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许了个很开心的愿望。”
“对。肯定会实现的,虽然不是现在。”路行云笑意盎然,根本藏不住。她假装咳嗽了几下,想换话题,不然她就要说出来了。“该第三个礼物了!”
“你先来。”钟浅晴神秘兮兮地捂着自己的包,不让路行云看。
“好吧。”路行云回房间拿了个袋子出来,“给。”
钟浅晴接过袋子,里面是一副崭新的连指毛线手套,圣诞红,上面印有圣诞树和雪花。她差点没控制住表情,眼圈又红了。她明白对方的意思,因为她们想到一起去了,即使送的东西不一样。
“不能再陪你上下学了,也不能牵手,它替我给你温暖。”
“谢谢。”
眼见对方又要掉眼泪,路行云赶紧打岔。“我的礼物呢?”
“真是的,瞧给你急的。”钟浅晴收敛情绪,从包里也拿出个袋子,“给。”
路行云接过袋子,里面是一顶崭新的毛线雷锋帽,宇宙蓝,上面印有星星。送礼物都能想到一起去,她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她心想。
“出门记得带帽子,它替我给你捂脸。”
“哈哈,行,你学我说话。”
“我早就想好这么说啦,谁让你先说了!”
“你讲不讲理啊,是你先让我送的啊!”
“我不管——”
“好吧。”路行云最终败下阵来,主动承包清理战场的工作。钟浅晴斗嘴斗赢了心情更加明媚,又换了一件大码的衣服,躺到路行云的床上,翻看对方的周记。
翻到某一页时,她好像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内容。群山、森林、湖泊……这篇周记的标题是《XX山庄》,创作时间是今年元旦。
周记中的景象就像路行云描绘的AI世界中的森林,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在那个世界里描绘出家具体的样子。钟浅晴被周记的内容深深吸引,原来灾难后的家是这样的,一点不冰冷,而且好温暖。
路行云收拾完,见钟浅晴正捧着她的周记本。她挑挑眉,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跨年夜那晚,她睡不着觉,灵机一动,决定结合农业知识把想象中家的样子写下来。一开始她想写进日记,后来决定写到周记,因为钟浅晴会看她的周记。
她认为,这是她写给她的情书。
小浅很久没看她的周记了,应该能看到吧,她想。
“路行云——”一声娇嗔,钟浅晴嘴唇上翘看着她,抖了抖周记本,“这篇《XX山庄》怎么只有院子的场景,房子里是什么样啊,有头没尾的,看的我好难受。”
马上就有了。路行云抿着嘴笑,脑海中是中午做饭时的构想。
“你还笑——还有,XX山庄是什么啊?”
“名字还没想好,放心,还有《XX山庄2》呢,等我写完你再看。”
“你这竟然还是连载……要是能写本《呼啸山庄》出来,你也别当科学家了。”
“我才不要写什么爱恨情仇。我的小说两人一间房,最多加几个崽子。”
“哦,两人……”钟浅晴脑补了下画面,露出一个温和的眼神,“还几个崽子,野心真够大的。”
“都是小说了,还不能多写几个了。想要几个就几个,最好整一支篮球队出来。”
“哈哈哈,也是。”钟浅晴不想理她了,想继续看周记。她向后翻了一页,心思却没跟着翻篇。
XX山庄里的钢琴不就是给她准备的吗?还能有谁,不能有谁了,也不许有谁!那未来谁生孩子,感觉很疼,不如一人生一个吧。小行写了那么多个……让她生,谁写谁生。
想到这里,钟浅晴扑哧一笑。
“你在好好看周记吗?”路行云坐在钟浅晴的身边,半睁着眼,一脸无奈,“你现在看的这篇好像是生化猫大战机器狗,内容不惊心动魄吗?”
“看呢!别说话了,别打扰我。你去学习,快去。”
“好吧。”路行云起身,背过身子无声地笑了会儿。随后,她坐到书桌前,拿起一本英语辅导书,很快进入复习状态。
时间的沙漏在缓缓流逝。
这一次,率真开朗的女孩坐在桌前潜心学习,她拿着笔不停地写写划划,时而沉思,时而放松。另一位清秀美丽的女孩慵懒地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周记本。她远离现实世界,正悠闲的在风和日丽、花影缤纷的山谷里漫步。
画面再度定格。
清风打乱了时间的节奏,把沉浸在题海里的路行云唤醒。她很专注,完全忘记了时间,抬头看向窗外时,已近黄昏。
学了这么久吗?路行云揉了揉脖子,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床上还有只“猫”。
怎么这么安静。她回头,嘴角上扬。
床上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表情自然,四仰八叉地抱着个枕头,周记本掉在了地上。
路行云走过去,轻轻地给钟浅晴盖上被子。对方可能是感受到了棉花的压迫感,翻身哼唧了一声,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小浅真的很累吧,路行云心想。她很心疼,内疚感却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了。
王雪和她的谈话,让她对爱与责任有了清晰的认知。她找到了方向,身边有光,她正在为前行而努力,为自己努力,为未来努力。毫无疑问,这个未来有钟浅晴。
路行云看了一眼熟睡的钟浅晴,觉得很踏实,转身再次回到桌前,沉浸于题海之中。
夜晚静悄悄,房间里只能听见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开门声,是王雪和路知远回来了。
钟浅晴被客厅里聊天的声音吵醒了。她坐起身,头发凌乱,眼神涣散,明显没睡醒。她看看窗外,天是黑的,又看向斜前方,昏黄的灯光下好像坐了个人。
“妈,几点了,是不是该上学了?”
“嗯,还有十来个小时就可以去了。”
“诶?”她揉了揉眼睛,定定神。路行云……手中的枕头飞了出去,“你占我便宜——”
路行云接住枕头,大笑道:“是你自己叫的,我爸妈他们回来了。”
“哦。”钟浅晴赶紧下地,走出房间。甜美的一声“干爸干妈”,喊得路知远夫妇喜笑颜开,就差抱着干女儿亲两下了。
“小浅吃晚饭了吗,我们从小行姥姥家带了豆角焖面回来,现在给你热热去。”
“行——正好没吃呢,谢谢干妈。”
啊?又吃吗?路行云虽然也很饿,但她认为自己饿是应该的,中午就没怎么吃。这个钟浅晴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不吃晚饭么……
等路行云把最后一道题写完出来的时候,钟浅晴已经捧着一满碗的焖面开始大快朵颐了。王雪一脸慈爱地坐在餐桌旁,又是给她到醋,又是给她夹腊八蒜。
可以,可以,婆媳关系挺融洽。路行云倚着门框,一边笑一边欣慰地看着眼前的母女俩,差点鼓掌。
“焖面在厨房,你自己去热一热。”王雪看见她了,头都没抬。
“诶,好!”
饭后,路行云刷完碗,就送钟浅晴回家了,她们明天还要上学。
钟浅晴到家的时候,陈孑和钟强正在沙发上商量什么。看她回来,就招手让她过来。
“导演这边来电话了,明年有盛会,《源》今年就开机。我和你爸爸正商量和剧组沟通家教的事,另外还有钢琴课和几个通告的时间需要调整。”
“好呀,什么时候进组?”
“不出意外的话,12月开机。第一部你的戏份少,但是前期工作多,需要四个月,得和学校请假。”陈孑看着手里的计划表,“前阵子拍的系列广告明天会上线,你的照片会被印在c牌可乐的瓶身上。”
“嗯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了。不过,小浅……”钟强欲言又止,想着措辞,“家里的背景音乐好像没那么凄惨了。”
“前一阵是心情不好。”钟浅晴明白她爸爸意有所指,“我现在没事了。”
“你和那个男孩子?”有的话还是得陈孑说,做父亲的不好提。
“啊?”
“陈珂。”
“没事啊,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他们是误会自己失恋了,钟浅晴心想。确实是,但不是陈珂。“爸妈,你们误会了,我就是压力大累的。”
“嗯……”陈孑还是不信,毕竟那几天她女儿弹琴弹的肝肠寸断,大有人琴具亡的劲儿。
“你要是不方便和我们沟通,找小行聊聊也成,但是别打扰人家学习。”钟强见钟浅晴起身要走,赶紧补一句。
“放心吧,爸爸妈妈。”钟浅晴心中酸涩,终究是让父母担心了。她走到父母面前,拥抱了他们。
她又想到钟强最后的那句话……还小行呢,就是因为她才泪干肠断的,差点把灵灵给弹没了。想到这里,她又去抚摸了一下钢琴,才回房间。
陈孑和钟强看着女儿谜一般的操作,不解地看向彼此,双双耸起眉毛。
钟浅晴回到房间,打开路行云的压岁钱存折,又看了看。
她很开心,仿佛春回大地,心中的花田再次盛开。小鸟迎着朝日飞抵田间,蝴蝶依着香气落在她的心尖上翩翩起舞。
她认真地看了每年的入账记录,数额不大,但是一年不落。过了一会儿,她将存折放进装旧红绳的盒子里锁好,随后拿出日记本。
“今天是情绪大起大落的一天。小行一直在默默的关心我,竟然送我防狼喷雾,虽然这东西看着有点危险。”
“我们和好了,只是关系又变了。她现在是我的追求者,我愿意等她,希望不要再失望。她说她爱我,我们会有个家,我好像在周记里看到那个家了,我相信她。”
“怎么说呢?我好像也爱她。本来我不确定,但是,当我看到存折的时候很感动。那是十八年来长辈们给予路行云的爱和祝福。她的父母替她攒的好好的,然后她把它原封不动的给我了,而且毫不犹豫。我拿到它,感觉沉甸甸的。”
“没错,我想这就是爱的重量。路行云把她十八年来获得的爱和祝福都交给我了,我会收好的,然后替长辈们继续爱她,好好爱她。”
“我会等她完成高考,等她和我说‘在一起’。那一天,我也会勇敢的站在她面前,跟她说‘我爱你’。”
钟浅晴写完,满意地又读了一遍,方才合上。
刷牙、洗脸、和爸妈说晚安,完成三件套后,钟浅晴想着刚刚父母交代的话,乖乖上床。
同样的三件套,路行云完成后也准备回房睡觉。忽然,她看向王雪,心有不甘。
“妈。”
“干嘛?”
“亲我一下。”
“你多大了?”王雪无奈地笑笑,但还是亲了一下路行云的额头,才给她轰走。
对嘛,这才是亲生的。路行云躺在床上心满意足。她记得,小时候每个晚上睡觉前,王雪都会亲亲她的脑门和她说晚安,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爸妈们老了。她想起父母眼角的皱纹,又想到自己前两年就知道吃喝玩乐,心中有愧。
她拿起手机,找到熟悉的人。
【小浅,睡了吗?】
钟浅晴:【没有,在想事情。】
路行云:【我也是,我有个预感。】
钟浅晴:【我也有个预感。你先说。】
路行云坐起来,以斗志昂扬的姿态发了一条短信。
【我的成绩要突飞猛进了!】
钟浅晴收到以后也坐起来,极度自信的回复了一条短信。
【我的身价要暴涨了!】
路行云:【哈哈哈!】
钟浅晴:【哈哈哈!】
路行云:【晚安!】
钟浅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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