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没发现逗这小玩意儿这么有意思呢？苍雪戎心情大好，用脚尖踢叶徽之屁股，让他往边上挪挪。
陛下沉默寡言地把屁股贴到墙上，面对着苍雪戎的方向，一刀一刀，土豆越削越小。
“啧啧，”苍雪戎揭开锅盖加完水，半蹲在地上，捏起叶徽之手腕甩了甩，感慨万千，“土豆应该从没想过，自己在被削皮的时候，就得经历凌迟。”
叶徽之：“……”
“边上去，”安国公拎起这人形挂件丢到灶台口，“看火总会吧？”
他不发火，认真待人的时候，其实极为讨人喜欢。
苍雪戎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怒时冰冷刺骨，像是两汪凝了霜雪的深潭，面无表情直愣愣盯着人看的时候，阴风煞气，总让人背后发凉。
但他开心快乐，彻底放松的时候，那双眼里的光芒，就像是盛了漫天星斗，璀璨又耀眼，写满了风流。
见过少年苍鸣旃的人，没有不为他侧目的。少年执剑，白马清风，弹剑啸歌，风华无俦。
叶徽之蔫头耷脑地盯着他，脑子里思绪万千，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你晚上偷牛去了？”苍雪戎舀出两碗面粉，加水打湿，捏成了一个大面团，“吃刀削面吧。”
“你怎么每天早上都吃面，”陛下撑着柴火，矜贵白皙的手上脏兮兮的全是灰尘，“后天出去，直接去北地么？”
苍雪戎熟练地将土豆切成片，又将青菜清洗干净，“早上不吃面吃什么？吃米？出去之后我自有安排，你跟着我就行。”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不过，你身份毕竟尊贵，太后虽对外称你坠崖已死，但燕雨楼和百花杀遍布天下，万一被看见，这一路都不会太平。”
叶徽之眨眼，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所以，”安国公眉眼弯弯，“你得易容。”
叶徽之：“……”
这东西果然记仇。
“同样，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会易容，”苍雪戎将锅里的开水舀起来，放油，开始炒土豆片。
果不其然，出发那日，这王八蛋笑嘻嘻地将一套女装送了过来，美其名曰，两个男人太引人注目。
“一男一女就不引人注目了？”陛下脸色铁青，“岂有此理，你分明就是捉弄我！”
“瞎说，”苍雪戎将他两片嘴唇捏成可达鸭，“你我如此相爱，我怎么会害你呢？”
叶徽之浑身一疆。
“怎么，”苍雪戎俯身，双瞳深幽似海，“你不是说爱我么，你扮成女子，与我夫妻相称，不会不愿意吧？”
叶徽之：“……”
这王八蛋展开衣服，满脸怀疑，“陛下，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会呢，”陛下笑靥如花，将底线灵活的往后移了两寸，“我以为你是捉弄我，没想到，鸣旃哥哥竟愿意为了我做到这个程度，我很开心。”
灵雨默不作声往后挪了两步，半个字没提自己也要跟着去北地。
“既如此，那便去把衣服换了，”苍雪戎将衣服塞进叶徽之怀里，一把将人推进去，站在门外还不忘深情：“这可是灵雨跑了一天一夜，专门替你选的衣服，漂亮得紧，你穿好一定好看。”
叶徽之背对着大门闭眼深呼吸，面目狰狞，声音却带着几分笑意，“叶檀，不胜感激！”
小样，苍雪戎抱着雪烬坐在石桌旁，活像只偷到了鸡吃的狐狸。
半晌，就在安国公不耐烦到极致，准备硬闯大门的时候，叶徽之的房门开了。
屋外三人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叶徽之浑身发麻，局促地后退了半步。
苍雪戎半天说不出话。
太后还未出嫁时，便是帝都一等一的美人。当年中秋赛诗会上，一寒门学子因诗书胜过世家子弟，被为难当众狗叫，封溟遮面出手，临走时，被风吹开半边面容，惊呆了一众子弟。
自此传出盛名，媒人踏破门槛，除夕夜宴，便被赐婚给了太子。
叶徽之毕竟是个男人，从前做天子打扮时，一身帝冕威严肃穆，加之手腕铁血，心狠手辣，并不会让人产生什么不敬想法。
哪怕后来重伤坠崖，记忆混乱，表现出些许幼时情态，那更多的也是少年的俏皮。
而他如今，红裙烈烈，衬得一身冰肌玉骨，满头墨发未绾，一部分垂落在身后，一部分放在胸前，几缕发丝沾染在脸颊，削弱了男性脸颊的轮廓，多了几分柔媚，显得雌雄莫辨，如妖如仙。
因着女装之故，他垂眸敛目，活像个见了外人一脸羞涩的大家闺秀。
苍雪戎愣了好一会儿，转开了眼，“怎么不绾头发？”
叶徽之咬牙，脸上通红，蚊子似的嗡了两声：“我不会。”
“我来吧，”灵雨拿着镜子和妆匣哒哒哒跑过来，“嫂子，放着我来！”
叶徽之：“……”
苍雪戎：“……”
羽戈杯茶的手一顿。
“怎么了？”这坏心眼的东西假作不明所以，“咱不是商量好了，咱们三人出发，要假作大哥带着娘子和妹妹去帝都做生意么？”
叶徽之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他满脸“幸福”地摸了摸灵雨的头，觉得应该将这对兄妹一起拖出午门立即行刑！
叶徽之：“劳烦你了。”
“不麻烦，”灵雨推他进门，“我厉害着呢！”
因着是新嫁的“妇人”，头发便不能再如未出嫁那样，他们是北地来帝都做生意的富商，发钗便要繁复些，但又不能冲了官宦之家的禁忌，灵雨挠了挠头，心里大概有数，开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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