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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掩耳盗铃

孟策纵已经在殿前看了好一会,看钟含章专注地低着头来来回回地走。他想起钟含章在东擎书院时,每次构思文章时,也会这样在书院的院子里低头走来走去。

那时孟策纵倚着窗子边,看钟含章这幅模样,总觉得她很像在书院里松树下认真扒搜果子的栗鼠。

只是孟策纵知道,现在的钟含章不是在构思文章,而是在不知道算计谁。

钟含章抬头见是孟策纵,愣了一瞬,随即后退了一步,朝孟策纵欲下拜行礼。

孟策纵抬手止住了:“钟娘子何必这么生疏,一别数年,娘子别来无恙?”

“劳殿下记挂,臣女一切都好。”钟含章本来也没想给孟策纵实实在在磕一个,当下便从善如流地直起了身子,朝他微微屈膝见了个礼。

那两盏铜雀灯照得孟策纵的身形半明半晦。他的面容大部分隐在暗处,唯有抿着的薄唇被跳动的烛光温柔地拂过。

那唇角并无笑意,亦无怒容,只凝着一丝不容窥探的威容。

钟含章不得不承认,比起康帝,孟策纵确实更像是成帝的儿子。这些年的征伐,让孟策纵越来越有成帝的威仪。

钟含章见孟策纵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想和她说,两人两句礼节性的寒暄过后,孟策纵便负手立在她身边,眼神看着的却是殿外淅沥的雨幕。

以两人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这份静默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但那个令两人都如鲠在喉的事情,却又讳疾忌医般谁都不想提起。

钟含章窃谓自己还算心思玲珑,善解人意,断没有让雍王殿下感到为难的道理。想了想,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静默:“殿下,不知太后尊体如何了?”

话一出口,钟含章便后悔地暗暗咬了下唇边。不知道是否因为王太后今天的所作所为太出人意表了,钟含章此刻对王太后的名字简直风声鹤唳,提及王太后,她便不可避免地想到和眼前这个人令人心烦意乱的姻缘。

孟策纵不知想到了什么,也默了一瞬,才开口道:“太后刚刚已经醒了,太医令说尚无大碍,需安心静养。”

钟含章心下松了一口气,王太后无虞总归是一件令人心安的事。她对王太后今夜的自作主张非常不满,但她也不希望王太后真的有事。

谢舜华在钟含章尚在襁褓时就因病故去了,她对母亲的印象都来自于父亲书房里母亲那张小像,以及幼年时王淑君对她讲的那些母亲的往事。母亲小像的面容渐渐地和王淑君重叠了起来。

从王淑君那里,钟含章知道了当年的谢舜华多么的惊才绝艳。她在东擎书院所作的策论被若水先生称为“经国大器,安邦良谋”。每每玄谈论难,谢舜华迎风而立,袖衣翩跹。凡其词锋所向,皆是析理入微,如庖丁解牛,批郤导窾。在座之人,无不愕然宾服。

虽未得见,但钟含章猜想,那时的谢舜华的脸上一定有着最明媚最张扬的笑意。

无怪乎,她初入东擎书院时,若水先生看到她与故人极为相似的仪容时,不由长叹:“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注)

既已得知王太后平安,钟含章也不欲就王太后的问题和孟策纵多言。

钟含章道:“前阵子听闻殿下在陇右大破烧当羌,将他们彻底赶出了金城,着实令士民振奋。”她的嘴角弯了弯,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想必皇上定要好好封赏殿下。只是殿下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么大的功,臣女倒是好奇皇上该怎么赏了。”

孟策纵听出了钟含章话中的机锋,他淡淡地看着钟含章那双明亮的眸子,他实在想透过这双好看的眼睛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脑子里有多少的弯弯绕绕。

钟含章也认真地看着孟策纵,似乎真的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孟策纵先转过了视线,答得滴水不漏:“本王既坐镇关中,保家卫民本是分内之事,何谈封赏。”

钟含章笑了:“雍王殿下奉公正己,臣女受教。”

孟策纵这下看明白了:她就是在拿我寻开心。

一阵夹杂着丝丝细雨的晚风吹进殿门。吹乱了钟含章额前的一缕碎发。那缕青丝正好遮住了她的眼角,她唇边那抹被取悦到的笑意还未完全淡去。

孟策纵感到一丝古怪的心痒,很想帮她捻起这缕青丝别到耳后。

为了打消这个奇怪的念头,孟策纵微微侧身不再正视钟含章,捡些不要紧的话问道:“听闻钟德琏前段时间和范阳卢氏女成婚了?”

钟德琏是钟含章是堂兄,钟衢之弟钟通的儿子,名珺,字德琏。钟通早逝,钟德琏自小由钟衢教养。他才干平庸,草包一个,靠着钟衢提携,才混个侍中。不过人倒不坏,因此和钟含章的关系尚算亲近。

范阳卢氏与颍川钟氏皆是世代钟鸣鼎食的大族,门当户对,珠联璧合,自是洛京人人称羡的一桩婚事。

但自成婚以来,这两人整日鸡争鹅斗,口角之争不断。卢氏女卢蔌玉是卢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千娇百宠地长大,要人事事顺着她的心意来。而钟德琏又是个混不吝的,偏偏要事事和她唱反调。

其实钟德琏虽没怎么长脑子,但脾气很好,为人爽快仗义,他在洛京朋友多人缘好也不仅仅是靠着钟氏子这层身份。

就跟撞了鬼一样,钟德琏的好脾气楞是半点没用在卢蔌玉身上。大概是定亲前钟衢找的卜正没把二人的八字算明白,钟德琏和卢蔌玉像是前世的债主今生来讨债,一开口就是算不完的旧账。

不过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更没必要和孟策纵说,不然倒显得有几分兔死狐悲的哀怨了。

钟含章答道:“是,家兄四月前已与卢氏完婚。那时殿下尚在凉州,未能请殿下大驾光临,实乃憾事。”

卢蔌玉,孟策纵记得见过几面。她曾经有意于裴瑗,她这种骄傲的世家小姐连爱慕的表达都是横刀直入、强词夺理的。裴瑗虽生性风流,对卢蔌玉却颇有柳下惠之风,见婉言相劝不成只得连连告饶,连夜离京回了河北任上。

没想到,卢蔌玉最后倒嫁给了钟珺。

孟策纵觉得依卢蔌玉和钟珺的性格,两人未必是良配,但仍淡淡道:“檀郎谢女,天作之合。”

话一出口,孟策纵就想起今夜曾不止一个人也这么评价过他和钟含章。

他看到钟含章听到“天作之合”时表情微妙地变得很厌恶,但只有那么一瞬,一瞬之后她又变回了那个体面的钟含章。

好像那一瞬间从没有存在过,好像她什么都不在乎。

钟含章只是觉得很讽刺,“天作之合”是如此不堪的词吗,谁与谁都能称得上一句“天作之合”。

孟策纵突然感到有一丝厌烦,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此刻他们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但两个人却要在此说些无关紧要的旁人来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想恶狠狠地撕开钟含章这件体面的外衣,看看她心里到底在乎什么。

他朝钟含章走近了一步,近得钟含章觉得自己一抬头就能触到他的下颏。

孟策纵微微俯身,他看到了他的身影占据了钟含章的瞳孔:“先前你在殿上说你已心悦之人,是谁?”

钟含章本想以此为由,推脱和孟策纵的婚事,不过当时王太后病发,殿上一片混乱,没有人听到她说了什么。除了当时站在她身侧的孟策纵。

孟策纵嘴角勾起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本王猜,是王南容。“孟策纵虽说是在“猜”,语气却并无疑问。

钟含章抬起头,坦然地看向孟策纵的眼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铿然有声。似两山对峙,无声地角力着。

钟含章道:“不,是裴瑗。”

孟策纵无意识地转动着扳指的左手停了下来。

注:出自《礼记·檀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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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掩耳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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