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儿甜,不烈,江砚说得一字不错,但他忘了,这酒后劲大。
顾之舟看着前面走得歪歪扭扭的江砚,想过去扶他,但被他一手拍开,
“我,没醉!”江砚两颊酡红,但还是带着顾之舟准确无误地出了巷子,他扒着车的后视镜,不肯上车。
现在已经黑了,顾之舟打开手机看导航,来时没感觉,现在一看,到市区竟也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歪头看着已经扒着后视镜昏昏欲睡的江砚,走过去拎着他的后拎,另一只手开了后车门,迅速把手里的人塞进去。
代驾来这要些时间,他提前把挡板拉开,避免等会江砚醒了看到代驾被吓到。
江砚喝醉的时候很老实,就找着个东西抱着,不一会就能睡过去,但至于要抱什么东西,就难说。
顾之舟在制止了他N次扒拉车门的动作,终于问出口:“你想吐吗?”
但看江砚的样子也不算要吐的感觉。
江砚摇头,手指头摁在车窗上,使劲点了点,讷讷说:“我要出去。”
顾之舟看了他一眼,还是放他出去了。
脚沾了地,江砚有了踏实感,他一个喝醉的人也不管今天穿的是不是白鞋,地上泥土混着草末会不会弄脏他的鞋,他在顾之舟随时可能伸出扶他的手护送下,拥抱了巷口出来的那颗最大的树。
“......”顾之舟听着他对着树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最后又安静下来,用脸蹭那爬满青苔的树干。
“江砚,走了,代驾要来了。”顾之舟尽力轻柔地掰开他的手。
江砚似乎对他这句话的某个字眼有应激了,脸唰一下就白了,抱着树干的手更紧了,沾满泥土的鞋在顾之舟没有一条褶皱的西裤上留下几个鞋印子。
代驾来到这条道上,一眼就看到顾之舟的车,他收好自己的车,在旁边等了一会,看顾之舟还在跟江砚拉扯,还以为是喝醉了在耍酒疯,走过去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老板,需要我帮忙扶着点吗?”代驾话说着,还没靠近就被顾之舟喝住,
“别过来!去车里面等我。”
江砚听到动静被吸引,扭头跟代驾回头跑的声音撞了跟正着。
可能酒后的人都脑子都慢一拍,他全然忘了顾之舟早上教他的那招,只看到对面飘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跟着代驾飞跑的动作,掠出残影。
没等他继续看,眼前突然被一道有温度的墙挡住,他眨眨眼,没有怪物了,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不怕了,怪物跑了。”顾之舟一只手轻轻拍他的后背,试图缓和他过于急促的呼吸。
他轻轻拍着,感受着手下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突然他手一顿,感觉手心变得湿润,越来越多,糊得他满手都是。
是江砚的眼泪,他在哭。
顾之舟反应过来,手继续在他背上轻轻拍,他说:“江砚,不害怕了,我在,不害怕了.....”
江砚的冰凉的手紧紧拉住顾之舟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他的眼泪流了一会就流不出了,喉咙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它们,一直在跟着我。”
“我们会找到方法解决它们的,就跟今天下午一样。”
江砚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
他们都是陌生人,不像陈子雷一样,知根知底,他不知道对方的弱点。
“你告诉我,他们是NPC吗?”江砚突然问。
“嗯?为什么这么问?”
“下午陈子雷的反应并不像NPC,但他身上的触须确实因为我的话收回去了。”江砚拉下顾之舟捂着自己眼睛的手,黑夜里,他眼睛亮得异常,“如果,如果他们都还是我们认识的人,那他们只是被控制住了,我们应该去救他们。”
他表达的意思有些混乱,但顾之舟还是捕捉到他的话里的犹豫,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在葛叔,你看到了什么?”
“小老头,跟葛叔一样,一个和蔼的小老头,懒懒地,看着我的时候,没有恶意,就像葛叔看我的时候。”
顾之舟垂眸,但还是把他整个人拎起来往车那边走:“外面蚊子多,去车里说。”
他已经看到江砚不止一次挠自己的手了。
“不!我不去!那里有怪物!我对付不了它!”江砚极力挣扎,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平时都不怎么锻炼的他怎么可能挣脱得了常年锻炼的顾之舟,他无力地被对方塞进后座。
顾之舟把门带上,却没上车,他今天带的现金不多,不过还在随身带的钱夹还留有现金,他干脆他里面的现金都抽出来,塞给代驾,道:“等会送到目的地你直接离开,什么都不用管。”
代驾想说看着他塞给自己的钞票,怕他是喝醉了冲动,抬头想拒绝,对上顾之舟略显焦躁的神情,觉得他也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于是乖乖闭嘴。
等顾之舟上了车,就发现江砚在紧紧盯着自己,他坐过去问:“怎么了?”
“你跟它们是不是一伙的。”
“......”顾之舟无奈,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因为我跟他单独说话?”
江砚当然不会这么没脑子,在今天之前他就已经深度思考过了,本来想借着请他喝酒这个名头把他灌醉,套点有用的,结果对方酿的酒喝不惯,调酒也只是浅抿几口,全程只有他跟葛叔在喝,由此可见,顾之舟这人心思深沉,保留信任度。
看着江砚充满怀疑的眼神,顾之舟除了刚刚跟代驾单独说了,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被怀疑的点,无从辩驳,他决定还是跟清醒的江砚说比较好,他说:“你醉了,喝口水醒醒酒,等会回去睡个觉,有事明天说。”
但在江砚看来,他这是变相的承认了,他赞同地点点头,心想陈子雷说的果然不错,顾之舟这人,心眼贼多。
顾之舟坐在他旁边,看他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困了,从身后抽了个靠枕垫在他脑袋旁边,方便他靠着睡。
这边看似一片祥和,陈子雷那边就炸了锅。
“我都叫你跟上去看看,你瞧瞧这!都几点了!。”吴峰焦急地在陈子雷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还点手腕的手表两下。
陈子雷烦闷地甩甩手:“你快别转悠了,给我转晕了都。”
吴峰指着他,唉声叹气两下又放下,从陈子雷跟他夸大其词强调了一遍又一遍顾之舟是gay的时候,他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眼看着钟表的时间来到凌晨三点半,他彻底坐不住了,
“砚哥的手机打不通,那就打顾之舟的!”
陈子雷泼了一盆冷水:“你有顾之舟的电话吗?”
“没有。”
“就算有,他要真想做坏事,会接咱们的电话么?”又一泼冷水。
沾腚的季节说着冻腚的话,吴峰此时整个人都被浇了个哆嗦,他说:“那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圈里玩得多花,我们砚哥哪玩得过他们啊!”
陈子雷摸着下巴,想出一个妙计:“我记得你家是不是跟他家有点生意上的接触--”
四目相对。
这招行!
等顾之舟拖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江砚走到自家院里时,就发现今天家里似乎跟以往不同了--这个时候本该在说美容觉的贺女士此时拉着椅子坐在门口,看着是专门在等他。
“还没睡?”顾之舟除了刚开始的诧异外,就没了别的情绪,他把车钥匙丢给在一旁看戏的贺鲤,“去收拾间房间出来。”
“顾之舟!你真带人回家啊?!”贺鲤夸张地大喊。
这听着怎么都有歧义,顾之舟蹙眉看向贺鲤:“怎么说话的?”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醒过来的江砚接话道:“他说,你,怎么真带人回来。”
贺女士看着他们笑呵呵的:“吴家那小子说得含糊不清的,要不是小鲤跟我说这些哎,我还真跟不上你们的思想了。”
贺鲤举双手投降:“大概半个小时前,一个自称是你旁边这位的朋友,说你跟他去喝酒至今未归,话里话外都是表达对他朋友的担心。”
也就是对他的不放心。
等江砚一杯水下肚,总算是清醒了不少,该耍的酒疯在路上就对着顾之舟耍完了,无非是对他从头到尾质疑了一遍,而他现在要面对的则是两个向他伸出恶手的怪物。
江砚本来还有些混沌的大脑在手尖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时候瞬间清醒,不是他敏感,只是这个触感太过于熟悉了,他闭上眼,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缩,似乎不去看,避开这些东西,就可以一直逃避。
“江砚,江砚!听得到我说话吗?”
耳边传来顾之舟略带焦急的声音,接着指尖陷进皮肉的痛感消失,是顾之舟把往他手里塞了个绵软的东西。
但他还是不敢睁开眼,他试探着伸手抓住顾之舟的手臂,除了眼前这个人身上传来的温度,他感觉四周都是怪物身上散发出的独有的阴湿感。
“我在这,别害怕。”顾之舟轻声安抚。
江砚试探地睁开眼,却瞥见顾之舟脖子上不知何时已经被触须缠住,偏偏顾之舟本人无所觉,还在专心安抚他。
“你别动。”江砚盯着他的脖子,轻声道。
顾之舟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他的,保持现在的姿势一动不动。
下一秒刺痛从脖颈处传来,顾之舟来不及捂被江砚抓伤的脖颈,就见贺鲤已经把失声尖叫的江砚摁倒在沙发上。
贺女士还算淡定,在她惊呼的同时,江砚的尖叫声就已经盖过了她的声音,这让她第一时间拉回了思绪,她从抽屉拿出消毒棉棒,放在桌上,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顾之舟眼神示意贺鲤赶紧把手松开,又立刻为江砚捂住了眼睛,他转头给贺女士抱歉道:“这事有点复杂,等会再给你解释,我现在需要把他带回房间去。”
贺女士朝楼梯处比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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