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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名庙

“欲知游龙灭族真相,请君行一趟顾盼山。”

*

“咚——”

“咚——”

天半亮着,远处雾霭层层勾勒着山峦起伏。

庙檐外小雨淅淅沥沥,泥地上白烟缥缈,山风湿冷,吹进庙中几分寒。

傅雪怜叠臂站在庙门口,远听山间钟声荡响。

躲雨间,袖底卷了几缕烟气,袅娜着从后方徐徐潜来。

庙里的香坛上立了三支香,不知谁人点的,在傅雪怜来之前已且飘了许久。

此间是一间无名庙。

傅雪怜当时一进门,便与这间庙的“主人”对视上。

庙里的彩绘石像威风凛凛,头戴六龙吐珠武冠,身披金彩甲衣,手持一杆挑焰长枪,身周飞绕祥云仙鹤,全然一副神人之姿。

除了这副光彩熠熠的神人扮相,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庙主人被罕见雕刻了一张极其隽秀的脸,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比之傅雪怜从前见过的其他庙里的修像,这位简直不要好看太多,可谓几近完美。

可惜,这尊雕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傅雪怜瞧着他面生。

在这样的荒山野地里,有如此一间小庙香火稀疏。虽然四周还算干净,但香台上供品廖无,庙主人估计是没什么名声的地方小仙或无名圣贤。

也怪不得,庙里清冷。

天空灰蒙蒙,雨忽大忽小飘落,经久不见歇。

傅雪怜犯了困,便就坐在石像前的拜垫上,用手支着歪向一侧的脑袋,耳垂下一抹浓绿坠饰贴着颈接处滑落,晃晃悠悠。

又点过两三次头后,傅雪怜慢慢阖上了眼。

如此过了几刻钟,门外雨声如断线珠串噼啪弹响,溅湿门内。雨幕里这时传来阵阵急踏的脚步声,飞速轻快地朝此间庙里奔来。

傅雪怜在吵闹声中睁眼,视线里闯入一名湿了半边身子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正擦拭着脸上的雨渍站在门口。

那人瞧傅雪怜一只手搭在单膝曲着的膝盖上,冷冷坐在垫子那里,轻飘飘的气息犹如庙里幽魂,身周隐隐飘着寒气,似比那庙外飞雨还冷。

傅雪怜耳垂下的坠饰在发丝间倏然一抖,门口的书生被这珠光宝绿晃得喉结不由得滚动,咽了一口唾沫。

他盯着傅雪怜。

这个家伙眼里噙着光,眼眸意外像砚池里化开晕作一圈的鸦墨,清冷至极,令旁人一时看呆了眼。

而且此人长得也,极是好看。人间尤物。

傅雪怜被陌生人盯得不适,垂眸站起了身。

书生迟钝意识到,自己方才过来的动静打扰了人休息,随即立马朝傅雪怜抬手打招呼,赔笑道:“对不住啊这位兄台,路上过来得急,打搅你了。”

“无妨。”

两人打过照面,书生的目光很快落在庙里那尊威武石像以及跟前燃着的三支香上。

香头一丝一缕飘燃出来的烟气,都很是刻意的奇怪卷在傅雪怜身上,仿佛他和他身后的那尊神人雕像,有着某种千丝万缕难以名状的细说关系。

但书生没多在意这些。

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三个有些干瘪的馒头,摆在香台上,立时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大人,小生又来了。祖母这次重病久治不愈,还望您能庇佑她老人家能够渡过这次难关。”

要说这份供品着实寒碜。

傅雪怜扫了眼,摇头望向屋外远方。细雨朦胧里,竟又有一人朝这里赶来。

宽大的灰色袍衫悬挂于身,风雨飘摇中淡定而行。

瞧这外形服饰,是一名道士。

道士掠过傅雪怜身旁跨过门槛,雨水顺着道士的衣褶顺势而下,一身湿透的道袍变得灰黑,不断朝地上滴滴嗒嗒的倾水。

饶是如此,道士进来后也不将湿成这样的衣裳拧干,之后竟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闭目养神了。

傅雪怜见怪不怪,站在门口透气,继续等屋外雨停。

但从未见过如此的书生,当即觉得稀罕起来,靠近道士,有所好奇道:“敢问这位老道长来自何方?”

先前还显得有些静谧的小庙,此刻多了几分热闹。

老道士缓然睁开一双浊眼,下巴上的胡须轻轻抖了几道,曼声开口:“贫道自离开师门以来,便随缘而行,遇有缘之人。”

沉默半会儿,又道:“天命指示,此间,乃贫道最后一路,之后便可大道圆满,羽化飞天。”

“二位施主。”

道士盯向地面的灰色瞳孔微芒闪烁:“二位若是有什么疑惑可尽管向贫道提问,贫道定当尽力为二位解疑答惑。”

“真的吗?”

见道士说出这番话,书生喜形于色,跃跃欲试。

香台上的烟气依着傅雪怜来到门口。

傅雪怜感到背后有人注视自己,睨了一眼,衣摆处受到惊吓的烟雾俱然一抖,悠然变作一团飘向他处。

“老道长,您可知体寒出汗,脖子、颈背上生的烂疮该如何治?”

书生紧张地问。

老道士答:“西山有良草,生于崖壁之上。夜里开花,其瓣可治百疮。”

“西山……”书生听了老道士的话脸色略略一沉,眉目轻蹙着沉默。

这西山险峻,去一趟怕是要丢半条命,更何况是在夜里。

傅雪怜像是从这份静默中听见了几分犹豫。但与其何干。

拦路雨在屋外下了一个时辰,半会儿大,半会儿小,变化无常。

傅雪怜原以为这雨会一直下到夜幕,直到书生猛然站起,脸上的表情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耳畔哗哗啦啦的雨声一时竟轻了许多。

“小生明白了!多谢道长提醒!”

“嗯。”

道士点头,书生准备拂衣而去,却在走过傅雪怜面前时突然想到什么顿下了步子。

他朝傅雪怜拱手道:“这位兄台待会儿可是要下坡往南走?”

傅雪怜不说话,他没有理由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行踪。

但书生却是想明白了,从胸口掏出一枚精致平安符,递交到傅雪怜跟前道:“兄台可否帮在下一个忙,你若是下坡往南走,路过一座山城,可否帮我把这枚平安符交给那儿唯一客栈里的一位老人家?”

傅雪怜淡淡瞧了眼书生手里的东西,继续沉默。

书生其实也怕麻烦别人,又匆匆哈腰解释道:“哦,客栈里的老人家是在下祖母,我怕她许久见不着人担心我。只要兄台顺路帮忙就好,若是不顺路,那便算了。如果兄台愿意帮忙的话,那在下定当感激不尽!拜托了!”

这傅雪怜还没答应,书生就提前跪上了。傅雪怜没拦着他,也是心软了一次伸手接过书生的平安符,“知道了。”

书生感激涕零:“多谢兄台!多谢兄台!若以后有缘见面,兄台有什么需要帮的忙在下一定尽力而为之!”

两人聊了几句,屋外瓢泼大雨已然停下。

书生与傅雪怜告别,挥手朝西边离去,消失在雾里。

傅雪怜也正好借此时离开,怎奈一只脚将要迈出檐外,半空里就突然噼里啪啦,雨才停了半会儿霎时间又阴云密布的疾风骤雨起来。

雨大的吓人,砸在地上啪啪响,好像能戳死人。

“到你了。”

被急雨逼回来的傅雪怜侧身看向埋在暗处讲话的人,阴沉的天空照不进庙里多少光,光彩神像失色,也让道士本就板着的一张瘦骨嶙峋的脸,看起来多少有些骇人。

更何况,那家伙还有一双瞎了一样的眼睛,垂在暗光里毫无生气。他的双眼从地面转向傅雪怜时,天降白光,头顶斜空里的爆雷突然怒斥一吼,震天动地。

“轰——”

傅雪怜于风门口凌乱,墨发衣带胡乱飘洒,耳下坠饰被寒风吹得斜影乱颤,折射出来的绿光在颈间波动。

这雷和雨,非得把他留住不可。

“这位戴翡翠耳饰的年轻公子,你可有什么想问贫道的?顾盼山的路,可不好走。”

天边电光夺人眼,噼啪照亮傅雪怜扶风的衣衫。

傅雪怜冷眸:“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顾盼山。”

周围光线暗了又沉,傅雪怜盯住道士不动,石像前的燃香绕过道士身旁继续朝傅雪怜横窜涌来。

道士回答:“这山间的路只有一条,来是翠醒坡,去是顾盼山,又有何猜不到。倒是公子。”老道士突然话锋一转,灰暗的眸心跳出一缕亮光:“可是非我族类。”

“轰!!”

屋外惊雷又炸响一声,仿佛要震碎天地。

傅雪怜轻拧眉头。寒气化作的长龙踞其肩后,在雷电中现身又于静默中消散隐去。

“是又如何。”他干脆承认道。

老道士收回目光,略有所思:“那施主可有什么疑惑。说不定贫道可以为你解答。”

傅雪怜极快否认:“没有。”

他若是有什么心事,又怎会随意向外人透露?

可如果非要问什么的话。

傅雪怜极快瞥了眼庙外的潮湿急雨天,“请问,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未料道士却答:“这雨停不了。”

“为何。”傅雪怜轻轻蹙眉,旋即想到,“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拦我。”

道士不语,但瞧他此时闭眼的模样,傅雪怜这是说中了。

可何人拦他?何人为何拦自己?

傅雪怜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道士又开口:“施主此程,必须去顾盼山?”

“是。”

这声回答不容动摇。

道士随之轻抚胡须言:“即便贫道说了要说的话,施主也不一定听。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这些道理,我想施主并非不懂。”

道士目视前方,视线正好停在那束连着傅雪怜曲折起伏的长烟上,遽然间长烟猛地一抖,变得缓慢而柔长,恰如思忖的人陷入某种心绪。

而观傅雪怜,已经轻轻攥紧了拳头。

千年前,天山游龙一族遭遇魔族突袭,傅雪怜与全族奋力抵抗,双方几乎同归于尽,最后只活下傅雪怜一人,身负重伤。

随后经过天地诛魔一战,傅雪怜一觉从万雪窟醒来,魔族已经被帝君带领的众神人剿灭,自此天地太平。

魔族被灭也算是报仇雪恨,可事经依旧使傅雪怜心中莫名惴惴不安。后来他在天地间巡游了千年,只求心静。

事情本以为就此结束。直至几日前,傅雪怜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内容告诉他游龙灭族有蹊跷,一时间令他千年来从未息宁过的心恍然变得焦灼。

所以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是有心人刻意布下的陷阱,傅雪怜都要来一探究竟。

烟雾飘浮着,开始围着傅雪怜的左腕游戏打转,堪堪在袖底聚成一朵雾花。

“施主的左手腕上是否戴着一根红色手绳。”

庙外风急电闪,屋内却平静宜人,烟雾缭转。

傅雪怜突然觉得眼前发生的场景有些眼熟,就连道士问过的那些话也是,但他还是如实回答别人的问题道:“不错。”

可他不解:“这跟手绳有什么关系。”

道士问:“施主可还记得这根手绳从何而来。”

傅雪怜低眸。这手绳不知何时便一直戴在腕上,脑中隐约记得好像是个样子已经记不清的家伙为感谢自己所赠,至于到底是谁也没那么重要。

道士见傅雪怜沉默不语,在周身沉淀中深吸一口气,道:“此物,可解你心中疑惑。但接下来,便要看施主你自己,如何选择。”

老道士的话有些云里雾里。

两人对完话,地上的老人忽然一声咳嗽,当下呼出一口浊气,恰到好处地吹散那道香台上与傅雪怜缠绕一处的长烟,屋外雷雨声骤然停止。

地上的人胸口起伏渐小,轻如细羽的喘息已无法继续撑起他沉重的身躯。

傅雪怜听道士有些嘶哑的喉音逐渐消逝:“施主,前途险阻。贫道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还望施主往后的路,可要小心慎重……”

讲完,老道士一吭头,庙里的半截香,灭了。

屋外也停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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