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春季，山间尽是淅淅沥沥的细雨声，一个女孩躺在木床上，眉头紧皱，似在做一个噩梦。
女孩站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她浑身不能动，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迷茫地直视着前方。
这时，一个白色的幻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看不清楚容貌，身子像是分成几百块，拼合在一起，像一张被撕碎的白纸。
女孩此时内心深处传来痛楚，这个幻影……是谁？她感受到空间给她带来的压力感，她有一种极力想要挣脱的感觉。
幻影没说话，只是开始往前走去，女孩下意识迈开腿，她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于是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幻影停了下来，空间里泛出些许光芒，女孩的眼前出现了一些场景。
“草，怎么生了个妖怪。”一个瘦小的男人满脸的火气，他随手将婴儿一扔，丢在地上，刚出生的婴儿发出哇哇的哭声，女孩满脸长满了红斑，看上去十分可怖。
一个女人正躺在床上，因为刚生完孩子，她还十分虚弱，只能流着眼泪。
“你他妈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下个月你必须给我再怀上，老子还不信了，我还生不出儿子。”
女人抿着嘴巴，眼里全是不甘，她用手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把地上的婴儿抱进怀里，轻声细语道：“不哭不哭哦，饿了吧，喝点奶好不好。”
唰的一下，女人被男人挨了一巴掌，“她喝什么喝？得给我宝贝儿子喝。”
女人别过身子去，脸上已经红肿起来，她露出□□，给孩子喂着奶，嘴里喃喃道：“娘亲会带你回家的……”
女孩大口地吸吮着，渐渐停止了哭声。
“哟，四弟怎生了个丑娃娃。”一个脸上有红色刀疤，眼睛狭长的男人走了进来，看上去二十出头，手里拿着还在淋着血的鹿身。
“二哥，你会不会说话？”瘦小的男人咳嗽了一声，表示不满。
“四弟，我开玩笑的，这不是拿了鹿肉来给四弟补补？”男人笑了笑。
“要是这些有用那才好嘞，老子生十几个大胖小子。”
“二哥，把这妖怪溺死去吧。”瘦小的男人眼睛闪过一丝狠戾，从女人手里抢过婴儿，女人悲伤地朝他大吼：“不要！我的孩子。”
“四弟，你可真会说笑，这丑八怪我可不想碰。”脸带刀疤的男人说道，露出嫌弃的眼神。
“那你把她丢了，随便丢在哪，反正别让我看到她。”
“啧，四弟真是不干人事啊。”男人拎起婴儿，走出屋去，背后传来屋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婴儿不停地哭着，男人皱着眉，“丑八怪哭什么哭？”一路来到村庄后面，一大片地上全是尸块，他将女孩丢进里面，说了句真是可怜，就转身离开了。
眼前的画面突然定格，然后消失不见，女孩却觉得很熟悉，这个婴儿好像就是她……
她瞥了一眼幻影，却发现幻影也在看着她，接着慢慢向她伸出手。
她愣了愣还是伸手握住了，两人又向前走去，影子散发的温暖气息，让她觉得不再那么害怕。
走了一会，黑色的空间里闪了闪，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画面。
婴儿已经长到六七岁，成了一个孩童，身上肮脏不堪，在村庄里捡臭的腐肉吃。
“丑八怪！”女孩被一个男孩用石头砸中后背，背上传来刺痛感，“没爹没娘的家伙！”
女孩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啃咬着，密密麻麻地疼。
她站了起来，来到一个屋子前，悄悄往里面望去，屋里的女人坐在凳子上，头发已经些许白了，肚子很大似乎就要临盆，她不断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女孩呆呆地望着，却突然和她对上目光，“你怎么又来了？”女人对她摆摆手，“别进来，不然你又要被打了。”
女孩小声地叫了一句：“娘亲。”女人却没抬起头，像是没听见。
女孩愣了许久，才转过身去，找了个地方蹲下，窘迫地蜷缩着脚趾。
她看着村里的孩子玩耍，一个男孩身子上系着个红色的披风，大喊：“英雄来了！英雄来了！”周围的孩子站在旁边露出崇拜的眼神，好像是在玩什么英雄游戏。
女孩抿了抿嘴，她心想要是自己也能当一回英雄就好了。
忽然间，女孩听见了什么声音，“嘶嘶嘶”，正不断向这边靠近。
她站起身来，往孩儿堆里走去，鼓起勇气说道：“快走，有蛇来了。”
“丑八怪滚一边去！你朝哪看见了？”孩子们明显不相信，只是捂住鼻子，叫她滚远点。
其中一个圆眼的女孩更是趾高气扬地说：“我哥就在不远处，有蛇他才不会看不见。”
蛇的嘶嘶声已经越来越近，她的心砰砰地跳，甚至她透过树林已经看见，它在远处的草丛里埋伏着。
过了不久，一条大黑蛇猛地窜了出来，孩子们明显被吓到，大叫起来，“有大黑蛇啊！”
女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直接冲了上去。
“你不要命了？”耳边传来一个男声。
脸上带刀疤的男人拿着大刀，大手一挥，眼前的几条黑蛇便都被断成两截。
女孩看事情解决了就慌乱地跑到一边的小角落。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男人找到了她，盯着她半晌，心想：“这个喝尸血长大的丑八怪，说不定另有其用。”
“你怎么发现蛇来了的？”
“听，听见的。”女孩结结巴巴地说，怕他不相信，女孩补了句：“真的……我也看见了。”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她一双认真的眼睛，这整张脸上唯一能看的一双明亮干净的桃花眼。
“明天你在这等我，我带你上山。”男人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第二天，男人和一群人带着她上了山，来到大山深处一块石崖面前。
“你往这底下看看，里面可有矿石？特别注意是金灿灿的。”
女孩平下心来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会抬头对他说：“很多。”
男人眼睛一亮，“老六老八，挖井看看。”
半个时辰后，石崖下面，裸露出一层金色的沙砾。
叫做老八的男人拿手摸了摸，开心地喊道，“二哥还真有啊！”
男人此时露出满意地笑容，他对女孩说：“以后你就跟着我魏仲迟，有你饭吃。”
女孩眼底闪了闪，紧紧地抓住自己破烂的衣袖，点点头。
回到村里，一声啼哭传进女孩的耳朵里，女孩向屋子的方向望去。
女人生了一个儿子，旁边瘦小的男人可谓是欣喜若狂，忙抱起来搂在怀里，“我的宝贝儿子哦。”他又瞥了一眼女人，“今晚炖只鸡给你补补。”
女人躺在床上望着儿子终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女孩终于知道，这个空间里的画面就是她的过去，她望向身边，却发现幻影看得比她还认真。
“幻影此刻会是什么表情呢？”女孩心想，可是她看不见，只能继续看着接下来的画面。
冬天寒风呼啸，女孩就站在屋子的不远处，全身上下都是冰雪，望着里面的一切，她明明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不再看见看不见的东西，可她就是想看。
屋里，女人给三岁的男孩洗着澡，热水浇在他的身上，女人温柔地擦着儿子的脸。
洗完澡之后，女人给男孩穿上厚厚的绒衣，让他坐在凳子上，她帮男孩擦干头发，又过了一会，等男孩头发干了，女人开始帮男孩编起小辫子来。
女孩则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学着她的模样尝试给自己编了一个，可惜没有绳子，很快就散开了。
“你傻傻地站在这不冷？”魏仲迟穿着貂衣，走到她面前。
女孩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很委屈，泪就要涌出来。
“给你的。”魏仲迟哼了一声。
女孩手里突然被塞了一颗糖，香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尝尝呗。”
女孩拿起放进嘴里，嘴里满是甜腻味道。
“好吃不好吃？”
女孩点点头，眼角的泪也没有落下了，而是憋了回去。
魏仲迟从腰间拿出酒壶喝了一口，抹了抹嘴巴对她说：“诶，丑妞，虽然我天天打你，偶尔也不给你饭吃，但你说我是不是比你亲爹亲娘对你好？”
女孩望着他，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都不好。”
“找打是吧？别以为今天过年我心情好就放过你。”魏仲迟把她撂倒在雪地里，朝她身上狠踹了两脚。
女孩眼神黯了黯，蜜糖从嘴里掉进雪里，和周围的石子一样，没了任何的味道。
待魏仲迟发完气走了之后，她爬了起来，来到村门口，也许是因为过年，门口的守卫都喝得醉醺醺的，她趁他们不注意，钻了出去。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哪里可以去，只能自顾自上了山，过了不久山间起了大雾。
继续上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庙，她想可以进去取取暖。
她走进庙里，庙里并不大，面前的桌子上点着蜡烛，眼前还有一座看上去很和蔼的佛像。
女孩突然想起什么，这应该是村里的女人们每个月要来祭拜的地方，那时候会死不少人，女人的尸体就会被运回村里，几个男人把她们砍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由男人们去卖给异乡人或者当成饲料。
女孩坐了下来，蜷缩这身子，她的衣服很轻薄，此刻她感觉更冷了。
“这样下去你可会被冻死的。”一个轻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带着黑顶帽，穿着白衣，脸上露着有些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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