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让安已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桌上摆满了菜精心准备过的菜。
奶奶将一些特色菜式让人放在安已边上。
安已忙说:“奶奶,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奶奶好歹停了手,“你好不容易来一次。”
话里话外,都是埋怨季轻舟这么晚才带安已回来。
安已笑笑,并不接话。
她很喜欢这个奶奶,没有她想象的那种富贵人家的居高临下,只是一个期待自己的孙子能带个对象回家的普通老太太。
就像那些会主动打招呼的邻居一样,平易亲切。
苏溪找到了说话的档子,问安已,“小已啊,刚刚听你说:你是本科毕业的,怎么不考虑读个研究生啊?”
突然转了个话题,她还愣了一下。
季轻舟坐在安已的旁边,关注着安已的状态。
他刚想帮安已回答,安已就说话了。
她反应过来说:“没有考虑过。”
这话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不过安已说的是事实,她的确没有考虑过研究生。
她本就没有非做不可的计划,就是按部就班地上大学、毕业、工作。
而且她知道苏溪来者不善,她也并非真的想知道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非是想借此提醒她配不上自己的博士儿子。
奶奶说:“还是我们安安有主见。”
季轻舟闻言嘴角起了点笑意。
苏溪又说:“轻舟可是早早就想好了读研。”
虽然比起读研读博,她更希望季轻舟可以回来发展事业,但她依然为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自豪。
苏溪笑得客气,看着安已说:“除了读书,轻舟在商业领域也是很有天赋的。”
季轻舟和奶奶都很警惕苏溪,苏溪不好直接下手,便说季轻舟的好。
安已露出好奇的神色,示意苏溪接着往下说。
苏溪放下碗筷,话语间极富传奇色彩。
说季轻舟二十三岁时让季氏的一个分公司起死回生,又从总公司说到独立完成了三千万的订单。
安已像听故事一般。
这些事,她从前是不知道的。
苏溪说完后,还想听听安已发表一些感谢。
最好是诸如季轻舟能力很强,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类认识到自己位置的话。
安已却扭头对季轻舟说:“你还干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呀!”
语气带着夸赞,是真正的欣赏与夸奖。
季轻舟收回苏溪身上的视线,“还好。”
他对苏溪说道:“妈,快吃饭吧,菜凉了。”
这时季轻舟进来了一个电话。
是他父亲季临的。
他欠了欠身,离开座席接电话,走之前跟奶奶对视了一眼。
几人动筷没一会儿,苏溪说厨房还有一碗汤,想让安已先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安已轻声答应,跟着苏溪走到厨房。
奶奶没有阻拦。
从苏溪一进家门,她就表明了态度,她认可这个女孩,也会给她撑腰。
奶奶其实与苏溪一样,她希望季轻舟可以接下公司,而且只有季轻舟可以做到。
季扬前几年在公司经营得不错,可奶奶看出来了,他这是牺牲公司前程谋取的利益。
不是她偏爱,是季轻舟做得更好。
接手是其次,发扬才是首要。
在许多千年文明逐渐消失的今天,油纸伞作为传统文化,应该被看见,被记住。
但她充分尊重季轻舟的选择。
无论是事业,还是婚姻。
季轻舟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霸占了安已这么长时间,不让苏溪跟安已聊聊是不可能的。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苏溪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灶台上的砂锅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苏溪开门见山,“小已,对于你和轻舟我是什么态度,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安已点头。
“我打算给轻舟介绍给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门当户对,刚才在桌上没说的对话总算说出来了。
这不是在说:她门不当户不对吗?
确实是事实。
安已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苏溪以为她是仗着季轻舟暂时的喜欢,才这么毫不在乎的神情。
这其实是安已的常态。
苏溪想到今天一天都不顺利,先是等迟到的他们,好不容易人来了,她又插不上话。
她怒气涌上心头,也不管老太太在不在这了,开门见山地说:“轻舟未来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我希望你能离开他。”
安已觉得好笑,有生之年她竟然也碰上了“拿着这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
虽然苏溪还没有提钱的事,但让她拿出个五百万来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她表情淡淡,没有表现出来,这时候笑是给苏女士火上浇油。
安已思忖着,该如何自卫。
她身后响起季轻舟的声音。
“妈,”季轻舟喊了一声,音色带着可以察觉的怒意,“我想我之前应该说明白了。”
季轻舟到安已身边,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你先回去跟奶奶吃饭。”
安已听话的离开了。
她也不想待在这里跟苏溪费口舌。
安已走后,季轻舟又跟苏溪表明了一次态度,还略微带着警告。
季轻舟说:“今天带她回来,是敬重你是长辈。不是带她回来让你伤害她的。”
苏溪气笑了,“轻舟,你好好想想,我是在为你着想。”
季轻舟冷声道:“你们潇洒离婚的时候,有为我着想过吗?”
苏溪一怔,他对他们是有怨言是应该的。
他又说:“可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和爸什么。”
面对季轻舟鲜少提及他儿时的事情时,苏溪是慌乱的。
没多久,她就离开了老宅。
走得急,连招呼都没打。
季轻舟关掉燃了许久的小火。
砂锅的余温还在,锅里依旧咕噜噜地响着。
他揭开盖子,是他告诉奶奶做的汤。
在竹水院的时候,安已多喝了几口的那道菜。
他将汤盛出来。
他本来想上楼进书房讲电话,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在楼梯口徘徊,余光便瞥到了母亲和安已。
他将汤放在桌上,观察安已的神色。
毫无波澜。
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将安已送回来餐厅,看奶奶和安已聊得开心,季轻舟才回了楼上,继续跟父亲刚才的电话。
父亲大概是从苏溪那知道他带安已回家了。
这一点,他们在同一战线,但他的反对不似苏溪的强烈。
季临开门见山的说:他希望季轻舟可以慎重考虑,安已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季轻舟说:“爸,你的事业没有依靠女人,我的也不需要。
“而且,她很好。”
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到了公司发展的问题。
奶奶一直因季轻舟帮他记恨着父母,所以她完全不考虑他那两个不称职的父母做接班人。
幸而两个人也有自己的工作领域,季家人丁也不兴旺,因而没有形成豪门望族为钱财地位尔虞我诈的场面。
苏溪在金融界名头不小。
季临是在商界的,致力于与新能源和高新技术,对如何传承传统没有半分兴趣。
不过他很乐意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为自己的儿子提供一些经验和建议。
两人针对季氏的情况聊了很久。
奶奶才不管苏溪的心情,在季轻舟的事情上,她向来跟她不对付。
正好现在有时间,能和安已好好说说话。
奶奶给安已盛了一碗汤,“来,尝尝,轻舟特意让我加的一道菜。”
安已接过白瓷小碗,压下心头异样的情感,“谢谢奶奶。”
她尝了半勺,与竹水院中的别无二致。
她浅笑着弯了眼睛,“很好喝。”
奶奶见安已喝得开心,也跟着高兴。
奶奶起了八卦的心,笑眯眯的问安已她和季轻舟是怎么认识的。
安已回忆两年前,她还在学校。
那段时间最大的事情就是写毕业论文。
她的实验设计出了问题,指导老师没有时间,便让另一个老师帮忙看一看。
她按照给定的地点,到了郭老师的办公室。
郭老师一看地实验说:“这不是轻舟的研究方向吗?”
季轻舟听见老师叫自己,稍稍坐直身子,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很沉静,带着一丝突然被老师点到的意外,就这么和安已对视上。
她这时才注意到,角落里被宽大的电脑屏幕挡住的那个人。
眉目清秀,空调的风开得很足,形成的气流擦过他的头顶,带起两缕长至眉毛的碎发。
“嗳?这个嘛……”老师把一沓资料还给她,说:“你去找你师兄问问吧,他正在做的研究和你一个方向。”
她听话地抱着东西,向季轻舟走去。
老师在她背后想起朋友让他帮忙的话,旋开说手上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茶开玩笑似的说:“嗳,你回头别说我没有指导你啊,那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安已礼貌应声。
她一开始以为这个老师说话风格如此,每一个学生都以最优秀的学生介绍。
但久而久之,她发现老师确实以这个叫季轻舟的学生为荣。
季轻舟本科表现优异,毫无悬念地保研。
当时有好几个老师抢着要收他做学生,郭老师也是废了一番功夫,将季轻舟抢了过来。
他也没辜负老师的期待。
读研后,他一心在科研中钻研,做出了不少让老师惊喜的成绩。
还提前完成了让每一个学生都头疼的毕业论文。
接二连三地发了几篇文章,带着同门做了一个自己接手的项目。
郭老师很久没有遇到挑不出一点错的学生了。
季轻舟起身,接过安已手上的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刚刚他看向安已的眼神,还未在安已的脑海里散去。
她只觉得手上的东西被拿走,整个人轻了不少。
安已回过神来,说道:“师兄好,我叫安已。”
季轻舟抬头,遇见安已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你好,季轻舟。”
两个人的初见,正经又官方。
不同的是,安已只会叫季轻舟师兄,季轻舟从来只叫安已的名字。
奶奶像个孩子听故事一般,对他们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安已讲得也很细。
才刚刚讲完了初见,季轻舟就打完电话下来了。
安已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
季轻舟做到安已身边,问:“累了?”
她摇摇头,“还好。”
奶奶问季轻舟他爸爸打电话回来有什么事。
如果跟苏溪一样的目的,她是第一个不满意。
她对这个安已很有好感,不骄不躁,安安静静的沉稳性子,她很喜欢,比苏溪找的那些个名门闺秀不知道好多少倍。
要她说:苏溪给她找孙媳妇的眼光,比她还封建。
季轻舟说:“没什么,就是公司的事情。”
奶奶眼尾落下,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孙子,“你们兄弟几个,就季扬最不让我省心。”
季轻舟安慰了一会儿奶奶。
她的心情明显被打扰了,季轻舟让人带她下去休息。
走时,奶奶对安已说:“这里欢迎你随时过来,常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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