朵朵后来才明白,她喜欢的男孩,喜欢青山,喜欢绿水,向往山高水远,期盼地久天长。却唯独不要她,即便她可以是青山,绿水,山高水远,或地久天长。但在他眼中,她什么都不是。
而直到离开前,她竟仍能想起初次爱上他时的心境——
甜甜的、酸酸的、秘密的小幸福。
这是陈清第一次回忆朵朵,前一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雨,把今天的天空洗的湛蓝湛蓝。几朵白云飘在天上,随机摆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图样。陈清头微扬,抱着双臂站在窗前,嘴角边牵出一个弧度。
他们是通过共同认识的朋友相识的,那个朋友叫方盈,陈清喜欢她两年了。
方盈第一次带朵朵去和陈清见面的时候,陈清根本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朵朵,满心满眼的全是方盈。陈清扬着手中的电影票笑着说:“走吧,我已经把票买好了。”
“哎,等一下,”方盈及时叫住车他,抱歉地说,“陈清,今天我们不看电影了吧,我大学的小师妹来找我,现在还没吃饭呢。”
陈清错愕,目光转换,这才看到站在方盈旁边的小女孩。
很文静,很清秀,除了眼睛大大的之外,其他也没什么特点。
“你叫她朵朵就好了,”方盈给两人引荐,“朵朵,这是我好朋友,陈清。”
陈清的笑容僵了僵,“好朋友”而并非“男朋友”,方盈对他的拒绝还真是无时无刻。但还是修养很好的和朵朵打了声招呼:“朵朵,你好啊。”
朵朵的大脑被陈清柔和的声音晕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冲陈清弯起大眼睛说:“你好。”
方盈说:“我们都喜欢叫陈清陈哥,朵朵你要是能叫的惯,就也跟着我们叫吧。”
朵朵大大的点头:“嗯,陈哥!”
陈清有点不好意思,为缓解尴尬,他说:“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朵朵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方盈知道陈清不好直接问,看他开车转了好几圈就能知道,“你陈哥请客,千万别客气,挑好的点。”
朵朵听了偷眼看了看陈清,却发现他正一脸无奈却温柔地看着学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悄悄地对方盈说:“我要是点的不合陈哥的意愿,会不会被他讨厌?”
方盈眼中露出惊讶,同样悄悄回应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看他在这里绕了多少圈了就是拿不定主意,明摆着等你开口啊!”
“可是……”可是,你确定他不是在等你开口吗?
“机会难得啊,你陈哥可是个有钱人!”方盈朝朵朵眨眼睛。
朵朵想了想,小声说:“我想吃烤鱼。”
方盈对朵朵的敏感很是无奈,只好亲自对陈清说:“我们去吃烤鱼吧!”
“好。”陈清快速答道。
朵朵心中的失落更加重了,她想如果吃烤鱼这个提议是她提的话,陈清虽说一定会同意,但心里多少会有那么些许不情愿。
她心理学毕业,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她能一眼看穿别人的小心思,也很了解自己的心境,她知道自己对陈清一见倾心。
因为直到吃完饭回到自己的住处,甚至关灯闭眼睛睡觉的时候,耳边他的声音都一直挥之不去。
突然就很迫切地想陈清能和自己说句话。
吃饭的时候已经互交了电话号码,朵朵看着手机上存着的名字,发了好久的呆。最终她没有把电话打出去,而是坐起来,把那些小心思写进日记本里。
朵朵找到工作,和陈清也渐渐熟悉起来。每周三个人都会找时间出去聚一聚——其实朵朵没有那么想去,尤其是在第一次聚会之后,因为她看到了陈清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的不情愿。
她不止一次看到陈清深情宠溺却又克制的目光,那些都属于方盈学姐,她很难过。
可方盈却总是拉上她。
而比起方盈拉着她,她更愿意能有机会和陈清单独相处。
朵朵每天都很想听到陈清的声音,那是一种魔力,只要那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的一整天都会是开心的。她的开心也没有表现的像个小傻瓜,只不过是看谁都觉得很美好。
那一天朵朵终于有机会和陈清面对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方盈打来电话说,家里安排了场相亲,她去见一见。并补充说,对方条件挺好的,如果见了面也没问题,就把事情定下来。
陈清那天第一次在朵朵面前喝了酒,喝了很久,酩酊大醉。
“她宁愿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宁愿去接受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人,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为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她,为什么她就是不要?”
那天晚上,朵朵一言不发地看着陈清流泪,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些话,那些,来不及和方盈学姐表白的话,然后拼命记住。她在自欺欺人,她将那些话自动转化为陈清对她的告白,她将名字换上自己的,想象着他对她说,朵朵,我爱了你两年了。
陈清醉晕过去之后,朵朵方才轻轻开口,对陈清说:“陈哥,学姐不要你的爱,给我好吗?我可喜欢你了。”
方盈结婚的前一夜,朵朵到处找陈清,去他们常去的餐厅挨家挨户找,终于在后半夜找到他,那时候他已经烂醉如泥地躺在地上,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绕道而行。朵朵将他扶起来,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她太柔弱了,这一搭差点自己也摔倒在地。
跌跌撞撞把他送回家,他却抱着她不肯放手。
“你为什么不接受我?为什么要和才认识不久的人结婚?我们认识这么些年,彼此了解,可以忍受对方的缺点,难道不是最适合一起生活的吗?”
朵朵默默地站着,听着,探究的目光盯着陈清的头顶,眼中渐渐染满了哀伤。因为她知道了,陈清并没有醉,不然逻辑怎么这么清晰?上次也是同样,他只不过是借着酒,发泄一下他的心情。她想他们在感情上是一样胆小的人,不敢当面说,只能装疯卖傻。
朵朵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柔的力道极具安抚作用。
“陈哥,你没醉。”
陈清浑身都僵了。
“陈哥,学姐不要你的爱,给我好吗?我可喜欢你了。”
半晌,陈清慢慢抬起头来,投向朵朵的目光中含着些许莫名的渴望,朵朵毫不畏惧地回望,期待不加掩饰。然而陈清还是放弃了,他放开朵朵,无力地躺进沙发,揉着眉心说:“你走吧,明天方盈结婚,你还要当伴娘。”
朵朵走了,是真的走了。她没有做劳什子的伴娘,而是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告诉方盈她要离开。她在日记本上写满了陈清的名字,然后将其丢在了角落。
二日下午新闻传出,飞往某市的航班失联,那时候方盈的婚礼还没有办完。三天后,飞机确认失事,无一人生还。
方盈去整理朵朵的物品,发现了那个日记本。
她在错了的时间喜欢了错的人,她小心翼翼的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维持美好的样子,她一直作为旁观者喜欢着眼里没有她的人。
朵朵,朵朵。
愿来世结交好运,一生长相安。
陈清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睁开眼时,却猛地一阵心神俱裂,眼睛定定看着天空的白云,他手捂着疼痛难忍的心脏,神情似悲似喜。
和朵朵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她弯起眼睛朝他笑。
那模样,就如此时天边的白云。
仿佛在对他说:“陈哥,我可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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