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慢稔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在医馆里,医馆不大,但满是药香味。
旁边的女医走过来,对她说:“我给你重新包扎了一下,现在不疼了吧?”
姜慢稔摇了摇头,她往窗外望去,果然看见外面停着十一的马车,果然是他送她来的。
医女又给她拿了几瓶药递给她,说:“每天按时抹一些,很快就会好的,记住别下水让伤口又发了炎。”
“嗯。”姜慢稔朝她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些银两递给她。
医女摇摇头,说:“你是横眉山庄的吧?我也算是你师姐,就不收钱了。”
姜慢稔看她十分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拿了药朝马车走去,心想师父到底帮助了多少女孩呢。
“姑娘,接下来去哪?”十一眉眼淡定,好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在这等我一下吧,我要去买一些东西。”
十一点点头,就看见姜慢稔清瘦的身影朝集市跑去,腰间的辨儿一甩一甩的。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她手里拿着两包东西,他闻出那是麦芽糖的香味儿。
姜慢稔从袖口里掏出面具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把你面具弄坏了,到集市淘了半天,才找到这个比较相似的。”
十一垂了垂眸,看着那个小小的面具,说:“那个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没事的。”
“那我也不想欠人什么。”姜慢稔将面具递给他,十一还是接过然后找了根细绳,把它挂在腰间。
“接下来,去娄城郊外吧。”姜慢稔上了马车,马车往娄城郊外驶去。
马车行驶在山间,很快,姜慢稔就看到熟悉的人影,她让十一停了车。
万颢挥了挥脑袋上的汗,把手中的铲子放下,看着挖的大坑,说了句:“累死我了。”
张挚皱了皱眉说:“真虚,而且大多数明明是我挖的吧?”
“喂!你们两个人,做好事有什么嫌累的?”说这话的是一个气质风韵的女子,头发齐肩,看上去十分利索。
万颢此刻注意到了姜慢稔,“女侠,你来了?”
“嗯。”姜慢稔走到坑边,从袖子里掏出那两包糖放了进去。
万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口:“你说我怎么没想到给他们带点吃的呢。”
“就你那脑子能想到才有鬼。”张挚嘲笑道。
“对了,女侠,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会缩骨功的奇女子,她叫青钰。”
青钰和姜慢稔对视的一番,然后一把抱住姜慢稔,拍了拍她的背。
姜慢稔呆住了,不知她是何意,万颢笑道:“女侠,别担心,她见到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会这么激动。”
姜慢稔忙摆摆手,说:“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那么厉害,真的是因为幸运罢了。”
“别谦虚了女侠,我们啊都知道。”
几人开始合力把土给填好,又把无名石碑立上,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不过那人是谁?”青钰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十一问。
“马夫吧。”万颢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说:“长的真好看,不过我跟你说女侠,长得好看的往往心眼都不咋好,你得小心。”
“迟早你会因为这张嘴而被灭口。”张挚冷不丁道。
“女侠你是要去哪?”青钰好奇地问。
“崎城。”
“崎城?那可远了,不过你路过京师,可以找我们玩啊,我们沧海会就在京师。”万颢提议说。
“好,我会的。”姜慢稔点点头。
“那我们在城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几人朝她挥挥手,就往娄城走去。
姜慢稔又盯着那无名墓碑许久,才回到了马车上。
“姑娘,继续向崎城走吗?”
“嗯。”姜慢稔回应道,坐在车上,姜慢稔开始回顾这两天发生的事,里桑口中的大人,会不会是白自牧?寺庙、矿窟,往更坏的情况想,他会不会成立了一个组织?
还有最重要就是他杀姐姐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为何又不杀了我,真的正如他所说只是因为好玩吗?
不管怎样,姜慢稔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监视着,他绝对不可能放过她,她的手不禁握紧成拳。
马车沿着蜿蜒山道行驶了几天,一路都渺无人烟,天公开始不作美,下起了连绵细雨,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摇摇晃晃。
“姑娘,抓紧绳子或者横木,下面是个陡坡。”十一提醒说。
“好。”下一秒,姜慢稔的身体不自主向前倒去,马车冲下坡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什么断裂的声音,抬头一看是车顶裂开了,雨不停地往车里灌。
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姜慢稔基本全身都湿透了。
姜慢稔想起女医说得话,不禁叹了口气,十一敲了敲窗户,说:“抱歉车顶漏了,前面有几户人家,我们先试着能不能借宿一晚。”
姜慢稔跳下马车,头上就多了顶斗笠,十一露出歉意的表情,“没有伞,姑娘将就一下。”
两人扶着头上的斗笠,走进了村庄,村庄里也没有几户人家,大多数都熄着灯。
他们来到一户还亮着灯的人家,敲了敲门。
里面回了一句,“谁啊?是润儿吗?”是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看来里面住的是一个老人家。
“您好,打扰了,外面雨大我们的车坏了,可以借宿一晚吗?”姜慢稔询问道。
半晌,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拄着拐杖,双脚颤颤巍巍的。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看到姜慢稔的脸时,眼神顿了顿,开口说:“进来吧。”
老婆婆给他们拿来巾帕给他们擦脸,然后又转身去了房间里,姜慢稔看到她弯着腰找着什么,然后艰难地站起来,走过来把手中的衣服递给他们。
“这是我女儿和丈夫穿的,你们快去侧房换上吧,别着了凉。”
“婆婆,你的女儿和丈夫都出去了吗?”
老婆婆沉默了一会,道:“都死了。”
姜慢稔愣了愣,开口:“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捡了个孩子,这几天去赶考了,算算时间快回来了。”
“赶考……是什么意思?”姜慢稔直不丁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两人皆是一愣,老婆婆突然露出一个有些慈爱的笑容,“赶考,就是去参加朝廷的考试,考上了就能当官了。”
“我也能去考吗?”姜慢稔问。
老婆婆摇摇头,表情又淡了下来,“女人是不能参加的。”
两人没再多问,轮流去侧房换了衣服出来,老婆婆看着他们两人,让他们坐下,给两人倒了杯热茶。
两人喝着茶,忽然门外想起剧烈的敲门声。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一个女人在门外叫着。
姜慢稔和十一对视了一眼,这时,门外传来女人一声惊呼,“你要干嘛!”
门从外面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拎着那个女人的脖子,说道:“我们的债早就还清了,别来烦我们了。”
女人摆弄着手臂,眼神飘忽不定,“还什么还?我说没还完就是没还完。”
男人将女人放了下来,上下扫视了她一眼,说:“是你家儿子又去赌了吧?”
“你放屁!”女人突然激动道。
男人撸起袖子,露出里面的肌肉,“别怪我揍你!”
女人害怕了,临走前朝他吐了口口水,说:“你跟她死去的女儿还真像!就只会打架还会做什么!”
“哦?”男人突然笑了笑,从袖里掏出一张榜,用手拍了拍,道:“看看这是什么?”
女人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男人则向前将榜再次凑在她眼前,一字一句地说:“我考上了,我马上就要到京师做官了,你最好可别惹我们知道没?”
女人脸变得扭曲起来,“你又不是她家的人,干嘛对她那么好?”
“当初我躺在路边,也没人捡啊,只有她收留我,正好我无父无母,自然就认她做干娘。”
“好了,你可以滚了。”男人瞪了她一眼,女人咬牙切齿地走了,回头对他说了一句:“你以为那个老婆子对自己子女很好吗?她的孙女儿就是被她害死的,你还是长点心吧。”
男人关上了门,不想再听她多嘴一句。这时,他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姜慢稔观察着他的容貌,这体型雄壮,分明像一个当兵的,没想到竟是一个书生。
“润儿,这雨大,这两位是来借宿一晚的。”老婆婆主动为他们开口道,“两位,这是我的义子润竹。”
“确实,刚刚回来的时候,走在那路上我差点都摔了一跤。”润竹摸着自己的头,憨憨地笑着,“刚刚让两位见笑了,天已晚,两位困了吧?”
“这小姑娘,今晚就和我睡吧?”老婆婆拉住姜慢稔的手,“这位公子就和润竹住一屋。”
姜慢稔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蜷成一团,老婆婆则睡在外面。
姜慢稔觉得这被褥底下的席子有股独特的香味,不禁小声说了句:“好香的味道。”
谁知老婆婆听见了,转过头对她笑了笑,说:“这席是我孙女儿生前用山里的香竹做的,她就爱跑竹林里和其他孩子比试,说什么要当英雄,一个女孩子家家当什么英雄呢?”
“能当。”姜慢稔睁开眼睛,眼睛里清亮无比,她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姜秋南的脸,她心里微微发酸,她很想她。
老婆婆看着那双坚定的桃花眼睛,最后叹了口气,“可是她最后也没成,反而……”她不愿意多说下去,转过了身。
另一边,十一脱下足衣就要上床,就看见润竹靠着墙躺的笔直。
“不用那么拘谨,我睡姿也不好。”十一开口道。
“不是,以前当兵习惯了。”润竹眼神坚毅地盯着房梁说。
“那你可还记得我?”十一突然开口。
这下润竹直接坐了起来,神色有些慌张,他仔细打量着他,最后摇了摇头,说:“呃……我失忆过,对不起啊。”
“没事,这反而是好事。”十一笑了笑。
润竹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的眼里此刻一点光都没有,像一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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