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这家有百年历史的涮肉老店也愈发的热闹，店内人声鼎沸，锅气十足。
“您好，来一份手切羊腿、一份鲜羊上脑、鲜牛上脑、鲜毛肚、菌菇拼盘、浇汁松花蛋、大白菜、炸馒头片、糖蒜、辣椒油和秘制麻酱，还有大可乐。”
“点这么多？”
“这不过生日吗？”路行云看看菜单，对着服务员又补了一句，“再来一份糖醋心里美。就这样，谢谢。”
等菜的功夫，路行云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给，你的生日礼物。”
钟浅晴满心欢喜地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啊！天呐！”盒子里是某品牌的新款拍立得，还有几盒相纸。
“喜欢吗？以后再进组，只要碰见喜欢的明星，你都能立刻有签名照片啦。”
“喜欢！”钟浅晴的眼圈红了。
“一会你先签一个给我。”
“好！”
“我的礼物呢？”
果然还是那个路行云，一点不矜持。“这是防晒霜和面霜，都是我经常用的牌子。”她递给路行云一个袋子。
“太好了！还是你了解我，我想用，自己又不会买。”
“嗯，学农时记得带上。先用面霜，再抹防晒。”钟浅晴记忆犹新，路行云军训回来时，好好的大姑娘变成了糙汉。“手。”她握着一根红绳，看向对方。
路行云伸出左手。钟浅晴打算以后每年过生日都给对方换一个新红绳，旧的也不会扔，而是存在一个小木盒里。
“你这子弹壳每年长的都不一样，我很喜欢，很有新鲜感。”
“睡觉的时候尽量摘下来，做的再平整也硌，不疼吗？”
“不硌也不疼，不摘。”
钟浅晴没办法，不再劝对方。
过了一会儿，上菜了。路行云将羊尾油放进锅中，然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可乐。
“小浅，生日快乐，干杯！”
“干杯，生日快乐！”
饭后，二人将蛋糕放到桌上，不大的蛋糕几乎都要化了。钟浅晴和路行云看着奇形怪状的蛋糕相视大笑，随即将蜡烛插在蛋糕上，面对面许下心愿。
路行云在心里说：“希望父母长命百岁，钟浅晴天天开心快乐！”
钟浅晴在心里说：“愿新的一年，可以和路行云更进一步。”
蜡烛灭。
二人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路面上的车不多，行人寥寥。她们一边溜达一边用拍立得拍照。拍丑了就吵，拍美了就哈哈大笑，吵吵闹闹的，谁也不往家的方向走。
“钟浅晴，你能不能别老往后躲，我是在和芝麻精合照吗？路人的脸都比你大。”路行云连哄带骗，拎着钟浅晴的后衣领，将对方提溜到身前。“不许跑。”
“放开我，我在前面拍了一百张了！”
“你脸小嘛。”
“这倒是。”
几盒相纸很快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相纸上二人开心的笑脸。
“还没拍够呢。”钟浅晴小声嘟囔，耷拉着脑袋翻看照片，“怎么就没了。”
“我再给你买，有剧组给的红包呢。”路行云揉了揉钟浅晴的脑袋，对方也不生气，只是抽疯似得晃了晃。
两个人一个挽一个，终于朝家的方向走去。
想牵小行的手。钟浅晴斜着眼睛偷瞄路行云，然后慢慢放下胳膊。就在要摸到对方手腕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紧张得她立刻抬起胳膊。啊呀，差一点就牵到了。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再次放下胳膊，周而复始。
好痒痒啊。路行云察觉到异样，低头看向胳膊。小浅这是干嘛呢？她瞥了一眼钟浅晴，对方目不斜视，仿佛走得很认真。
“喂，钟浅晴。”
“啊？”
“你这样容易得肩周炎。”
瞬间，少女的脸红了。就在她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只手牵住了她。她抬起头，看见了路灯下熟悉的笑脸。心跳找到了对的节奏，它用力地跳着，跳得很安心。
从那天起，钟浅晴和路行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她们一起牵手上学，一起牵手下学，谁也不去深究为什么，也不去问对方为什么。日复一日，直到西北风带走最后几片泛黄的叶子，她们牵着彼此，已走过烂漫金秋。
进入三九寒天，几副手套落寞的搭在门口衣架上。寒意彻骨的冬日，二人的羽绒服兜里却暗藏手心相触的温暖，是陪伴，也是心灵上的拥抱。
“晚上我去学校找你。”
“嗯，快进去吧。”
看路行云打上车，钟浅晴才转身进入学校。今天可真冷，她不舍得把手从羽绒服兜里拿出来，那里还有对方的温度。直到走进教室，她才用手搓了搓脸，暖和了许多。
“钟浅晴。”于欣欣低声叫她，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审犯人。
“怎么了？”
“你是不是和路姐姐交往了？”
什么？钟浅晴吃了一惊。她没表现出来，强装淡定道：“什么意思？”
“我观察你很久了。”于欣欣胸有成竹地说，“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出来了，您和路姐姐不像单纯的姐妹关系。生日那天路姐姐接你，瞧你的脸红的。”
“……”
“关键是！”
“嘘，小点儿声。”
“关键是……我经常看见你们两个牵手，秋天牵手也就算了，冬天放兜里不是恋人间才会做的事吗？”
“我俩小时候也这样。”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了，所以我还准备了别的证据。”
“你说，我听听。”
“路姐姐打篮球，你手机链上的‘XY’根本不是幸运的意思，而是行云。”
“……”
“另外，你说你亲过暗恋对象的脸，暗恋对象还不知道，那只能是睡着了亲的。你和谁睡觉了？你能和谁睡觉。”
“……”
“还有，之前……”
“打住。”钟浅晴猜对方可能要提小记者社的事。
于欣欣的话有理有据，可以说是很有头脑了。钟浅晴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放弃挣扎。既然是闺蜜，那么和对方分享感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准对方还能帮着出谋划策。
“于欣欣同学。你未来想不想当我的经纪人？”钟浅晴问。
“想！”
“那你听好哈。钟式经纪人法则第一条，艺人恋爱自由；第二条，保护艺人恋爱**；第三条，帮助艺人谈恋爱。能接受吗？”
“必须接受。”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喜欢路行云，但没在一起。”
“为什么？路姐姐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怎么说呢……以前我是怕表白破坏关系，现在好像不是了……”
“别吞吞吐吐的，不然我可没法帮你。”
“我有点担心在一起会分开，反而不想表白了。只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也许就能自然而然的在一起，就不会分开了。”
路行云应该是喜欢她的吧，钟浅晴心想。正如于欣欣说的那样，她们之间的行为已经不是姐妹关系那么简单了。她有时会想，干妈提到的窗户纸到底是什么呢？是表白心意吗？好像不是。路行云会不会和她有同样的担心呢？害怕失去所以才不表白。
“顺其自然吧。”她对闺蜜说道。
“啧，小钟同学，你现在特别像个情场老手。”
钟浅晴得意地挑挑眉。小行应该到学校了吧，她掏出手机，不出意外的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我到了。】
路上耽搁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路行云几乎是和英语老师同时进的教室，要不是因为腿长快半步，恐怕就要被定义为迟到了。
“路行云。”
啊，没迟到啊，干嘛叫她。
“起来说说，麻雀这个单词是怎么拼的？”
这个她知道，昨天晨读听写常用词，她不会，问的何同桌。“Indeed.”她答道。
“哈哈哈”，全班大笑了五分钟。老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何珊妮在旁边乐得直捂脑门子。
“我去，大姐，你是怎么听的啊。”下课后，何姗妮在一旁笑个不停。赵天遥也在旁边偷着乐，结果被路行云瞪了一眼，闭嘴了。
“我当时没听清嘛。”
“我说了三遍，的确、的确、的确。”
其实路行云也觉得好笑。这样好笑的事当然要分享给喜欢的人，她默默地找到手机。
路行云：【我被英语老师骂了。】
钟浅晴：【啊，怎么了？】
路行云：【昨天英语听写，indeed，我写成麻雀了。】
钟浅晴：【哈哈哈哈哈哈。】
路行云：【哈哈哈，你还笑。】
钟浅晴：【不好笑吗？哈哈哈，你能不能好好背单词。】
路行云：【哈哈，是好笑，背单词太无聊了嘛。】
钟浅晴：【好好背，周末我考你。】
路行云：【行。】
铃声响起，老师来了。他满腹激情地走上讲台，敲着黑板强调知识重点。
讲台下，路行云认真地看着老师，藏在桌斗里的双手却在不停地盲打。一条条短信从高中教室飞出窗外，穿过街头小巷，越过行色匆匆的人，最终飞进初中教室。小小九宫格承载着太多说不完的话，无数个“哈哈哈”传递着青涩懵懂的心情，这是有关她们青春的记忆。
傍晚放学，篮球队照常训练。路行云上高二后，接替毕业的学姐晋升为主力队员。去年校队的成绩不如人意，淘汰赛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本学期教练对她们的要求愈发的变态。
“跑、跑、跑起来。”
路行云听见教练在喊——防守反击。她运球朝对方半场跑去，左右两边各有一名队友正往前冲，对方球员也在往回跑，身后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传给谁？路行云没有太多思考时间，她已经到了对方三秒区。她看向左侧，胳膊向右晃了一下。防守队员好像猜到了，迅速朝两侧补位。但她没有传给两侧的队友，而是向后一抛，身后的队友接球上篮得分。
“好球、好球。”得分的队友过来击掌，“这球你也可以自己来。”
“没角度了，谁得分都一样。”
“小路同学！”场边的替补队员朝她喊了一声，“你的小对象来啦。”
篮球队的队员多是同道中人。钟浅晴每周三都会来找路行云，她们便默认二人交往了，偶尔还会在背后讨论二人的角色。路行云从未亲口承认过她和钟浅晴的关系，也不会与队友讨论感情的事。
唯一让人不省心的是钟浅晴本人。她没有听路行云的话——在远处等着，每次来都要坐到堆满瓶子和队友衣服的场边休息区。更令路行云感到郁闷的是，对方偶尔还会当着她的面夸一下谁谁谁，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回家时牵手都要比平时握得紧一些了。
“你要练练篮球吗？”训练结束的早，两个人不着急回家。钟浅晴的中考体育项目有篮球。待队友走了后，路行云打算陪对方练一会儿。
“行。”
钟浅晴梳了梳头，扎了一个低马尾。她双手抱着篮球，平日清秀的脸庞此刻显得颇为俊美，并多了一分英姿飒爽。她持球走到场地中央，随即起跑，身姿灵活，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三步上篮。
球打在篮板上，没进。
“哈哈哈”，大笑声响彻整个篮球场。
钟浅晴练了五分钟，路行云笑了五分钟，直到篮球准确无误的砸到她的身上。
“诶？扔我你倒是挺准的啊。”
“不许笑了！谁还没个弱点了！”
“嗯，篮球确实不适合你，放弃吧。”
“Indeed，就像你的英语一样。”
嗯？这是被嘲讽了？路行云面无表情地起身，吓了对方一跳。
“你干嘛？”钟浅晴见对方走了过来，有点害怕。“啊——”一声尖叫冲破天花板。“放我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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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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