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慢稔的身体直接撞到墙上，身体传来巨大的痛意，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呵呵。”白自牧走到她的面前，“看到魏仲迟的尸体了吗？我缝的怎么样？”
姜慢稔嘴里滴下血来，对他说：“我才不在乎。”
“哦，不在乎？”白自牧眯起眼眼睛，“那姜秋南的呢，你猜我把她的尸体怎么样了？是缝起来了，还是剁得更碎……如果我说我还把她好好玩弄了一番呢？”
姜慢稔心猛地一震，心脏像被蚂蚁咬着，痛心切骨，她嘴里蹦出两个字：“去死。”
“你在说我吗？我现在可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啊。”他手指转着圈，姜慢稔的五脏六腑传来钻心之痛，她头被迫向后仰去，发出痛苦地呻吟。
“真好听。”白自牧嘴角幅度越来越大，“谁叫你拒绝我的，嗯？后悔吗？后悔吗？”
白自牧开心地走来走去，突然又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对她说：“对了，我还有一个消息没跟你说，可是看你这副可怜的模样，我又不忍心，怎么办，我还是不说了吧。”
姜慢稔瞪着他，伸出手却感受不到任何引力，她看不穿他。
“你的心思总是那么一股劲抛出，深怕我看不穿吗？还是说，你只对我这样？你可真是爱我呢。”
白自牧轻蔑地把手放下，姜慢稔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她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胸腔处传来阵阵刺痛，她的肋骨好像断了。
“不是想杀吗？来啊。”他笑了笑，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他的两只手掌摩挲着，“这大夫一开始也跟你一样，但是当我勒住一个村民的喉咙之时，他顿时就心软了，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好拿捏。”
姜慢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全身血液不停地倒流，根本喘不过气。
在她被迫凝住呼吸之时，她突然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只不过那股气流又热又凉，在她的身体里不停地乱撞。
她深呼吸几口气，那气流开始渐渐蔓延到全身。朦胧间，她的眼睛看见了，他身体里的灵魂。
那是一个紫黑色的灵魂，包裹着一个小而透明的白色灵魂。
小灵魂不停地跳动着，想要挣脱其束缚，却被其压制着，越来越小。
“奚和大夫的灵魂难道没有被他吞噬？”
姜慢稔半眯着眼睛，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她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还没有输不是吗？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杀佛像时的场景，为什么自己当时能杀了他？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全身都是血，还因为她当时疯了，是一个没有思想的疯子。
“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她对自己说道。
她站起身一个箭步甩出剑，猛朝他刺去。
白自牧笑了伸出手，眼前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她抵挡在外。
姜慢稔咬紧牙关，伤口不断冒着血，她另一只手握紧拳，用力向屏障捶去，连锤好几下，屏障很快出现了裂缝，她伸腿一脚踢破屏障，借力蹬到空中。
血红色的桃花眼聚焦着心口处，两个灵魂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机会只有一瞬间，不能失误。
她用剑划破自己的脸，刀尖上粘满了她的血。
姜慢稔感觉自己浑身的血在倒流，唯一有知觉的只有握着剑的手，此刻她的大脑是空白的一片，她靠身体本能地将剑劈刺下去。
“呵呵，你现在是疯的不要命了？”白自牧嘲讽的话传进姜慢稔的耳朵。
姜慢稔这个时候却抬了抬眉，仿佛在说：“你不是早就看过我疯的样子吗？”
白自牧看着她如黑洞般已经接近无神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的手狠狠握住剑身，血不停地冒出。
她浑身已经没有知觉了，而剑尖离心口处也只不过一厘米。
“你真要杀了这样的好人？”白自牧嘴上这么说着，额间却已经出了细汗，“原来你和我也没什么不同。”
真是鬼话连篇，无稽之谈！她窜流全身的那股力量又涌了出来。
她刀尖一转，白自牧疼的神色一变，手下意识地松开。
刹那间，刀尖没入胸口，她却故意离心脏处偏离了几分。
虽然刀尖只是浅浅的刺入，白自牧紫黑色的灵魂却已经跑出来了。
她赌赢了，原来他真的会害怕。
姜慢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还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她终于感受到一股引力，向他伸出手。
白自牧疼地冷哼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灵魂很快就飘到酒楼窗口处。
他扭过头，对她说：“我们还会再见的，小丑妮，下一次我会取了你的命，然后我们就在地府幽会如何？”
姜慢稔强撑着站着，实际上她已经没有意识了，待白自牧彻底离开，姜慢稔才直直向前倒在了地上。
当十一来到酒楼之时，就看见姜慢稔蜷在血泊之中。
周围的村民都清醒了过来，他们看见地上躺着的奚和，自然把姜慢稔当成了凶手，他们向她靠近，“她死了没？”
“看上去死了。”
他心一缩，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他用手指探着她的鼻息，羸弱无比。
村民看到他突然冒出来，大喊道：“他们是一伙的，抓住他！”
十一将姜慢稔抱起，从窗口跳了出去，他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失温，变得轻而冰冷，他的心越来越慌。
他一路小跑着，到了城外，把她轻轻放在马车里，她脸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
他还要懦弱多久？
他将双指按在自己的额前，他的额间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那是属于神的神魄。
他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神魄之上，接着将神魄输入她的口中。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山洞，他满身是血的回到那个小小的山洞里时，里面却出现了一个小而瘦弱的身体。
女孩在里面蜷缩着，像一只小猫一般睡着，他呼吸一滞，慌跳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看着墙壁上他因疼痛而留下的血手印，他想会不会吓着她了？
他犹豫了一会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才感受她不是睡着了，可能是晕过去了，身体很冷很冷。
他摸了摸额间，将指甲都脱落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额前，她蜷缩着的身子终于有所放松，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嗯……”女孩呓语着，“为什么……娘亲不爱我呢……”
他心一揪，这时，她像感受到温暖一般，向他靠近，双手枕在自己的脸颊下，蜷在他的身边，浅浅呼吸着。
“好温暖……”她又喃喃道。
他则一直僵直地坐着，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女孩的眉间动了动，快要醒了，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软了，险些摔了一跤，女孩迷迷糊糊地开口，问：“你也是白无常吗？”
他一愣，不知道回什么好，只是下意识摇摇头。
“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回答之时，她又开口说道：“要好好包扎才会好，不然就会像我的脸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有糖吗？我好想吃。”
他愣了愣，他并没有，“你想要吃什么口味的？”
“有很多口味的吗？我只要最普通的就可以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了情绪，他的脑海里开始搜寻，离这附近最近的村庄在哪里。
可等他回来之时，女孩却已经不见了。
车里的人有了动静，拉回了他的思绪，姜慢稔皱着眉，但脸色恢复了许多。
十一从车里找出一张碎花被褥，盖在她的身上，又听见了她的呓语声。
“我不能……”她轻轻喃着。
他弯下身，更清晰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中。
“我不能……输……”
十一整个人怔住，许久，他露出温柔的神色，她可比他厉害太多了。
半夜，姜慢稔从梦中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不痛，甚至已经愈合了，她感到神奇，十一他到底是什么人，她想问个清楚。
她跳下马车，便看见十一坐在前室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醒了？”他递给她一个水囊，说：“喝口水吧。”
姜慢稔接过喝了几口，开口道：“十一，你是怎么救的我？”
十一知道她想问什么，“因为我曾是神仙，不过，现在我只是个会缝缝被子，钓钓鱼的马夫罢了。”
原来这世间除了鬼，还有神仙。
姜慢稔对他笑了笑，说：“可我觉得你这样也很好。”
十一低下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姜姑娘，你也很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包糖，递给她，“什么口味都有，你可以尝尝。”
姜慢稔打开，放入一颗在嘴中，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这时黑夜中，有很多火把出现，离他们越来越近，姜慢稔看清是那些村民。
十一一惊，没想到他们会找过来，他对姜慢稔开口：“姑娘快上车。”
已经有村民发现了他们，他跑过来，对她说：“这位女侠，先别走，是我们误会你了。”
玉杏蒙着半只眼，也走到她的面前，“姑娘，去我们春暖堂再坐坐吧，我师父想见见你。”
姜慢稔看到他们一群人露出期待的表情，对他们点点头。
再次来到春暖堂，她走进隔间，看见奚和坐在席子上，头发已经变得全白，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看见她，朝她挥挥手。
她坐到他的面前，他开口：“谢谢，是我太过高瞧我自己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你身体怎么样了？”
奚和握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处。
姜慢稔清晰地看见了一抹黯淡而飘渺的灵魂，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晃晃，快从身体里跑出来。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些零碎的景象。
乱世之间，还是少年的奚和看见许多人因病痛而死去，他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
他潜学医术，一日，他蹲在地上，看见了一只快要死去的小鸟，忍不住伸出手，竟看见了鸟儿的灵魂，他尝试将灵魂推入，没想到居然成功了，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他的眼眸不由得更加明亮。
在一个村庄前，他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正在捡着东西吃，他仔细一看竟是一块一块的小石子，女孩用力地啃着，连门牙都嚼碎了。
他收留了她，来到凉城，“杏林春暖”，他开办了春暖堂，给女孩取名为玉杏。
村庄里，排队候诊的人络绎不绝，奚和给躺在床上的病人扎针，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用医术救回，他就伸出手将病人已经快冒出的灵魂推入，一次又一次，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身体竟慢慢变得衰老，头发也变得斑白。
又是一个夜晚，一身白衣的男人来求医，他看见他的灵魂已经从身体里出了大半，实在是难以救了，可看见他悲伤的眼神，他还是伸手帮了他。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圈套，他只是想耗费他的心力，钻进他的身体里罢了……
“姑娘，你看见了吗？”奚和问她，姜慢稔回过神来。
“嗯。”姜慢稔点点头。
“当你了解一个人的一生，才能更好地触及他的灵魂。”他开口。
她一愣，发觉他是在指点她。
她确实好像一味的在逃避，白自牧不可能放过自己，自己就在他织下的那张大网里，像个虫子般挣扎着，这样的话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她豁然开朗，只有知道白自牧的人生，她才能彻底了解白自牧，才能成功复仇。
看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奚和笑了笑，“这便是移魂的秘诀，如果你对一个人一无所知，那么很难成功。”
姜慢稔向他伸出手，却被奚和轻轻打下，“不用担心我，死不了，还能活个十几年。”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的灵魂是黑紫色，我猜应当是练了毒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里面的药，能压制一些毒，希望对你能有用。”
“谢谢。”姜慢稔真挚地对他说道。
姜慢稔与奚和和玉杏道别后，走出春暖堂。
她该如何知道白自牧他以前事情？她想到了万颢，找沧海会帮忙应该可以调查到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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