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哎，没人欸…”
喊了几嗓子都没人，计划时的七分热情便散得只剩三分了。最后喊了一声，我便放弃地撑起下巴，看着围起来的人们三三两两散去。
干什么嘛，不就卖点新花样——创新，好不好。这么多人杵在这里干看着，搁这围墙看猴呢？
我在心里嚼吧嚼吧地吐槽着。但转念一想，又给纠正了一下。
啊呸，我才不是猴呢。
最终，看着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我也心累地闭上眼。
摆什么摊？找什么朋友？本大爷人脉广泛、声名远扬，才不要什么朋友呢！我只是想最后眯会儿再跑路而已。
想着我便轻轻哼了一声。
“友、谊、议、价，八毛一斤？”忽然。一道带着笑意的传入耳中。
我一下子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我斜前方，一位青年正半蹲在我的小摊前，认认真真地念着我纸板上的字。
“你想干嘛？”我看他笑，莫名有些恼怒，于是没好气地话脱口而出。
“嗯，想买东西。”青年答着，将面前的纸板翻转一面，又说，“对了，你有字写错了。“‘谊’有偏旁。”
我定睛一看：果然，我上面张牙舞爪地写着“友、宜、议、价！”
原来他是在笑这个！
我张牙舞爪地伸手抢过纸板，嚷嚷道：“不给你看！”
“友，宜议价？也不是不行。”他自言自语地说。
“不行！”我抱着板冲他横眉竖目，“你来晚了，老板已经打烊了。”
“打烊了？”青年愣了一下，又失笑道，“老板通融一下，给开个后门不？”
“不要。”我摇头。
“那贿赂你成不成？”青年朝我伸出一只手，“卖我一斤友谊，做你一辈子朋友行不？”
我犹豫地看着他朝我伸来的手：“这么爽快？”
“怕我骗你？”他问。
我点头：“嗯。”
青年于是收起笑正色道：“诚信买卖。”
“友谊一斤，八毛。”伸出来的手指指牌子，有指指他自己，“我们做朋友，一辈子。”
“没毛病，对吧。”最后，这只手重新在我面前摊开。
我垂下眼看着，倒不恼了。
因为我在思考。
他也不再说话，但也不动。
“唐小真老板。”好久好久，还是他先开的口，“天要黑了。”
我依着话抬头望了望天。
嗯，确实是要天黑了。
“怎么样？”他又问。
“好吧。”又是半晌，我终于说，“我勉为其难…”
我把纸板夹在一边手下，把另一只手“啪”地拍进面前的手里。他笑着站起身，而我也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啧，坐太久，全身都麻麻的了。
把手上的板子递给他，我拍了拍手，站在一边袖手旁观新朋友收拾摊子。他弯下腰，一手夹着纸板，一手慢慢将地毯卷成筒状，最后捏着筒状地毯直起身看我。
又笑。
我哼了一声，最后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纸板：“我怕你给我弄坏了，这可是我家新门。”
“你家？新门？这个啊？”他调侃道。
“你懂啥？”我咕哝道，“真没童心。”
“得。”他笑着摇摇头，将新腾出来的手又伸过来，拽了拽我有些皱巴巴的衣服。
“别乱扒拉，狗爪。”我低下头拍了他的手一下，又把抬起，清了清嗓子说，“本摊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商品…一律免费。”
他讶异地看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头。
“…算是朋友了？”他搓了搓被打的指尖，试探地问。
“不然？”我斜他一眼，“诚信买卖，不要拉倒。”
“好。”他笑着点点头，拉起我空着的手。
我们向前走去。
最后一点亮光在我们身后熄灭，揉进灰蓝色的天里。
“真的一辈子么？”我问他。
“是啊，一辈子。”他答。
“哦。”我点点头。
“其实两辈子、三辈子也不是不行。”他看着我。
我摇摇头：“先活一辈子吧。”
“好。”他应和着，“先当一辈子朋友吧。”
我这算有朋友了吧。我心想。
从小听到大的，他们有的说人的一辈子很长，有的说我们人的一辈子其实一看就到头了。
我抬起眼眺望前头的最远方：那里，应该有我的一辈子吧。
— — — —
“诶，你别摇我的手！”
“不是朋友么？手拉手，一起走…”
——放远十三年
唐小真：我是一个有道德的好老板！
四十五：友，宜议价（赞
——2024.12.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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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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