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自牧站在第十八层地狱门口之时,他回头问她:“你相信好人有好报吗?”
姜慢稔抬眸对他说道:“我只相信邪不压正。”
邪不压正……白自牧轻笑几声,脑海里却有无数片段闪过,他阴沉的眸子里竟透出一丝温柔的神色,缓缓开口道:“原来从始至终,我都输给了你。”
等姜慢稔从地府回来之时,天已经快亮了。
但她还是想去确认一件事,她来到沧海会的小屋,观察了一番里面并没有人。
她走进小屋里,来到那个书柜之前,她眨了眨眼睛,愣了愣,果然那天不是梦。
她注意到书柜边的一个烛台,挨得离书柜很近,走过去试探了一番,果然烛台能够旋转,她手一转,眼前的书柜向两边打开,她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画,有些画她看不懂,但画上都有着同一个女子,让她的心总是颤。
她一张一张的望过去,终于在一张画的右下角看到了心中所要的答案。
她抚摸着那个名字,渐渐露出一个微笑。
“师父,天已经快亮了,慢慢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你说慢慢会不会有危险?”甘霖有些焦急地对梅婉容说。
梅婉容摇摇头,说:“我相信白自牧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此时,符云踏进府内,“你们看见小满了吗?”
“我们大家一起去找找吧。”季梨提出建议。
符云拿出手中的司南,却发现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灵魂。
“我们分头找。”十一开口道。
“嗯!”几人迅速散开,搜寻姜慢稔的身影。
半时辰后,几人又在符府集合,几人面面相觑,不由得都露出担心的神色。
“或许……”十一转过身,朝门外飞快跑去,几人也跟着他一起跑着。
十一来到马车前,他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看到了睡着的人儿。
姜慢稔抱着女孩们送她的礼物,睡得香甜,脸上红扑扑的,呼吸十分平缓。
众人看了心都不禁一软,甘霖忍不住背过脸去,抹了抹眼角的泪。
季梨拍了拍她的肩,“她很厉害,不是吗?”
“当然我为她感到骄傲。”甘霖说,“可是我还是心里好疼。”
季棠也注意到她送她的剑穗早已经破的不成样子,明明说要保护好的,小骗子。
“让她安心睡吧。”梅婉容轻声对大家说。
姜慢稔一夜无梦,睁开眼时已经是隔天早晨了。
她走下了马车,来到府里面。
“慢慢醒了!”甘霖搂住她的肩膀,“睡了那么久,肯定饿了吧。”
“来尝尝我姐姐的手艺。”季棠拉她坐下。
姜慢稔闻到菜发出香甜的味道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碗小口吃起来。
“慢慢,你接下来要去哪?”甘霖问。
“我想回山庄看看。”
众人安静了一会,“怎么了?”姜慢稔疑问道。
“没什么!”甘霖嘿嘿笑了两声,“大家都希望你能回去呢,她们肯定很想你。”
“嗯。”姜慢稔笑了笑。
“小满,那我去沧海会那边了。”符云说道。
“好。”姜慢稔比出沧海会的手势。
符云笑了笑,“以后一定要来找我们玩哦,不然我们会生气的。”
姜慢稔没回话,只是对他点点头。
马车行驶着几天,姜慢稔终于又看到那熟悉的牌匾,几人走了进去。
还没进屋,一个红衣女子就冲了出来,抓住梅婉容的领子,气势汹汹地开口:“梅婉容!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为什么不告诉我师父他去世了,为什么?我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你告诉我啊!”蒯清颜质问道,“师父他究竟怎么死的。”
“是白自牧。”梅婉容垂下眸。
“那个畜生!”蒯清颜放开了她,还想大骂些什么。
耳边却传来哭泣声,她一怔,才看见姜慢稔站在她的旁边,已经泪流满面。
“小玫瑰?难道你也不知道吗……”蒯清颜冷静了下来,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别哭……”
姜慢稔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声音略微颤抖地开口:“你们……能带我去看看田吉爷爷吗?”
两人对视一眼,对她点点头。
走进熟悉的竹林深处,姜慢稔看见了一块干净的墓碑,墓碑前摆放着一些茶和吃食。
姜慢稔跪了下来,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将头上的剑兰发簪放在他的坟前,头发倾散,眼眶泛着红,“田吉爷爷,是我来晚了。”
尽管结局无法改变,但她还是恨她自己,为什么当时的她还那么弱小。
梅婉容拍着她的背,开口:“师父,你曾经跟我说不要让她参与其中,可是这世间因果谁也预测不到,但是幸好,她做到了。慢慢她赢了,你也一定为她感到骄傲吧。”
姜慢稔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眼前浮现出田吉那长长的白胡子,那双慈祥而沉着的眼睛,那个温和干净的笑容。
“师父。”她喊了梅婉容一声。
梅婉容对她笑了笑,眼里也尽是忧伤。
姜慢稔握住她的手,又握住蒯清颜的手,将它们紧紧握在一起。
蒯清颜愣了愣,没松开,只是瞥过脸去。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姜慢稔说道,“不要老是吵架。”
“你听谁说的?我们也没老是吵架。”蒯清颜哼了一声,“只是这个人老是惹我生气。”
“对不起。”梅婉容突然开口道,一脸真挚。
蒯清颜露出惊讶的神情,心晃了晃,“反正都是以前的事了,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姜慢稔好奇道。
“一些小事罢了。”梅婉容莞尔一笑,“比如因为有一次去寻宝,我比她先找到,她气不过几天没跟我说话,还有学剑时她的评价比我低了一些。”
“喂……那你学琴时也没我弹的好吧。”蒯清颜嘟嚷道。
姜慢稔笑起来,“以后蒯姐姐多教师父弹弹琴,师父多教蒯姐姐使剑不就好了。”
“你呀。”蒯清颜摸了摸她的脑袋,“为啥就不是我徒弟呢。”
夜里,烛光微亮,大家又躺在一起。
“慢慢,你就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击杀那大魔头的嘛。”池笑荷问道。
“对啊,你就跟我讲讲。”大家附和道。
姜慢稔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笑了笑,“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团结一心,才能赢的。”
“那大魔头真是可恶,竟然想要那天下之位,还差点害得师父师姐们死掉。”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大家一惊,赶紧灭了灯,钻进被子里。
姜慢稔转过身,发现季梨温柔地看着她。
“慢稔,再过几天,你是不是要回地府了?”
“嗯。”
“小时候我总是认为阎王很可怕、很邪恶,所以我和季棠很怕死,但是现在我不怕了。”
姜慢稔眉眼弯了弯,开口:“季梨姐姐,你和季棠姐姐一定要好好的。”
季梨心中涌上一丝异样,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悲伤,眼前的人仿佛快要消失一般,如一抹淡淡的云烟。
她不安地握住她的手,姜慢稔又对她一笑,说:“季梨姐姐,睡吧。”
待大家都熟睡后,姜慢稔轻轻地把季梨的手放下,走出房门,坐在庭院前。
她抬头看着月亮,今天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皎洁,倾洒在她的脸上,正如她刚到山庄的那个晚上。
她微笑起来,拿出针线,开始缝一些小东西。
“嘶……”她看了看手,拇指被针刺伤了,冒出一些血点。
“真是不熟练啊……”她将血擦净,轻叹一声。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又是一个夜晚,她将自己缝制的物件和腰间的横眉玉佩放在自己的床铺之上。
走出横眉山庄,一席青衣映入她的眼帘,她心一滞,但意外的,他靠在马车边,安静地睡着。
她呼出一口气,从袖子拿出一包银钱和两支玉笛,放在他的身边,轻声开口道:“十一,谢谢你送我到目的地。”
她没注意到,眼前的人手指紧了紧。
待她走后,她身后的人睫毛轻颤,睁开眼睛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终究眼里还是泛起酸意,落下一滴泪。
姜慢稔跨过一座山,终于又走进那阴沉沉的黑山里。
黑山还是那么冷,那么暗,即使已经春意盎然,也看不到一丝生机。
姜慢稔沿着山路,向山上爬着,虽然她已经能轻松跳上那山顶,但是她还是想自己走上去。
沿途中,路过那个对于自己是噩梦的山庄,过去许久,里面却仍是枯枝败叶,渺无人烟。
继续走着,看见那个自己曾躲藏的那个洞窟,她钻了进去,看见墙面上的红色血印,她伸手摸了摸,“十一,你当时真的很痛吧。”
在里面休息了一会,她打起精神,向那山顶爬去。
终于看见那破败的寺庙,她的心沉了沉。
整个寺庙摇摇欲坠,寺庙背面的墙壁已经倒了,可以看见黎明的天空。
她走进庙里,来到那残垣之前,向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伸出手,摸向那金白色的天空,自己的手竟消失不见。
她的眼睛亮了亮,她踏出步伐,自己并没有坠落,而是走入了那片天空。
整个身体没入,睁开眼睛时是极致的黑暗。
她眼神坚定,慢慢朝前方走去,她能感受到有一阵强烈的阻力。
她张开手掌,却发现自己的能力使用不了。
她咬紧牙,努力向前冲去,不久,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但是与此同时身体里一股痛意传来。
一阵疾风突然袭来,她整个人向后翻去,又被吹回到了原点。
她站了起来,嘴角落下血来,脚步越来越重,耳边响起无数交杂的尖叫哭喊声,如千万惊雷,让她的脑袋快要爆炸。
“姐姐……”姜慢稔屏住一口气,再次向前冲去。
“呃……”又是巨大的痛意袭来,她感受到万分的悲凉。
又是一阵风,她向前扑倒在地上,死死扒住黑暗,终是没被吹走。
她急忙站了起来,又向前跑去,眼前越来越亮,如白昼一般。
又来了几次,她身上已经满是血迹,就在这时,风突然停了,耳边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
她回头望去,黑暗已经看不见,只剩下满面光明。
她喘了一口气,再次向前走去,眼前闪起耀眼的白光。
睁开眼睛之时,先是朦胧,之后渐渐清晰,她环视了一番,是她完全不认识的景象。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透明一片。
她能确信,这不是她的世界。
刹那间,她的耳边传来孩子的笑声,她飘了过去。
在河边,一个穿着白衣的短发女孩映入她的眼帘,她心一震,眼瞳颤了颤,眼角轻易地红了。
这里是未来,是姜秋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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