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叫山猪吃不了细糠,”青青掩唇一笑,去替叶徽之绾发,“委屈主上来我这里,此香名为清欢,香味浓郁,能提神醒脑,最适合遮掩,只要不与素情花粉混合,便无伤大雅。”
“明月楼是青楼,主上在这里终究不方便女装,青青斗胆,在人|皮面具的基础上,替主上稍做修改,这几日,要委屈主上在楼里做琴师了。”
说着,青青替叶徽之绾好发髻,走到镜前,抬起叶徽之下巴,用脂粉替他遮掩住脖颈处过于白皙的肤色。
“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仔细,”祁连风挠头,见有青青在,便和叶徽之商量,去城里查看苍雪戎的动静。
叶徽之同意,嘱咐他注意安全。
昔日苍雪戎北逃,叶徽之震怒过后,将十二卫统领大部分撤职,又稍做改制,虽大部分都还是沿袭苍雪戎的规制,但唯独北陆卫被他改革彻底。
祁连风是北地汉人同鞣奴人的混血,被江放救后,便随他来了永安。叶徽之见他心思玲珑,极擅谋划,便将他纳入了刚刚改革的北陆卫,让诸葛禹好好教导。
一年后,祁连风从一众北陆卫中脱颖而出,自此便成了叶徽之在暗处的一双眼睛。
北至北狄王庭,南至岭南要塞,皆有北陆卫的影子,也都有祁连风的手笔。
尤其在这种岳若白被俘,叶徽之动不动就被抓的当下,祁连风和诸葛禹的存在,才让十二卫不至于成为一盘散沙。
丘岚城外,烈日高悬,神机卫抹去额头热汗,询问苍雪戎:“将军,已近午时了,两边出口却均无那位的踪迹,是否要进城?”
苍雪戎面无表情,勒令众人原地听令,自己悄无声息进了丘岚城。
入城后,他也并未恢复身份,只传信给假的那个苍雪戎,让他依计行事。
一刻钟后,丘岚城太守以城中出现贼寇,盗走府里琉璃凤凰盏为由,封锁全城,严进严出。
阳春面摊上,祁连风挑起雪白的面条,无声看着几队士兵来回搜查,面不改色。
雪貂蜷在苍雪戎怀里呼呼大睡,任由苍雪戎捏来捏去,眼睛都不睁开一下,若非身体柔软还有呼吸,苍雪戎险些以为这玩意儿被他捏死了。
他易容成一个北地纨绔,将熟睡的雪貂往袖口一揣,摇着扇子,吊儿郎当,时不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就是不买。
傍晚一到,只见这纨绔将扇子往腰间一别,大摇大摆走进了丘岚城最大的销金窟。
明月楼高三层,占地数十亩,大门外几个姑娘迎来送往,还没靠近,便已经闻到了楼内浓郁的脂粉香。
要怎样将一滴水藏起来?自然是融进大海。
要藏住身上闻不见的香味儿,自然就要去往香粉最多的地方。
苍雪戎逛了一整天的胭脂水粉铺,旁敲侧击,最近一个月内,店内均无新伙计,那么还剩下的唯一一个地方,就只有青楼。
“公子,闲来无事,夜深了,不如来明月楼喝一杯呀?”一名黄衣姑娘迎上来,眼波流转,“我见公子仪表堂堂,今夜青青姑娘要登台献舞,若无商号拜贴,只需二十两银子,便可入楼一观,若对青青姑娘满意,只需五十金,便能将写有名字的花篮送到青青姑娘房里,公子不进来看看吗?”
“二十两,五十金,”快穷疯了的安国公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狂扇凉风,企图安抚自己这颗蠢蠢欲动的扫|黄之心。
“有点意思,”苍雪戎朗笑一声,丢给黄衣姑娘二十两银子,大步入了明月楼。
明月楼灯火辉煌,红木为栏,正中央以机关挂悬着五条红色轻纱,轻纱呈花瓣状朝五方展开,在最中间位置,结成了一朵盛放的芙蓉。
芙蓉花下,数以百计的红莲妖娆绽放,层层拱卫着最中|央的三层舞台。
周围人山人海,整个丘岚城的富人都来了,权贵们则在二楼雅座,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苍雪戎双手抱胸,倚靠在一根红木雕花的梁柱上,神色淡淡,看着楼里迎来送往。
逢每月十五,青青便会登台,说是一舞万金也不为过。
明月楼不同于其他青楼,楼内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卖艺不卖身。赚钱途径多为吸引客人买酒买物,或是为南来北往的商客权贵牵线搭桥,自己从中赚取分红。
楼内一应物品,多是青青同各大商号联合布置,而许多卖不出去的东西,在明月楼一挂,便被趋之若鹜。
天长日久,以明月楼为中心,渐渐形成了一条商业线,许多商人来北地,都会去明月楼走一圈,一边是软玉温香的美人,一边是天南海北的东西,酒肉管够,有人间快活林之称。
苍雪戎在北地经营多年,当然知道明月楼,但一来他忙,二来他的生意不需要让明月楼来抽分红,三来只有别人求着他做生意的,不存在他的东西卖不出去的,自然没怎么理会。
如今站在明月楼内,他倒是对这位女老板有几分佩服。
女人立足自古就不容易,何况是青楼这种地方,她能在一众男人里保全自身还赚足钱,手腕何等高超。
苍雪戎动了些挖人的心思。
回去让神机卫查查,若青青没什么异常,弄进神机卫倒是不错。
思索间,欢呼炸响,苍雪戎抬头,看见一美貌女子,手持红纱从天而降。
刹那间水池边缘燃烧起火焰,火焰迅速蔓延,沿着提前设置好的机关一路焚烧过去,轰然席卷舞台。
苍雪戎双眉一凝,见火焰只在舞台边缘焚烧并不往中心蔓延,便没当回事。
青青落地刹那,琴声骤起,苍雪戎寻声望去,只见层层红纱之后,几个白衣人手持各色乐器,面覆银蝴蝶面具,跪坐于地。
其中一人也覆面具,目若琉璃,气质若青山松柏,清冷凌冽,正拨动琴弦。
苍雪戎心头一动,不知为何,移不开眼睛。
强烈的被注视感让叶徽之不舒服,然而目之所及,人山人海,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看他。
于是只能安慰自己,在这种场合,难免被注视。
苍雪戎掐着袖子里忽然暴动的雪貂,没忍住笑出声。
那笑声低沉而狰狞,离他略近的一个姑娘竟莫名有些战栗,下意识远离了几步。
果然在这儿,苍雪戎带着笑意,双眸死死锁在琴师身上,找到你了。
一舞毕,烈焰熄,青青退场。同一时间,各色花瓣从天而降,又有两名白衣女子持剑落地,满场欢呼,气氛越发热烈。
乐师又增添了几名,苍雪戎随着人群移动,缓慢靠近乐师群,在距乐师六尺左右的位置停下,目不转睛。
在这种强烈的注视下,叶徽之抬头,猝不及防,猛然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对视刹那,后背发凉,浑身一颤。
苍雪戎看着他,勾唇一笑,无声说了几个字。
然而琴师敛眸,手中动作不停,配合其余乐师,不见半点异色。
雪貂一口咬在苍雪戎手腕上,在袖子里急得团团转,苍雪戎面不改色,一把将雪貂捏晕了过去。
已经找到了。
待明月楼内献艺完毕,青青安排众人进入雅座,又送上各色瓜果,让有需求的权贵和商人自己结交,若谈妥,便去三楼再开雅间。
叶徽之随众乐师退场,走在中间,无视背后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注视,面不改色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他近乎狼狈的打开暗门往外逃,同一时间,一名同他一模一样的琴师从暗门进来,两人瞬息交换了位置。
从暗门进去,是另一间房,叶徽之浑身发毛,从后门出去,撒丫子狂奔。
沿途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楼里的客人,叶徽之闪身进入后面楼阁,胆战心惊的放下面具,换上青衣,又藏进了楼阁里的暗道。
苍雪戎慢了一步,推门刹那,他就知道房里的人不对劲,虽也是一模一样的装扮,但他知道,这人不是叶徽之。
跑的真快,苍雪戎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略带几分歉意道:“抱歉,认错人了。”
房里琴师神情警惕,“既如此,还请阁下离开。”
“自然,自然,”苍雪戎转身后退。
啧,明月楼。
若是其他地方说搜也就搜了,说查也就查了,但明月楼里非富即贵,尤其三楼雅间,谁知道里面有谁。
虽然北地确实落在了他们手里,但要是因此就不把北地权贵放在眼里,只怕又要内乱。
才刚吃下薛家,靖王也没登基,苍雪戎不想再多生事端。
不过能跑到哪儿去呢?
苍雪戎下楼,在暗巷内打出信号,几名玄机卫闻讯而来,听完吩咐后,以明月楼为中心,在暗处缓缓收缩包围圈。
同时,在太守府的那个苍雪戎收到消息,携太守,带领大批人马,进了明月楼。
这些兵马以保护安国公为名,只围在外围,并不阻拦其他人的进出。
北地其他权贵见安国公到场,一时人心攒动,竟都要来拜会。
青青骤闻此消息,心念急转,连忙下楼亲自招待。
而真正的苍雪戎则一副纨绔装扮,摇醒雪貂,用伽蓝花在雪貂鼻子绕了一圈,在雪貂着急要吃时,一把塞进了密封的瓷瓶里。
雪貂急得咕咕叫。
“去吧,好好找,”苍雪戎放下雪貂,“找到了就给你吃。”
伽蓝花长于岭南一代,花朵硕大,花香人闻不到,但雪貂能闻到。
在并阳城时,苍雪戎天天用伽蓝花粉当伤药给叶徽之擦,伽蓝花味儿早渗进他骨子里,再怎么洗,怎么隐藏,也隐藏不了。
苍雪戎慢了一步,推门刹那,他就知道房里的人不对劲,虽也是一模一样的装扮,但他知道,这人不是叶徽之。
陛下迷茫,陛下不解,为什么就知道不是了?
将军:“就是,你知道吧,有些人,你一看见他,就想捏得他叽叽叫,看他哭比看他笑还爽。”
陛下:“……”
作者锐评:一个略扭曲的可爱侵略症患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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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青楼相见,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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