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自从卧底组织，波本已经记不清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在这时候为了虚无缥缈又不值一提的贞洁而惹组织的人怀疑，对于功利主义的青年来说完全是不值当的。
进入组织一年来，他和苏格兰都拿到了代号，正在稳步接近组织内部。琴酒已经可以会见，组织所谓二把手朗姆似乎也对他抛出了橄榄枝，有意将他从琴酒那挖走。这样完美的节骨眼，波本真心不想有大风险举动惹是生非，白费前些年所有功夫。
花梨奈诱惑不成只好硬来，她头发长，别在耳后仍倾泄。
波本被她的手胡摸海摸，他额上一抽，仰头避开，却与她脸侧相贴。女生的长发似乎都有独特的清香，以至于拂过波本面庞时令他忍不住蹙眉。他睫毛颤了颤，慢慢隙开一道缝。
狭窄的视野范围内，波本只见她低着头，虽与他交颈般亲密，目光却被长发遮掩。她很认真的在干坏事，她想拉开拉链发现上面有扣子，想解开扣子发现外面有皮带，想抽出皮带还要先摘下裤夹...
“你藏了黄金吗？”花梨奈怀疑道，“还是子弹啊。”
波本：“...”
花梨奈嘀嘀咕咕，又问：“我长得不漂亮吗？你怎么没反应啊？你以前也这样？我有药的，你要吃多少？半粒？一粒？”
波本侧过头，面无表情：“...比起药，你应该先给我其他吧。”
“嘻嘻，这个我没有呢”
她笑的诡异莫名，让人忍不住心悸。青年呼吸一窒，组织总不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收集他的生物信息吧？虽然波本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已经在各个层面上被抹除，但这种如同裸露的试探依旧令他警铃大作。
女生的微笑刺眼，青年厌烦的睨来视线：“我不想在你身上获得任何肮脏的疾病，没有就滚。”
花梨奈头一遭被骂有病。
但不同于常人反应，对方刺来的话语带给她的不是屈辱，还是愈发沸腾的兴奋。她首先，为了自己的命必须完成任务。其次，早先听闻波本异性缘就和春天盛开的樱花一样繁多，没想到见了真人却如此之洁身自好。
花梨奈寸寸打量眼前这位令人讨厌的洋鬼子，难以抑制的兴趣跳动在她眼底。她半吐出舌头，垂涎欲滴的盯着他，好像野狗在看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
被视作猎物的感觉稀奇，波本与她对视，刀锋相对寸步不让。他扯了下唇角，笑意随语气起伏，是花梨奈从没见过的类型。
他拉开她的手，扣住她的肩头。
“...”女生先偏过头，她看了眼青年搭在自己肩颈的手，睫毛在明亮的室内根根分明，像古建筑的屋檐般乌黑。
她又转眼看他。
他一直看着她。
“你好像有点瘦。”他忽然开口，“平时任务很辛苦吗？”
“...”女生奇怪的看他，“和你有关吗？你配合一点我就没这么辛苦了。”
“可是我喜欢丰满一点的女孩。”他捏了捏她的肩，口吻轻松，“让他们换一个女孩来吧，搭档也要合乎我心意对吗。”
“...哈？”这是说她不够格？
肩膀忽传来剧痛，是波本猛收紧手攥着她肩。花梨奈没防备，被一把推开失去重心跌坐在地。她怔怔的抬头，看见对方紧绷的小臂肌肉。
金发青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冷笑：“小可怜，看看你的样子。或许我该给你找个合适的对象。”说罢，他单膝跪下，拍了拍女孩的脸蛋。
女孩坐在地上，被青年刻薄的羞辱。她笑盈盈盯着对方浅紫色的双眼，惋惜道：“好不乖的波本，你这么不听话吗？”
“威胁我？”青年松开领带，“你和琴酒搭档过多少次？他对你不满意么，怎么丢给我们回收处理了？”
说罢，他搂住女生带到身前，将她双手背到身后用领带系上，一边紧缚一边慢条斯理道：“换一个人威胁吧，他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他笑得眯起眼，扎好最后一个绳结，抬起女人下巴，“让他来解开你吧”
花梨奈坐在地上，试着动了下手，绳子扎的很紧，她只好耸肩：“我要天天和琴酒说你是卧底。”
“...是么”青年笑，没有搭理这份挑衅，一手拽着领带一手捏着窃听器拖到一间卧室门口，踹了脚房门。
“开门。”波本道。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站在门口挡着的人赫然是那位针织帽男子，莱伊。真没想到他在卧室也要带着这帽子，难道因为冬天很冷吗？这也太神奇了。
花梨奈觉得这个屋子里没有正常人。
开门的莱伊大概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一副光景。
毛衣下摆半扎在腰中，显得些许凌乱的青年如训狗般揪着被从客厅地板拖过来的女生。
等一下，为什么会是训狗。
莱伊扶额，奇怪道：“干什么？我对你们都没兴趣。”
“...”波本额角一抽，忍下火气道，“她是你的了，好好完成琴酒的任务吧。”
“？”莱伊瞥了眼地上眼睛咕噜噜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不是消遣，是任务啊，波本完成了？”
显然是没有
莱伊微笑：“不跟你抢。”
波本脸黑如碳，扔去一枚窃听器：“我还有任务，这家伙...还是幸苦你照顾吧。”
他垂眸，踢了下花梨奈的侧腰，“喂，你不是要完成任务么，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很合拍了。”
“...你是绿帽主义？”花梨奈幽幽道。
“...？”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语出惊人的回答的波本宕机了一瞬。
“...”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语出惊人的回答的莱伊“啊呀啊呀”的看着波本，“我是成了你们play的一环吗？”
花梨奈严谨补充：“我们成了他play的一环。”
波本眼角抽搐，难以抑制的手已经摸在后腰上，来回打开又关上佩枪的保险，最终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掐住这讨厌的女人的脸颊将她的嘴捏着O型，笑眯眯但咬牙切齿道：“这个形状正好能吃下我的枪呢，别让我把子弹喂你嘴里，嗯？”
但是花梨奈如此境地还口齿不清的回敬：“窝觉得...正好能...吃...”
“...闭嘴。”他真的拔枪了。
全场寂静下，莱伊善解人意道：“要不晚上我和苏格兰搭档？”
“你也闭嘴。”波本走的很决绝。
房门阖上，花梨奈跪坐在地，只好看向屋子里唯一的男性。恰好，这位男性也正抱臂看向她，目光交错，他走到花梨奈身后握住她胳膊带起人，顺便捡起地上的窃听器夹在两只中间把玩：“还真的有人负责监听？”
花梨奈诚实回答：“所以你也要好好完成任务哦。”
“...”男人面不改色，冲她一挑眉，闪着荧光的窃听器居然被他碾碎，簌落落化为碎片掉在花梨奈脚边。
他声音冷冽，带着一点调戏的笑意，像琴酒，又不那么像：“这样呢？”
花梨奈咽了口口水，感觉这个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还会开两句玩笑的针织帽男比那个外国人还可怕。但人总是要迎难而上的，花梨奈更是如此。为了自己能够好好的生存，她只好假装看不见：“什么？不知道。我们早开始早结束吧。”
然后房门在她眼前关上。
“喂！”花梨奈拍门，“喂！你们都是柳下惠吗！”
“你就当我是。”
今夜的天气不好，阴沉沉雾霭霭便算了，居然还落雪。
波本车开的快，一路鬼魅狂飙，红色的尾灯与白雪相映，飘逸在转角。
看起来他心情很糟糕。
苏格兰坐在后座，膝上横置着贝斯袋。他观察波本的衣着，在心里悄悄松口气。
今天的任务目标是日本在野党的选举人，大选时期，这位选举人提出了有关药企国有等议案，获得了大量民众支持与选票，直接威胁了组织利益。据说朗姆曾派人交涉过，但这位议员背靠日本一大黑色性质团伙，财力雄厚武器也很充足，因为并不看得上组织这边的诱惑。
即不成则杀之，黑发青年趴在写字楼楼顶，身披黑色雨衣，帽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线条冷硬的下颌。他一动不动如雕塑般静窝在那，呼吸缓慢悠长，与晶莹渺小的雪花对冲，融出极浅的白雾。
“怎么样？今天这天气看起来不太好啊，会为难到组织的神射手吗？”
波本坐在驾驶座，懒洋洋的撑着胳膊，语调松散。毕竟作为情报人员，他的任务不过是前期调查和后期接应，雪再大也不影响他的工作。
鹅毛大雪把东京都议会大厦前的广场盖得发白，下午四点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临时搭建的竞选舞台上，却没融掉半分寒意。
舞台中央，议员正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面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只露出笔挺的西装下摆和锃亮的皮鞋。今夜的演讲忽遇大雪，他却丝毫不减兴致，撑着伞与选民们畅谈。
冰冷的雪夜无法阻止他与自己的支持者们，他正对着麦克风滔滔不绝，讲着民生福祉的空话，台下熙熙攘攘的支持者举着标语牌，人们欢呼、雀跃，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很快，一柄柄雨伞旋转在苏格兰的瞄准镜里，时不时有雪花盖在镜片上直接遮挡所有视线。
苏格兰紧抿着唇，袖管擦拭过镜头后，将雨披往前拉，盖在镜头上。他端着改装过的狙击枪，瞄准镜里始终锁着议员的方向，可那把伞挡住了所有致命角度。他的指尖在扳机上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按下耳麦，声音冷得像冰：“伞。”
耳麦里传来金发青年的笑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大狙击手也有犯难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能隔着伞打穿他的眉心。”
不知道他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迁怒，还是因为苏格兰和莱伊隐形的阵营而针锋相对。
“想办法。”苏格兰没接他的嘲讽，语气依旧平淡。
瞄准镜里，议员抬手理了理领带，伞柄换了个姿势，依旧挡得严实。
波本推开车门，取出一柄伞，门也不关径直往前走。听到搭档的命令，他耸了下肩：“我知道了，不嫌我大题小做就好。”
他来到围聚的选民群中，穿着件灰色大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手里举着写有“千野议员加油”的纸牌。青年撑开伞，一边欢呼高诵议员的姓名一边往前挤，露出一副激动又虔诚的表情，双手合十，眼睛亮得像在发光。
在人潮中，波本先大喊了声：“请和我握手吧！我是千野议员的忠实支持者！”
他说得又快又急，脸上的红晕像是冻出来的，又像是真的激动，连声音都带着点颤抖。被语言感染的众人纷纷附和“请和我握手！”“和我击掌吧！”“千野议员万岁！”
大家狂热的扔下伞高举双手，拼了命踮着脚往台上拥挤。保镖皱了皱眉，手拉手挡在舞台前组织这群狂热粉丝爬上去。
舞台上，议员显然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为了维持“亲民”的形象，他笑容温和亲切的走上前蹲下身，和他的子民们握手击掌，助理站在身后跟着撑伞。
忽然，人群中有一青年大喊：“我！请和我握手！我永远支持您！我是您忠诚的支持者！”
议员大喊“好！”，快步走了过去。
他走的急了，笑容亲切来到演讲台的另一侧。助理落后半步，正要大跨步跟上，忽的银光破空，没等人听清或是看清，便只见血花乍现，刚跑到舞台边缘的议员如断线的木偶，卡壳的僵硬的直直的，在难以置信和极度恐惧的尖叫声中倒下台去。
保镖大骇，立刻爬上台扶起议员，怒目扫视众人，想找之前大喊的男子。
但这里的人太多了，他们瞬间陷入混乱，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推搡着践踏着如惊弓之鸟四散开。
助理立刻联系背后资助的黑色性质团伙本家、救护车还有警察。撑伞的保镖探了下议员的鼻息，脸色刷白。
波本趁乱慢慢退到人群外围，脸上是恐慌畏缩的神色，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他听到耳麦里，搭档的声音轻得像雪：“撤。”。
太阳穴贯穿伤的议员正睁着扩散的瞳孔，半边脸砸在雪地上，太阳穴上的血洞流出黑红色鲜血。
一片雪花飘落，在他瞳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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