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是自穿进这个世界以来,盛宣第一次看到沈朔笑,但这笑看上去却瘆人得很。
沈朔双眼不动,只唇角往上扯动,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火光照射下白得愈发没有血色。
“哈哈。”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在愤怒和好笑之间反复横跳。
从前他还不信,如今明白了,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沈朔努力在“一刀砍死他”和“一百刀砍死他”中做出选择,谢辛楼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收了刀回到沈朔背后,悄声说了一句:“殿下不必为此动怒。”
谢辛楼虽比沈朔年长,身量却比他矮上一指,言语间吐出的气轻挠过脖颈,沈朔的耳廓随之动了动。
因着谢辛楼的话,沈朔勉强忍下,漆黑的瞳孔倒映出盛宣那张死人脸:“盛宣早就死了,你说你是他,有何证据?”
盛宣就等他这句话,脸颊微红地开口:“证据在我身上,你清楚的......”
你脸红个屁啊!
沈朔不经意咳了一声,给了谢辛楼一个眼神,后者一言不发走到盛宣面前,扯开了他的衣襟,果真在他的左侧肩膀上有一朵梅花状胎记。
和谢辛楼的一模一样,绝不会认错。
他随即出门打了桶水来,用布巾使劲搓胎记,把盛宣细腻白嫩的皮肤搓得红似晚霞,那胎记丝毫未变,确实是真的。
谢辛楼回身向沈朔禀报,沈朔只是微微诧异,继而沉默了良久。
若非自己见识过一百多个攻略者,知道那群“怪物”手段如何匪夷所思,在如此铁证如山面前,沈朔都要怀疑自己当初救下、亲手养大的是不是真的盛宣。
“你搓得我好疼,澜夜......”盛宣疼得不住往后缩,精致的锁骨似玉般露在身前,颈窝深到可以养一池小尾鱼。
这般惹人怜爱的姿态是他的惯用手段,男人嘛,总是喜爱比自己弱小的美人儿,最易激发保护欲,在以往工作过的小世界里这招百试百灵。
昨夜实在昏暗,他这招的效果只发挥不到三分之一,但眼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清晰得看在眼里,他就不信沈朔不会动容。
盛宣算盘打得精准,装作可怜地低下头去,实则暗暗瞥了沈朔一眼,却意外发现沈朔压根没在看自己,目光直勾勾盯着身边那个冰冷的影卫。
沈朔的目光在谢辛楼的眉眼上停留许久,继而慢慢游走至鼻梁、唇瓣,恍惚间神思飘远。
在他的记忆里,谢辛楼从小就生得好看,儿时他们一干贵族子弟上太学时,如今的圣上、他的堂兄沈阙,就一个劲跟在谢辛楼身后喊他“荔枝姑娘”。
那时谢辛楼不知沈阙身份,见他如此错认还烦人,用厚重的书给他脑袋砸了个包,而后被宫女太监们发现,嚷嚷着要“拖去问斩”,最后是沈朔出面揽下所有罪过,这才领了一月的抄书了事。
谢辛楼跟在沈朔身后,帮他抄书、偷吃食,说什么要把脸划丑,被沈朔塞了好大一块糕点堵住嘴。
生得好不是错,错的是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何况在沈朔眼里,谢辛楼的长相从来不在女子行列。
幼儿时期的大伙儿都还未长开,本就是男女差别不大的时候,谢辛楼儿时虽瞧着女相,但随着身体的长大,面部骨骼发育,五官也变得愈发端正,活脱脱一个清风朗月的一代文臣。
沈朔喜欢看他雅致端正的举止,也时常感叹文臣之后一朝错投了武行。
他的目光随即又顺着五官往下,掠过谢辛楼练得正好的肩臂,堪堪一束的腰身,纤长的腿脚,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他心目中的盛宣便该是这样,岂是那身形瘦弱、面容狐媚、一副风尘做派的车夫能比的!
沈朔的目光一下变得锋利。
这厢谢辛楼和盛宣都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被人直勾勾盯了这么久,谢辛楼耳廓通红,只觉得怀中那叠里衣烫如煤炭,却始终尽职尽责未动分毫。
沈朔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好的今日休沐,还在这儿费那么多时间,走。”
说罢,他转身带着谢辛楼离开暗室。
大门再次被人从外边打开,阳光不再像上回那么刺眼,光线照亮了沈朔二人半个身子。
盛宣见他们就这么走了,急声喊道:“澜夜!你还要把我关在这儿吗?”
沈朔脚步顿了顿,他的脸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看不清任何神情:“盛宣早就死了,本王亲手埋葬的他。”
“莫再痴心妄想冒充他,你不配。”
“来人,他若再敢对本王言辞不敬,就把他舌头割了喂狗。”
沈朔吩咐完看管暗室的府卫,便带着谢辛楼往花园小径而去,留下满眼疑惑的盛宣重新陷入黑暗。
府卫们锁好大门,暗室内沉默良久,随后盛宣猛地抬起头,骂声骤然响起:“不是,个狗男人凭什么不信我是盛宣?”
系统回道:“根据沈朔刚才的表现,系统可以判定,盛宣对于沈朔而言是格外重要的存在,他的死是他的心结,所以宿主贸然表明身份,出于自我防卫,他不信是很正常的,需要时间消化。”
“不过系统不明白,宿主为什么选择这么早就表明身份?对于一个情绪本就不稳定的攻略对象,贸然暴露身份是很危险的。”
“他都要杀我了,我不说出点什么震撼的话,他能放过我么。”盛宣笑了笑:“管他信还是不信,至少现在我暂且保住了命。”
系统称赞:“危急之时果断兵行险招,不愧是宿主。”
盛宣听得畅意,被系统由衷夸了好一会儿后,他开口问道:“沈朔对我的好感度目前是多少?”
系统回复:“宿主,是-250哦!”
“你在兴奋什么?”盛宣疑惑摇头。
不过这种级别的攻略对象,好感度跌成这样也是正常,上升空间大,他也还算乐观:“我的积分还剩多少?”
系统回复:“70哦~”
“我要花20兑换商店道具,白月光牌香水。”盛宣对系统道。
白月光牌香水可是他用得最得心应手之物,此香水通过影响人的生理来影响人的心理,在和攻略对象独处时喷上一点,对方的那处就会被香水所牵动。
且香水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对于沈朔这种心硬如铁、只信自己的人,等他察觉到自己那处的强烈反应,必然会受到冲击,届时盛宣再加以诱导,就能顺利让沈朔对自己改观。
毕竟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对付沈朔这样的sss 攻略者,就该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
“沈朔此人不按常规走,或许马上就会来找你了。”系统遵照盛宣的指示换来了香水,将一瓶都喷到了盛宣身上。
香水可以指定作用的对象,且持香很久,现在他们做足了准备,只等沈朔一来,立即启动,届时不怕好感度不升。
一人一统在漆黑的暗室内做好了陷阱,与此同时,沈朔才穿过花园小径,便有下人禀报外头有人求见。
“何人?”谢辛楼代为问话。
下人低头回道:“看起来,像是宫里的。”
沈朔脚步一顿,看向他:“人眼下在何处?”
下人道:“对方称即刻便走,眼下在门外等候。”
沈朔立即转身往王府大门而去,谢辛楼紧随其后。
大门外,一身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仰头欣赏头顶的牌匾。
王府外的墙角暗处,一些人正不动声色查看着府内倒出来的垃圾渣滓,另有一人神色如常来到男子身边,俯身回复了一句:“都查过了,并未发现。”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那些暗处的人便都退了下去,他仰头欣赏着牌匾上的字,一行“长平王府”字样,还是先帝亲笔所书,字体苍劲,浑厚有力,叫人看了忍不住生出些许怀念。
“福公公。”
男子正感叹之际,沈朔与谢辛楼自回廊而出,几步跨过府内园地,来到他面前。
福安随即微笑,拱手施礼:“长平王殿下。”
“福公公远道而来,怎的不入府歇歇脚?这烈日当头,在门外站着可不好受。”沈朔虽恶名在外,但对宫里的人还算客气。
福安笑了笑,打趣道:“咱家携旨而来,不敢耽搁太久,烈日哪有圣上的威严来得灼人。”
沈朔问道:“圣上派公公来,所为何事?”
福安将皇帝原话带到:“今日山上的桃花开得正盛,花瓣丰腴,娇俏可爱,圣上请诸位大臣与王爷同去行宫赏此春景。”
沈朔闻言,眼眸微抬:“圣上已到行宫?不是说四月中旬么。”
福安不疾不徐道:“圣上原本打算走陆路到长平,想着能沿途欣赏春景,谁知行宫的花开得比往年早,圣上怕错过此景便改走水路,恰好运河顺风顺水,只费了七日便到了。”
所以准确算来,圣上早在两日前便到了,只是一直没有传出消息。
圣上瞒着所有人忽然改换行程,难不成是有何目的?
沈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府门外排了整整一条街的车马上。
“这么多马车,里头都坐着谁啊?”沈朔佯装惊叹。
福安回道:“是诸位大臣及其家眷。此番入行宫,圣上怕诸位思量太多,带太多不必要的人手与行李,劳心费力又坏了景致,便着手备了马车,派老奴亲自来接诸位,诸位都只需带上家眷,伺候的人行宫都有。”
“难怪公公说的即刻就走,这最前头的马车,莫不是给本王备的。”沈朔笑了笑。
福安躬身一笑:“正是。殿下并无家眷,想来动身也不消费多少功夫。”
“本王性子差难伺候,平日又使唤手下惯了,去行宫人总得带一个。”沈朔说罢回身看向谢辛楼:“去准备一下,随本王动身。”
福安笑而不语。
谢辛楼转而回府收拾了些细软,顺便将怀中的里衣藏到了卧房的地砖下。
等他背着包裹出来后,福安的人查看过包裹里只是些衣物,随即便派人伺候沈朔上了马车。
按宫里的规矩,侍从不可与主子同乘,一眼望去,车队里各位大臣带的丫鬟小厮都是恭敬跟随在车旁。
从长平王府到太溪山行宫,少说也得走上十里,眼下虽是春日,日头晒久了也不免走出一身疲乏。
丫鬟小厮们从别处就一路跟来,早就是腿酸人乏,却不敢多言,最多用衣袖悄悄擦额上的汗。
沈朔上车后,谢辛楼默默到车厢旁站定,福安翻身上马,策马行至最前。
而就在车队准备行进时,车厢内忽然传来一道不容拒绝的声音:
“辛楼,上来。”
ps:
车夫:他很快就会来找我的(自信)
沈朔:带上老婆去度假咯~
福安:帝帝代驾,为您服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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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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