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让你们别过来！”江砚眼里都是那些躲在人后面试图靠近他的影子，不，它们不是影子，它们是怪物！是鬼！
江砚听到躲在护士身后的影子盘算着什么靠近他，然后剥皮抽筋。
吴峰身后的影子在哭，像夜里野猫的哀嚎，它在哭诉自己就要到嘴的食物马上被在场这么多同伴分食。
那其他的呢？它们在说什么？如何杀自己？还是要用什么方式吃掉自己？
江砚眼球快速转动，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在变，他们在他的眼前不断旋转，旋转，最后变成漩涡，只剩下无数双眼睛阴恻恻盯着自己，混乱的低语逐渐齐整，最终汇成一句话：
－－别挣扎了，没用的，除了你没人能看见我们。
“啊啊啊啊啊啊！”江砚的受伤的喉咙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恐惧，他开始咳嗽，咳得惊天动地，直到满脸通红，就在他弯腰干呕的时候，顾之舟迅速闪身到他面前。
顾之舟常年健身，身形虽不能完全遮住江砚，但也能挡个七七八八，他注意到对方紧握的拳头，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已经泛白，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腕。
他的手心很热，动作极轻，温热的指尖一点点地梳理开那紧绷的手指，顾之舟的声音压得很低：“江砚。”
江砚听到自己的名字，混沌的意识闪过一丝清明，他机械地转动眼珠，看着顾之舟，恐惧几乎麻痹了他的大脑，此时眼神空洞洞的。
“闭上眼，深呼吸，”顾之舟低语，“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
江砚闭着眼，在黑暗中抓住顾之舟的手腕，他的手还在发颤，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收紧，直到指甲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人群中的贺鲤看到这，差点喊出声来，但被顾之舟一个眼刀强制闭嘴。
终于，江砚大口喘着气，从被恶鬼扑食的画面缓过神来，但他还是低着头，借着顾之舟的身形为自己躲避那些影子森然的视线。
“我有话跟你说，方便吗？”
顾之舟没拒绝，跟着他的脚步一点点挪回了他的病房。
“顾之舟，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我是疯子，但你－－”刚坐下，江砚就跟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拉着顾之舟的袖口，又突然想到两人之前莫有虚无的矛盾，他顿了顿，“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你说。”
江砚目光落在他身后，那里空无一物，顾之舟是目前他发现唯一一个身后没有影子的人。
他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说，我能看到一些非人类的东西，你信吗？”
顾之舟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但还是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几天前，我照常去菜市场买菜，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我，我以为是我的装扮太奇怪。”江砚出门基本都会带上口罩帽子，即使在大夏天也一直如此，“但后面我发现不是周围的人在看我，而是他们身后长得像影子的怪物，刚开始他们只是咧开嘴对我笑，我以为是我的幻觉，但过了几天，他们身后的怪物还在。他们就像鬼魂一样，只要我一出门它们就立刻缠上来。”
“我去看心理医生了！”江砚还是怕顾之舟以为自己是疯子，他要走了，他就得一个人面对这些鬼怪了。
“医生说我是心理压力太大了，但我没有，我可以肯定，我现在过得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这样说给医生听，但医生突然站起来，我看到他朝我笑，她拿起桌上的笔，她要攻击我！”
江砚说得语无伦次，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他的猜想：“顾之舟，我怀疑我们身边的人，我们生活着的世界被置换了。”
顾之舟看着他痛苦的眼神，紧抿双唇，半晌才道：“为什么选择我？”
他没有说不相信他，只是问他为什么会主动告诉他。
“你身后没有怪物。”江砚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他，“顾之舟，帮帮我好吗？”
“好。”顾之舟回头看了眼一直在窗外蹦哒的贺鲤，道，“你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现在有点急事，你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江砚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窗外的贺鲤，脑海瞬间浮现出两人接吻的照片，他才发觉自己好像搅乱了对方的约会，紧握着顾之舟手腕的手也立刻缩回去。
他瞅了眼顾之舟被自己抓得留印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我顺便陪你去拿点药吧。”
顾之舟摇头，站起身看了江砚，还是问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不！不用。”江砚不想成为他们两个人感情里的电灯泡，绊脚石，他拿起手机迅速加了顾之舟的联系方式，“我还是跟之前一样生活着，这件事你知我知。”
“好。”顾之舟临了回头补充一句，“不要单独行动，如果遇到刚刚那种情况，立即联系我。”
江砚对这刚建立没多久的革命友谊感到心安，果然只有同频道的人才能产生共鸣。
他点头：“好。”主要是经历了这一晚，他的接受能力之后越来越强。
“对了。”江砚突然叫住已经一只脚踏出门的顾之舟，“即使它们现在对你没有任何的伤害行为，但你看不见它们，还是万事小心。”
到了地下车库，顾之舟的视线还落在跟江砚的聊天框上，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你被鬼上身啦？”贺鲤在副驾驶突然伸过脑袋来，试图偷窥到什么。
顾之舟摁灭手机，反手把手机屏幕摁在旁边的置物台上，淡漠的眼神扫过他。
对方一秒坐正，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但话里还是不服气：“快走吧，贺女士为了等你已经放弃了今天的美容觉。”
引擎的轰鸣声在车库回荡，车子驶出车库，汇入夜晚的车流中。
“江砚，你在看什么？”陈子雷头裹着纱布，旁边是给他举着吊瓶的吴峰。
经过几个小时的心理准备，江砚回头看到两人身后的影子时，脸上已经不会在表露出惊恐的神色了，只是还是不太自然地跟它们拉开了距离，他笑了笑：“看到一辆很帅的车。”
陈子雷一屁股坐在刚刚顾之舟坐过的椅子上，打趣道：“我们的大作家买一辆代步车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嘛！”
“用处不大，过过眼瘾就好了。”
吴峰拍了拍陈子雷，示意他说正事。
“咳，江砚，我听痞子说，顾之舟来过啊。”
江砚看了眼吴峰，也猜到他会跑去跟陈子雷说这事，只轻轻了应：“嗯。”
“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跟他那家伙不对付，就听痞子说你俩还在病房说了会话，就问问。”陈子雷瞧江砚的表情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及时住嘴，“还有你这身体，该休息的时候就好休息，别真把身体累垮了。”
“砚哥，你别介意，我就嘴把不住门，刚刚去找雷子那会，就什么事都给说了。”吴峰拍了拍自己脑袋，“主要你刚那会状态实在不好，我这一着急－－”
江砚深呼了口气，因着影子的事情，他无法跟之前那样平静地面对他们每个人，但陈子雷跟吴峰关心他的神色不像是装的，他也不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对不对。
“我没事，只是你这脑袋－－”陈子雷来之前，吴峰就跟他说了，只是喝醉摔了一跤，但只是摔了一跤会流这么多血吗？是陈子雷说谎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原因，江砚暂时无从考究，最后他还是说，“雷子，受伤了就好好待家里休息，别出去了，还有痞子，你刚回来。”
“这我明白。”吴峰看他的眼神欲言又止，但还是咽了下去，他手拍了拍陈子雷的肩膀，“医生说砚哥需要休息，我先带你回病房。”
“好好。”陈子雷一秒读懂他的意思，赶紧起身跟着吴峰往外走。
“砚哥，你也早点休息，一夜没睡了。”
等江砚应了他，吴峰才安心把门关上。
出了门，吴峰并没有着急走，而是把陈子雷拉到旁边的楼梯口，他朝病房门口瞅了一眼，确定江砚没有跟着出来才放下心来。
陈子雷看了他这跟做特工的谨慎样，笑道：“你这出国去当特工了？”
“谁跟你在这开玩笑。”吴峰恨铁不成钢地锤了陈子峰的肚子一拳，劲不大，但也足够让他痛一会了。
“那你有啥事怎么非得在这说，江砚那不能说？”陈子雷脑袋闪过什么，揪住吴峰的衣领，“哎，该不会顾之舟那小子跟江砚说我坏话了吧。”
“去去去，天天就记着你那恩恩怨怨，你看人家在意吗？”吴峰不想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你不觉得砚哥怪怪的吗？”
“怪？”陈子雷摩挲下巴，认真思考，“好像是有点。”
“你也看出来了！”吴峰心里发愁，“你说我们能帮上砚哥什么啊？”
陈子雷叹了口气：“像江砚这种自由职业的，收入起起伏伏也是正常的，可能是最近行情不好，所以心情就下去了。”
“行情不好个der！你忘了砚哥上个月才卖出一个版权，再说了，你看砚哥什么时候因为收入这个事操心过？”
“也有－－”陈子雷突然住了嘴，认真思考吴峰的话，他要这么说也对，至于怪，他抬头看向吴峰，问，“哪里怪？”
吴峰指了指他身后。
陈子雷回头，这个点后面走廊除了值夜班的护士，也没什么家属在外面荡悠了。
但还真别说，这个走廊空荡荡的看着怪恐怖的，陈子雷回头给了吴峰一个脑瓜崩：“有事说事，别吓唬人。”
“今天砚哥，一直看着你的背后。”
陈子雷不以为意：“江砚他散光呢，看着看着发呆了吧。”
“不，他的视线透过你在看你的身后，感觉就像在看某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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