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来临,姜慢稔整整一天就看着奚和接待病人,照顾病人。
而白自牧突然变得很安静,一直在闭着眼睛歇息。
晚上,白自牧的床终于有了动静,他下了床,胳膊枕在头后慢悠悠走下楼去,姜慢稔心吊了起来,谨慎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走出春暖堂,来到街上,看着天上的月光,嘴里小声说着什么,即使说得很小声,但她还是听得很清楚,好像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为何我们要敌对呢?就因为我杀了那个女人吗?”
“什么叫那个女人?”姜慢稔的脚步在他不远处停下,心像是被烫了一下,格外的疼,她不禁握紧拳头。
“你和她不过几月之缘,值得吗?”他开口道。
“当然。”姜慢稔斩钉截铁地说,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十分明亮。
白自牧转过身来,他的手里又拿着那个铃铛,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呵呵呵,那你可知她真正的样子?”
空中扬起一层风,姜慢稔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幻影,她再次看见了姜秋南,她心一颤,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姜秋南了,她从来没来过她的梦里。
幻影中姜秋南站在一道河畔边,她的手抓着一个小男孩的头,使劲往河里按,男孩不停地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等男孩没了声息,她将男孩提了起来,用刀划破他的脸,血不停地流下,她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接住,嘴里说:“有了这些血,就能用来修补我的脸了。”
接着画面一转,是她拿起红色的脂膏不停往脸上抹的场景,她边抹边笑着,看着自己脸上的疤不断褪去,最后变得干净透亮。
“怎么样?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吗?”白自牧停止了摇铃铛,“你要知道,我可是白无常,这些幻影可都是已故之人生前的回忆。”
姜慢稔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白自牧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变了一个模样。
眼前的人唇红齿白,眉如墨画,有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玉树临风。
他走到她旁边开口:“她一直在利用你不是吗?没有你救她几次,她早死了。”
“怎么样,我生前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他张开双手,自我欣赏起来,“你和她很像,正因为你们是同类,她可怜你罢了。”
可怜她是那样的吗?为她起名,给她洗澡,抓紧她的手,对她温柔地笑。
真的只是可怜吗?姜慢稔垂了垂眸,心却跳的越来越快。
白自牧向她走来,对她伸出手,“加入我吧,我们才是一路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姜慢稔冷冷地问。
“拯救这个世界。”他嘴角上扬,看上去自信满满。
“怎么拯救?”
白自牧收了神色,嘟起嘴,“嗯……这只有你加入我,我才会告诉你哦。”
他又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那双黑褐色眼眸离她越来越近。
姜慢稔伸出手,白自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下一秒,一巴掌却落在自己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白皙的脸上,留下一片红印。
他眼瞳颤了颤,手轻轻抚摸上自己被打的一半脸,突然大笑起来,“呵呵呵呵呵……看来你要拒绝我了,理由呢?”
“我只相信我的心。”姜慢稔对他说道,目光如炬。
眼前的人一直都是两面派,跟魏仲迟也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姐姐……她会亲自到崎城去探查的
白自牧怔了怔,啧笑一声,他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但是这句话也是最没有用的。
“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蠢,小丑妮,那我们再来赌赌看吧,这次我们谁会赢,筹码的话就是一条命,你应该知道是谁的吧?”他又恢复了魏仲迟的模样,朝春暖堂里面走去。
姜慢稔瞥了瞥街上的水洼,看到自己脸上红色的疤痕。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待在姜秋南身边时,姜秋南时常这样对她说。
第二天,十一看着姜慢稔的黑眼圈,说:“我们轮流吧,不然你身体吃不消。”
姜慢稔摇摇头,“你是病人,你病了我可就不能赶路了。”
“姑娘,你换一个……”
姜慢稔听了蹙起眉来,十一愣了愣。
姜慢稔说:“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我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找到一个愿意载我的车夫,你这样随便抛弃我,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对不起。”十一垂下眸对她说,“我这个病已经很久了,我已经习惯了真的,相信我好吗?”
看到他的眼底充满真挚,她知道他也是好意,还是点了头。
又过了两天,日子不过再平常,姜慢稔心里却愈发不安,她走下楼,找到玉杏。
“怎么了?”玉杏问道。
“奚和大夫他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玉杏仔细回想了一番,“没有,实在要说,就是沐浴的时间长了些。”
“沐浴?”
“对,我家师父他可爱干净了,几乎每天都要沐浴。”
姜慢稔沉思片刻,快到冬天了,多沐浴一会也很正常。
来到楼下,就看见楼下站了几排人,挤满了春暖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嘴里询问着:“奚和大夫呢?”
玉杏对他们说:“师父他还在给病人看病。”
“真是医者仁心啊。”人群中有一位白发老奶奶当场落下眼泪来。
对人群中的其他人们说:“当年闹瘟疫,要不是奚和大夫来到我们村,叫了他的几个朋友来帮忙诊治,耐心地教我们如何做,恐怕整个村都要完蛋。”
“是啊,是啊,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再好好感谢一下奚和大夫。”人群中有几个壮汉,把身上扛着几袋子的粮食,野味和树果放在地上,“这是我们村民的一些心意,希望你们可以收下。”
玉杏摇摇头,说:“师父他从来不收礼的。”
老奶奶笑了笑,摸上玉杏的脸,“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现如今长这么大了,多么懂事,但如果你们不收下,我们村民就很难安心啊。”
“对啊。”有村民附和道:“当年奚和大夫一头黑发,看上去那么年轻的小伙子,在各地诊治,等治完我们村的时候,头发已经白了一大片,人也苍老了许多。”
“我们这些村里人也不知道哪些东西可以帮他补补身子,就把这几年好的东西都留着,心想总有能帮到奚大夫的。”
“这几天,我们还打算为奚大夫在城中心的酒楼摆个宴席呢。”村民议论起来。
“奶奶,这可能更不行了。”玉杏露出为难的表情。
“没事,我们等奚大夫忙完。”
这些村民就站在门口,看着玉杏楼上楼下的跑,过了好一会,奚和才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们,他的眉毛舒展了几分,露出温和的神色。
他走下楼,一群村民就围了上去,“奚大夫,还记得我们吗?我们是范村的,特地来感谢你。”
奚和笑了笑,“各位乡亲,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礼物我就不要了,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疾病,来找奚某就行。”
“那不行,奚大夫。要不这样,你看这天色也晚了,让我们请你吃顿饭总行吧?”
奚和完全盛情难却,被村民推着往门外走,姜慢稔觉得让这些村民陪着,让奚和远离春暖堂也不是不可。
她回到二楼,看见玉杏又在为白自牧扎针,玉杏对他说:“扎完这针,你就可以走了。”
“是吗?最后一针了啊,我还真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呢。”白自牧露出难过的表情,却转头对姜慢稔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姜慢稔暗道不好,却已经为时已晚。
刹那间,白自牧伸手勒住玉杏的脖子,夺过她的针,对准她的脖子处。
“这里是动脉呢。”白自牧意味深长地笑,针离玉杏的脖子越来越近,她神色惊恐,身体不停地挣扎着。
姜慢稔欲要咬破自己的手,白自牧却微微歪头,干笑两声,开口:“你是嫌她死的太慢了吗?”
姜慢稔只好将手放了下来,白自牧眯起眼,“此刻是不是觉得很无力?你不会还以为我会用什么妙计吧?”
“就用这种低级的伎俩就够了,谁叫你们抓坏人的标准那么高,而我杀人的标准却很低呢?”
“时间差不多了,这种人我也没必要杀,溅一身血怪脏的。”
白自牧将针刺入她的眼睛里,玉杏发出痛苦的尖叫声,捂住自己的脸,手指蜷缩起来,“就废了你一只眼吧。”
白自牧将玉杏一扔,从窗户跳了出去,姜慢稔接住玉杏交给十一,然后也从窗户一跃而下。
姜慢稔不停追着白自牧,白自牧跑着跑着却转过身来,对她摆摆手,魏仲迟的身体就那样倒在地上,只剩一具空壳。
而他的灵魂很快飘远了,姜慢稔咬紧牙,她的轻功并不怎么好,街上人多,她跳上屋檐,朝酒楼奔去。
等来到酒楼,一走进去就看到酒楼里的小二和店家全已倒下,她颤抖着去探他们的鼻息,还有气。
她赶忙朝二楼跑去,就看见村民都已经趴倒在桌上。
桌子的主席位坐着一个人,正是奚和,不,是白自牧。
看见她来了,他露出一个邪气的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你看看怎么还给我摆庆功宴呢,真是不好意思。”
他又夹了两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嚼,嗯了一声,说:“好久没尝过人间美味了,真是不错。”
“看来是我赢了呢,你放心,这些杂碎的命我可没兴趣取,我要取的只有这种人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这种人的魂魄才是珍品,那么让我来试试看有多大能力吧?”他朝姜慢稔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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