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问道：“你是谁？”
“呀！”那人似乎被吓一跳，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你居然看的见我呀。”
女孩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会看不见你？”
男人发出呵呵的笑声，“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我是死人呀。”
女孩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你是灵魂？”她一直都看得见灵魂，只是她从来不和她们说话。
那些死去的灵魂看着她砍着自己的尸体，脸上多是悲痛，发出呜咽般的抽泣声，不忍再看，很快就会离开。
当然也有表情平静的，然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一会也轻飘飘地走了。
“哦！有趣呢！”男人又笑了，他大手一挥，女孩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门，门口烟雾缭绕，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里是鬼门关哦，死后的人都会穿进这里面去到阴间，然后再次投胎成人，我就是看守这个区域鬼门关的白无常。”
“所有灵魂都会投胎成人吗？”
“当然不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可不能投胎成人，而是到十八层地狱去。”
白无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上扬了几分。
女孩听着却走了神，她想：“如果我死了再投胎的话，下一世的我会幸福吗？”
“小丑妮，你愿不愿帮我个忙？”白无常眯着眼睛问她。
“什么？”
白无常掏出一个铃铛递给她，“帮我把这附近死人的灵魂引到这边来呗。”
“为什么要这样做？”女孩问道。
“因为可有太多灵魂找不到投胎的路了，你这可是在做好事。”白无常说。
女孩不解地看着他，接过黄色的铃铛，铃铛看上去黯淡无光，白无常又补充道：“如果你看到灵魂了，就把它们收进这铃铛里然后给我，收集满九十九个，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女孩的心动了一下，她充满希冀地望着他，“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哼哼，当然，什么愿望都可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白无常打了个响指，女孩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寒冷了。
“我会让你安全地渡过这一晚的，小丑妮。”
第二天，当女孩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她的手里紧握着铃铛。
她走出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无路可去，要不要回村？
她在山林里乱转了许久，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还挺宽敞，但是石墙上全是血印。
她闻了闻，清楚地知道这是人血的味道，她想或许以前有人在这里面居住过。
在山洞里蜷缩了几天后，因为已经两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用魏仲迟教她的方法捕了一只兔子，把火架了起来，想要烤着吃。
这时候她突然听见了野兽的声音，像是狼，或许是兔子的血吸引了它们。
她咽了口唾沫，此地不能久留，她把兔子抛下，离开山洞往山下走了不久，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狼群包围了，她的四周全是饥肠辘辘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狼像是狼王，猛的朝她扑来，只听见空气中传来咻的一声，一支厉箭狠狠将狼射穿。
“你还在看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站了起来，便看见魏仲迟手里拿着弓，皱着眉头，狭长的眼睛此刻如鹰一般盯着狼群，她赶忙跑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时候知道躲了？”他的语气带着不满。
隐藏在草丛的狼群看见那狼一下没了生气，纷纷都退了回去。
“哼。”魏仲迟呼了一口气，转身便打了女孩两巴掌，踹在了地上，“这两天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
女孩的脸顿时肿了起来，“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走走？”魏仲迟眼神冷冽，“我看你是想逃跑吧？”
“没有……我不知道去哪。”女孩很诚实地回答。
魏仲迟愣了愣，然后眉一挑，“既然不知道去哪，还不赶紧回村？”
“起了大雾，我看的不清楚，那个……你一直在找我吗？”女孩眼里表达着她心里的那份渴求。
魏仲迟哼的一声笑了，“你要知道，这几年的时间我养条狗都熟了，狗没了主人肯定要找。不过别以为你对我多重要，没了你这条我还能找到其他的狗，不差你这条，懂吗？”
魏仲迟没再多说什么，他把狼扛在肩上，“走吧。”
女孩又觉得冷了，她跟在他的后面回了村，却看到了燃烧的火焰，老八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下面架着一口大锅。
“二，二哥！把我放下来啊！”
“老六，把他放下来吧。”魏仲迟命令了一声，老六就急忙走上前去把老八放了下来。
老八被放下来后，连忙跪在地上，“三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魏仲迟呵呵了一声，“再把我的狗弄丢了，下次就把你炖成肉汤吃了。”
魏仲迟令人把狼皮扒了架在火上，明亮的柴火倒映在女孩的眼里，她的心里仿佛也起了大雾，久久难以消散，眼前的男人就站在那雾里，让她怎么也琢磨不透。
但她很明白的一点是，他偶尔会在雾里点起一些亮光，但很快又会把它熄灭，如此往复，就像在做一个游戏，不停地捉弄她。
画面渐渐模糊，这朦胧的时刻，女孩却清楚地看见幻影身上发出的光芒，尽管不是很亮，但是不会若隐若现。
她跟着幻影又向前走去，画面突然变得暗沉。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河，一个男孩在水里不断地挣扎，叫着救命。
女孩听到了，她突然停了下来，往河边走去，当她在草丛后看清是谁的时候，她犹豫了，那是她的弟弟。
“你要救他吗？”魏仲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她被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她回答道。
“有什么不知道的，想救就救，不想救就赶紧走，别浪费时间上山。”
眼见男孩整个脸都快溺进水里，她站起身，却更加清晰地看见他被娘亲扎得漂亮的小辫儿，脖子上戴着大大的平安锁，她心猛的一缩，迈回了步子。
魏仲迟此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甚至还摸了摸她的头，“不愧是我养的，要是我是你，我还会用手按下去呢。”
往前走了几十步，她内心深处却涌起无法平静的波澜，有一股热流涌上脑门，她迅速转回身，可是等到她再次来到河边，已经看不见弟弟的身影。
“估计已经被冲走了。”魏仲迟冷冷地说道，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女孩的脑袋，“能不能有点骨气？”
女孩此刻内心却像秋千一般上下晃荡着，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如此不安？
男孩失踪三天后，她再次来到屋前，女人一瞬间像是被吸走了所有的生气，脸色苍白的可怕，两颊也完全凹陷，旁边的男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眼空洞，本来就矮小的体格此刻看上去更加矮小，仿佛被折断了脊骨。
“找到了！二哥找到了……”
找到的当然是一副已经泡的肿胀的尸体，小小的肚子撑的老大，里面都是水，皮肤布满褶皱。
女人睁大了眼睛，她支撑不住身体，跌落在地上，“阿实啊…….我的儿子啊…….”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而旁边的男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尸体，他给了自己两巴掌，大喊道：“老子的命怎么那么惨啊。”
又过了几天，男人叫魏仲迟挑个好地方把男孩埋了，女人却死死抱着他不放手，“不要带走他！不要带走他！”魏仲迟眉头一皱，把女人扯开，他蹲下来摸上了她的脸，开口道：“你说你这么好看的脸，丑妞怎就长那么丑呢？”
魏仲迟走出门看到蹲在地上的丑妞，对她说：“起来，跟我上山。”
来到山上，他找了个平坦的土地，命令女孩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
女孩却摇摇头，因为在不远处她看到了男孩的灵魂，他飘在丛林里似乎很迷茫，袖间的金色铃铛似乎在晃动，她按了按。
“啧，还真是姐弟情深啊。”魏仲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三下五除二把男孩剁碎了扔在土里，黑色的血沾了他一手。
女孩一眨眼的功夫，男孩的灵魂就不见了。
仅仅过了一天，女人便上吊自杀了，吊在屋内的横梁上，随风摇摇晃晃。
尸体自然也被剁成一块一块的，不过没被扔在土里，而是直接喂给了牲畜。
几天后，女孩正在山里采摘着草药，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男孩的灵魂紧紧握着女人灵魂的手在草丛里晃荡，女人和男孩都笑得很开心。
袖间的铃铛开始剧烈地摇晃，发出叮当的声响。
她站了起来，靠近他们，他们也注意到了女孩，女人一怔。
“娘亲。”女孩颤抖着唤了一声。
女人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紧紧地握住男孩的手，看上去有些害怕，许久才开口对她说道：“娘亲知道这辈子对不起你……下辈子娘亲一定会对你好的。”
女孩点了点头，对她笑了笑，只是心想：“下辈子娘亲不要再食言了。”
她向山上的路指了指，“鬼门关就在庙的旁边，夜里它会打开的。”
女人说了句谢谢，拉着男孩的手就往那边走去。
女孩则默默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
画面突然消失，她的前方出现一大片光明的空间，而幻影已经走到那空间里，变成了黑色的模样。
女孩自然也渴望着光明，于是也向前方走去，就在快要踏入那光明之时，幻影却突然将她朝黑暗里猛地推了一把，她一愣，空间突然变得垂直，她的身体就那样不受控制得往黑暗里坠去，眼睁睁地看着光明离自己越来越远。
“为什么？”她的心里忍不住发出疑问，她认命地闭上眼睛，身体慢慢放开，就那样任意下坠，慢慢的她感受到一丝前所未有的畅快，让她大脑逐渐空白。
无数片段从脑海里流走，最后停留在一个如清风明月般的笑颜上，女孩的心晃了晃，耳边响起一个坚定而又温柔的声音。
———“愿你自由。”
床上的人突然惊醒，女孩从床上坐了起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那带着泪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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