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暖被重新带回了公寓。这一次，看守变得更加严密。
窗户被从外面加装了隐形的防护栏，虽然从里面看不太出来，但试图逃离已绝无可能。大门换了更复杂的电子锁，密码和指纹只有王秘书和保镖知道。家里的固定电话彻底消失，网络被严格监控，任何试图向外传递信息的行为都会立刻被截获。
程暖像一只被彻底拔去了爪牙的金丝雀，困在华丽的笼中，连哀鸣都无法传出。
程建国没有立刻来见她。这种沉默的冷处理，比疾风骤雨般的斥责更让人恐惧。它像一根慢慢收紧的绞索，无声地施加着心理压力，提醒着她谁才是绝对的主宰。
王秘书每日依旧准时出现，送来精致的餐食和换洗衣物，态度恭敬却疏离。他不再多言，只是偶尔会“无意”地透露一些信息。
“董事长最近忙于和李家的合作项目，心情不错。” “李哲言先生昨天来电问候您，董事长代为回复了。” “安保升级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请您安心休养。”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着程暖紧绷的神经，告诉她反抗是徒劳的，顺从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度日如年。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楼下渺小的车流和行人。那本《瓦尔登湖》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书页上似乎还残留着林远指尖的温度，如今却只让她感到彻骨的冰凉。
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林远。她留下的信息他看到了吗？他被开除了，现在怎么样了？父亲会不会已经用更卑鄙的手段对付他了？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试图从王秘书口中套话，但对方守口如瓶。她甚至尝试绝食，但这次王秘书不再请医生，只是平静地告诉她：“董事长吩咐，如果您身体不适，可以选择静脉注射营养液。李家的订婚仪式不能推迟。”
彻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她的口鼻。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程建国终于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显然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冷硬。他没有看程暖，径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程暖坐在沙发上，心脏紧张地揪紧，手心里全是冷汗。
“知道错了吗？”程建国背对着她，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斤重的压力。
程暖咬着嘴唇，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错在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是错在试图反抗他的控制？
程建国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开她：“看来还是不知道。”他抿了一口酒，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那个林远，他母亲尿毒症晚期，每周需要透析三次。他妹妹明年大学毕业，还想考研。”
程暖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父亲果然去调查了，而且调查得如此彻底！他用最精准的方式，捏住了林远的命门！
“你那次愚蠢的逃跑之后，我本来想给他一点更深刻的教训。”程建国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不过，看在你最近还算安分的份上，我暂时没动他。”
程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程建国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极其冷酷，“如果你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或者试图联系他。我保证，他母亲会立刻失去所有的医疗援助，他妹妹的学业也会立刻终止。至于他本人……海市不会有任何一家正规公司敢雇佣他。你猜，一个背负巨债、毫无出路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程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父亲没有咆哮，没有威胁，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着最残忍的事实。他太知道如何让她痛，如何让她屈服了。
他不需要动林远一根手指头，他只需要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掐断林远全家所有的生路。
“不……不要……”程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哭腔，“爸……求求你……不要动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程建国冷笑一声，“招惹我程建国的女儿，就不存在无辜。程暖，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乖乖听话，和李家订婚、结婚。我不仅可以不动他们，甚至可以暗中资助他母亲治病，帮他妹妹安排一个好工作。你可以用你的‘牺牲’，换来他们的平安顺遂。”
“或者，”他的声音骤然变冷，“你可以继续你的爱情童话。那么，你就等着看他们一家，因为你所谓的爱情，彻底坠入地狱吧。”
程暖瘫软在沙发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却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给了她一个选择，一个她根本无法选择的选择。
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取林远一家的平安。或者，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这根本不是选择，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针对她良心的凌迟。
“好好想想。”程建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周末，和李哲言去看音乐会。这是票。王磊会陪你去。”
他将两张精致的门票放在茶几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门被关上，锁芯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程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些门票上，只觉得那两张纸片像烧红的烙铁，灼痛了她的眼睛。
她输了。一败涂地。
她缓缓地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悲恸和绝望，原来是没有声音的。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一片璀璨辉煌。但那光芒，再也照不进她一片漆黑的未来。
她想起了林远的话：“现实的泥沼里，偶尔也需要抬头看看星星。”
可是现在，她的星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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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不再说明[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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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声的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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