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浸捏着小叫花子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腕,先是判断了他的筋骨,接着用内力稍微试探了他的筋脉宽展,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不少易筋经的内容。
一番测试之后,她大感意外,说道:“资质竟然不错。也还在练武的年龄。师弟你还真是捡到宝了。”
吴青冥对一脸迷茫,显然是什么都没听明白的小叫花子说:“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啊,我娘叫我二花。”
“你个男孩子怎么会叫二花?”吴青冥好奇地问,这倒也不是不能叫,有的甚至为了保佑孩子健康,专门给男孩取女孩的小名,只不过在乡间,大多数情况下,这个名字更多是叫给女孩。
“因为我不是男孩嘛。”小叫花子听了也觉得奇怪,不知吴青冥何出此言,说道,“我娘说我不可以站着撒尿。”
吴青冥大惊,姜浸笑了笑,牵起小叫花子的手,道:“嗐,原来是个小姑娘。”
“你想学剑吗?”姜浸接着问道,语笑嫣然。
“剑是什么?”二花感觉自己听说过,但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了。
“一种很锋利的兵器。你学了剑,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就能惩恶扬善,你跟着我们学剑,同样也能吃饱肚子。”
前面的半懂不懂,但最后半句话让小叫花子着实心动了。她眼下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每天都能吃饱饭。
“那我要跟着你们。”她大声地说道,只想着一会儿就能有饭吃,浑然不觉自己的一生都将迈入江湖中。
寒山堂内,姚岁年望着两人带来的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听姜浸三言两语说完了经过,便摆了摆手,说道:“行吧。拜师什么的一会儿再说,先带她去洗个澡,瞧瞧这孩子都脏成什么样了。”
姜浸来寒山堂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衣柜里没有小叫花子能穿的衣服。她穿了都能拖地。于是她去向吴青冥要了干净的小褂子小围兜来,想凑合一天,等明日再下山去买。
她懊恼自己光顾着带未来的小师妹上山太兴奋,没想那么多。
木桶里的水热气腾腾,小孩坐在其中,倒是很乖巧,也没玩水。姜浸绑起袖子,先用皂角给她抹了一遍,再用大刷子搓泥。这大刷子之前姜浸用来刷小毛驴,这次洗干净了来给二花用。这身上顽固的污泥要想彻底弄干净,不得不上这柄毛刷。
小孩头上有虱子,实在是太多,捉也捉不完,姜浸只好一剪子给解决了。
第一桶水,乌漆嘛黑。第二桶水,也还是浑浊的黑色。直到第三桶,出来的才是清水。此时也差不多把吴青冥烧的热水都用完了。
等姜浸带着洗干净的小叫花子回来,大家都险些认不出这五官清秀的小孩是谁。
一张巴掌大小脸,眉毛细细弯弯,圆圆的杏眼显出几分机灵活泼。除了面黄肌瘦外,没有别的毛病,养几天就能脸颊红润你气血充足。
先前吴青冥问过二花,她没有个正式的名字,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姓什么。
眼下师父在,吴青冥就把这个比较要紧的问题提了出来,说:“给她取什么名字啊?”
姚岁年对取名这件事向来不擅长,听了吴青冥的话只摇头,说道:“别问我。我最讨厌取名字。你自己捡的,就自己想呗。”
取名字的第一步是确定她到底该姓什么。姚岁年不同意和他姓,说他年纪轻轻,不能让人误会自己有了家室。吴青冥就犯了难。
姜浸给他支了个招,说道:“你捡的,是你的小师妹,那跟你姓不就完事了。”
吴青冥觉得有道理,就拍板小师妹也跟着姓吴。到了命名的环节,他拧着眉,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与众不同意味深长的名字。
“吴纠,纠葛的纠。”
“好名字好名字。”姚岁年鼓了鼓掌,把贺词说得敷衍,显然盼着另一件要紧事,“我饿了,咱们先开饭吧。今天你大师兄难得要下厨,且吃且珍惜啊。”
大师兄下厨,实在举世罕见。往往是在特殊的重大时刻,他才会一展身手。比如堂主生日,吴青冥拜姚岁年为师,姜浸及笄之类的特殊事项。今天是小师妹进门的第一天,当然也属于此类。
楚秀做得菜,好吃得过分。他能把看似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做出精妙的滋味。吴青冥巴不得大师兄能天天做,可师兄太懒了,压根不可能。就连下厨,都要吴青冥和姚岁年给他打下手。
吴青冥打下手不奇怪,姚岁年动弹才是怪事。可见大师兄下厨号召力之强劲。
姚岁年在那打鸡蛋,姿势还挺熟练。打完鸡蛋,他又去洗大白菜,竟然一刻也没有偷懒。
而吴青冥蹲在灶台前烧火,他算是寒山堂的烧火专业户。先是烧热水,这会儿烧热锅。等他把火烧旺了,才轮到大师兄闪亮出场。这些事情,都是在姜浸给吴纠洗澡的时候完成的。
东坡肉,酱油色泽鲜明,颤巍巍地堆了一个小盆;叫花鸡,由吴青冥买来,摆在八仙桌的最中央;银鱼鸡蛋羹,上面撒了虾米和葱花,小银鱼是从山泉里钓的,再新鲜不过;醋溜大白菜,放了好几个蛋饺进去,更显财大气粗;冬瓜咸肉汤,在夏季最解油腻。
不过几样家常小菜,卖相没有大酒楼那么精致,用料更没那么考究,看着却让人食指大动。
由堂主姚岁年做主分配叫花鸡,分给大师兄楚秀一个鸡翅,二师姐姜浸一个鸡翅,三师兄吴青冥和新来的小师妹吴纠各得一个鸡腿。剩下的,都是他的,姚岁年最爱叫花鸡,全部包罗。
吴纠刚坐下,一连吃了两大块东坡肉,小山似的米饭下去了大半碗。这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慢点吃,伤胃。”楚秀说道。
于是姜浸舀来几大勺离她最近的银鱼鸡蛋羹放吴纠碗里,她嘴里还咬着啃了一半的鸡翅,照顾吃饭两不误。
姚岁年自顾自扒着叫花鸡吃,偶尔停下来吃筷子白菜。楚秀没有特定的爱好,东来一勺西来一筷,看着动作风雅,吃的速度却一点不慢。在寒山堂吃饭,最忌讳的就是拖拉。
直到东坡肉一块也不剩,叫花鸡只剩下一具架子,众人吃饭的速度才缓了下来,东拉西扯着聊天。他们一会儿说到白水宫的真不叫人待见,又一会儿说到下个月又要去赤水天列席。
吴纠什么也听不懂,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一心吃饭。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没有一次性吃过这么多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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