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云的眼神变的复杂,路知远知道,女儿猜到他不说的原因了。“真相往往很残酷,说了雪上加霜,不说相安无事。”
“可如果和我想的一样,那我们所有人会很危险,您说出来才能防患于未然啊。”路行云不解。
“涉及到人,我们就要慎重。一个无端的猜测,一句无心的话可能毁掉别人的事业、家庭,甚至一生。”
“嗯,我明白。”
“去年春节,邢队来过姥姥家胡同,记得吗?”
“记得,可他很快就走了。他不是来说服你们让我去N大的嘛?”路行云无奈地说道,终于还是让邢小方得逞了。
“那只是事后闲聊。”
“什么意思?”
“他是去隔壁找你钟叔叔的,选择春节自有他的目的。我想,他应该是去提醒老钟注意安全的。小行,我的意思是警方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依然在保密,这说明什么?”
“没有证据,只能保护。以走亲访友之名去见一下敏感目标,是个很好的选择。”
“没错。”路知远笑着看向女儿,露出赞赏的眼神。
“我还有个问题,您要是不方便,就别说话。”路行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问,“您认识宋奇杨吗?”
“哦,小宋啊,老钟的助手,挺能干的。这次他也受伤了……”路知远的语气很坦诚,听上去不像有隐情。
看来路知远所指之人并非宋奇杨。“老妈之前不告诉我司机是谁。”
“她也嘱咐我来着,认为你还是学生。我说没用,你看,你这不还是知道了。”
“那您觉得他……”路行云话没说完,看到父亲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找出背后的人,证明他与事故的关系是你们的工作,不是爸爸的。我的工作是保护你们,保护我的家人。”
“明白!”路行云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将后面的话彻底咽回到肚子里。那句“你们的工作”让她由内而外地产生一种使命感,使命感源于家人——她的父亲,这是路知远第一次正视她未来的职业。“爸,双专业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小浅。”
“放心,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和你妈妈也不能说。”
“嗯,她只知道我是会计专业的。这个可以说,本来也是真的。”路行云调皮地笑了笑,“等我学有所成,让我来审审你公司的账。”
“行。”路知远面带微笑地看向女儿,“你可能不知道,爸爸刚结婚的时候希望能有个儿子。那时我想的是,有一天可以和儿子一起打天下。”
“……”
“伤心啦?”见路行云表情失落,路知远笑道,“听我说完。当我听到襁褓里你响亮的啼哭声时,我就在想,女儿怎么了?一样可以和我打天下。事实证明,我的女儿比我还厉害。”
“是么……”
“是的,厉害到爸爸很钦佩你。”
“啊?”
“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勇敢。”
“您真这么认为?”
“是的。比起逃避,你选择直接面对,这不是勇敢是什么。”他温厚地笑了笑,看向女儿,对方的眼底有光。
“谢谢您这么说。”
“小行,我和你妈妈不会干涉你的人生。爸爸的能力有限,请保护好自己。”
路行云默默地点点头。她看到路知远的眼眶有些红,她的爸爸也老了,和她的妈妈一样,两鬓多了很多白发。
路知远不想让女儿看到内心的脆弱,起身准备回公司。
“爸。”
“怎么了?”
“我是因为你们才勇敢的。你们是我的家人,给了我坚强的后盾。”
“哦?”
“我和您一样,我要保护我的家人。”
“爸爸相信你。”
“嗯,您路上慢点儿。”
父女二人正准备告别,别墅大门缓缓打开,是钟浅晴回来了。
“小行,来。”他招呼路行云靠近,低声嘱咐,“你不在的时候,你妈妈有几次看到这孩子的眼睛是肿的,问就是没事。丧父之痛,怎么可能没事?是她不表现出来罢了,这性格随她爸。你平时留意点,多关心关心她,别老欺负人家。”
“……”路行云心里酸楚,小浅从没和她说过,“我知道了。”
“小浅是你钟叔叔唯一的骨肉,我把她当亲闺女,你要把她当亲妹妹。”
“嗯?”
“想想我刚才说的话。你要保护好你的亲妹妹,咱们是一家人。”
“放心。”路行云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干爸——”门口传来一声开心的娇嗔,钟浅晴跑进门,“干爸,怎么才去公司?”
“回来拿点儿东西,试镜顺利吗?”
“顺利,还收获了铁瓷!”
“是吗,那我们小浅厉害了。”路知远脸上的每道皱纹都笑开了花,他很心疼钟浅晴。更何况,对方有着和他哥们儿一模一样的眼睛。
钟强去世后,路知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释怀。他频频想起二人在实验室、车间共同奋斗的日子。他很痛苦,只是作为男人——传统印象中的男人,他不该流眼泪,只好选择隐忍。
他希望路行云可以保护好钟浅晴,那是他哥们儿唯一的骨肉。这是他对女儿能力的信任,也是对友情的承诺,更是对家人的爱。
“什么铁瓷?”送走路知远后,路行云抱起钟浅晴奔向客厅沙发,吓得对方紧张地看了看大门口。“没事,大门都关了。”
“周桐姐姐,她说咱们三个是铁瓷!”钟浅晴搂着路行云的脖子,开心溢于言表,眼底的光晶莹剔透。
路行云没忍住,托起对方的脸颊,轻轻地吻住了她。
一片云飘过,她想到她失去了父亲;又一片云飘过,她想到她曾偷偷哭泣;再一片云飘过,她想到她隐藏悲伤释放笑容。
漂泊的白云心疼坚守的浅阳。它停下来,化成细雨,与它一起安抚大地。
片刻后,温柔的一吻结束。
“……”
“……”
气氛微妙。双双沉默几秒后,两人的脸颊同时泛红,相视一笑,仿佛刚刚交往一样。
“别笑了。”路行云点了点钟浅晴小巧的鼻尖,“小傻子现身了。”
“嘿嘿。”
“你这是和谁学的啊,嘻嘻哈哈吼吼嘿嘿的。”
“还能有谁……”钟浅晴靠向对方肩膀,闭上双眼休息。路行云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除了有股糊味。她吸了吸鼻子,不是有股,是还挺浓郁的。“你做饭了?”她问。
“没有……”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写了点东西给烧了。”
“啊?”
“嗯,瞎写的。”
“行吧。”她也知道她不想说。
“所以咱们三人怎么就成铁瓷了?”
“就是……”钟浅晴说起来就兴奋,她坐起身,将和周桐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路行云。“大年初八昂,为了联盟!”
“为了联盟!”
“打到部落!”
“哈哈哈,你的游戏瘾怎么比我还大。”路行云见对方手舞足蹈的,“老实点儿行不行,恬静的妹妹去哪了?”
“我不记得妹妹和你恬静过。”钟浅晴伸出一只胳膊,手指向天花板,嘴里振振有词,“暴风雪!”
“哗啦啦、哗啦啦。”路行云抱着她摔倒在沙发上。
“诶呀,我怎么也倒啦——”
“说你傻,你还真不精啊。暴风雪是范围攻击,砸全家的。”
“对哦。”
“哈哈哈,服了。”路行云收紧胳膊,“试镜结果什么时候出?”
“两三天,估计问题不大。剧本下来以后,你得和我对戏。”
“为什么?铁瓷是你正主,你不去找她对,折磨我叫怎么回事?”路行云想起前两天的经历,“折磨也就算了,还不让笑,真的是内伤外伤双重打击。”
“她那么忙,哪有功夫陪我啊。行不行嘛,陪我对戏……”钟浅晴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真诚地向路行云发出邀约,“姐姐?”
“行!”路行云深吸一口气,必须行!
《孤行无主》剧组在钟浅晴试镜后的第三天打来电话,告知她试镜通过。陈孑代表钟浅晴与制片方于春节前签订了合同。介于女二在这部电影里的重要性,片方很快就将完整剧本发了过来。
一切落停后,最先热闹起来的不是路家二楼的房间,而是路行云、钟浅晴、周桐三人的游戏群。
血满天下一:【恭喜莽溜子和小老鼠喜提大电影《孤行无主》。】
大陆莽溜子:【看剧本了吗?你家小浅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路行云瞄了眼正一脸笑意在沙发上看剧本的钟浅晴,还跟那儿乐呢,被卖了都不知道。
血满天下一:【拿走不送,求姐姐赐福,带我打凤凰。】
大陆莽溜子:【@会打洞的老鼠,小行用你换凤凰呢,还不出来。】
血满天下一:【她正沉浸在剧本里,看上去非常期待和你演对手戏。】
大陆莽溜子:【我也很期待,期待我们的姐妹情,微笑emoji.】
血满天下一:【愿你们二人,走马扬鞭,快意江湖。】
大陆莽溜子:【哈哈哈,我觉得你完了。】
血满天下一:【什么意……】
路行云正在打字,只感头顶上方乌云密布,随即眼前一黑。
“诶、诶——杀人了——”路行云捂着脑袋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怎么了……别、别打了。”
钟浅晴面无表情,举着手机。“拿走不送?”
“你不是说电影演的是姐妹情深嘛,师妹和师姐相伴闯荡江湖有什么问题嘛?”
钟浅晴深吸一口气,她俩对于双女主的理解可能不太一样。她忘了路行云没看过类似的电视电影。更何况,同性题材的电影在内地不能上映,《孤行无主》不是同性题材,路行云自然不会想那么多。路行云可能以为就是普通的姐妹情深,毕竟江湖义气这种东西在过往电影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大哥三弟”换成了“大姐三妹”。
再者,不同观众对影视作品中感情戏的理解大不相同。演员怎么演是一回事,看者怎么想是另一回事。导演也确实不想把电影拍得太过,女孩子之间的感情表现点到为止。观众各取所需,开心就好。
“看。”钟浅晴将厚厚的剧本放在路行云的面前,“看完再说话。”
“遵旨。”
……霜雪纷飞夜,山艰路险。年少两女衣着红白斗篷,在峰门处静守,得进后入千凌门……
“剧本说有个女孩其实擅谋,整天在千凌门下棋,是你吗?”路行云边看边问。
钟浅晴玩手机没理她。
大陆莽溜子:【?】
会打洞的老鼠:【姐姐我来啦,小行去看剧本了。】
大陆莽溜子:【哈哈哈,是不是被打了?】
会打洞的老鼠:【哈哈哈哈哈,嘘emoji.】
大陆莽溜子:【你确定她看的懂剧本么?】
会打洞的老鼠:【确实不确定,哈哈哈,时傻时聪明的。】
大陆莽溜子:【实在不行,初八咱俩给小行演一段。】
会打洞的老鼠:【哈哈,行!若还是看不懂,就只能改一段了。】
大陆莽溜子:【那得注意尺度,我不想大过年的被火锅泼头。】
会打洞的老鼠:【哈哈哈,有我呢,别怕。她同学说她是趴耳朵。】
大陆莽溜子:【哈哈哈,大笑emoji.】
“钟浅晴,你和谁聊呢?笑得卧室都在震动。”路行云抬起头,小浅笑的动静也太大了,是什么好玩的事……
“我铁瓷。”
“哦,聊吧聊吧。挺好,有助于培养感情,毕竟要一起拍戏了。”
“嗯嗯,对对对,你说的对。”
“有这么好笑嘛?”
“没有、没有。” 钟浅晴笑得快站不起来了。
“你不对劲。”
“好好看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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