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走出屋门,双手扶在门框上,向四周看去。
春山身边如今除了她这个丫鬟,便只有那老婆子。
那老婆子许是早已被春山支开,如今这院中只剩下她一人。
待到确认四周并无旁人时,才退回屋内,将门阖上。
做好这一切后,她快步来到春山所说的柜子前。
她近日伴随在春山左右,曾见过她打开这柜子。
春山相当谨慎,柜子上落了锁,可她却当着她的面拿出钥匙,将这柜子打开,丝毫未有避讳。
若说她并非有心之举,实在说不过去。
她按着记忆中的位置,摸出春山藏起来的钥匙,打开柜上的锁。
待到她拉开柜子,看见里头放着的信笺时,唇角轻勾。
……
“我不在时,可曾有人来过?”
春山一袭红衣,摇曳着腰肢缓步而来,笑着问云溪晚。
她虽是笑着,可眼底却带着几分打量之意,双眼紧锁着云溪晚的面容,细细观察她的神态。
“回小姐,未曾。”云溪晚站在门槛旁,面上无半分春山想要看见的神色,乖巧地垂眸回道。
春山眉梢微挑,看着眼前之人的面上并无做了心虚之事的神色,心中有些许意外。
谭闻奉前几日派人来说,太子殿下与他的人已混入百花楼内,难道……不是她?
“做得很好,你先回去罢,我有什么事再吩咐。”她面上不显,依旧笑着说道。
云溪晚福了福身子,乖巧地退下。
待到云溪晚离去之后,春山眸光微暗,依旧不急不缓地步至床榻旁。
她伸手探了一下钥匙,见此物毫无被人移动迹象,这才安了安心。
她唇角笑意轻勾,用钥匙将锁拧开,抽开柜子细细数着里头的物件。
在看见那封重要的信笺安然地放在里头时,她眼中的戒备再次褪去些许。
“看来她或许是个可用之人……”春山低声说道。
“小姐,郡守府上的人传话来说,谷雨姊妹二人身世皆能对上。”老婆子自屋外走来,俯身向春山禀报。
至此,春山眼中仅余的那抹戒备之意才尽数褪去。
她勾着自得的笑对老婆子说道:“既如此,那便好好培养她,说不准能成为一条忠于我的好狗。”
另一边的云溪晚正缓缓朝着她的住处走去,并不知道春山那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也能猜到一二。
她如今心情俱佳,唇畔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显得人都明媚几分。
想来这儿的事很快便能有个结果了。
离她大仇得报之日,也不会太远了。
“何事如此高兴?”
一道清冷的嗓音蓦地在她耳畔响起,还伴随着些许轻咳声。
云溪晚面上笑容猛地一顿,抬手正欲朝身后之人挥去,却又在转身之时忽的停下。
看清了身后之人的面貌,她才将悬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唇畔重新扬起笑容。
“殿下怎会在这?”她问。
“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一番。”说罢,江清听看向她。
云溪晚依旧笑着,不打算追问他是何事,“事情有了进展,臣女心情当然好。”
江清听正欲说话,却见她目光微动,随后踮起脚在他耳畔悄声说道:“此处恐隔墙有耳,我们去别处再说。”
说罢,云溪晚便转身继续哼起那曲小调,朝着二人住处走去。
这小调莫名地让江清听觉得有些许耳熟。
他微微蹙眉,抬手揉了揉她方才靠近的耳廓,才提步跟在她身后。
回到二人落脚之处,云溪晚拉着门向四周张望,确认了周边无人后,才将门严严实实阖上。
江清听倚靠在椅背上,抬眸瞧着她小心翼翼地阖上门,随后兴高采烈地走来。
这倒是他见过她以来,难得的瞧着如此有生机。
往常皆见她心思深沉,纵使也会如寻常姑娘家那般说些玩笑话,但终是带着些沉重的思绪。
她的肩上似是担着无比重的担子。
看着倒是……比他还累的模样……
“我们不日便能将郡守的事处理了,徐州一事很快便能有个结果了。”
云溪晚方才举动虽做得小心翼翼,反复确认多次,但她却并未放松警惕,压着声音同江清听说道。
虽是压着声音,但从微扬的语调中依旧能听出其主人如今的心情是多么好。
云溪晚扬着笑意,素日寂静无声的双眼中难得浮现了些许光亮。
她献宝似的从袖中抽出几封信笺,在江清听眼前轻晃。
“这是春山与京城那头互通的书信,里头详细写着几人算计我爹娘过程。”声音虽刻意被压低,但语气中是难以掩盖的激动。
许是受了她的影响,江清听面上竟也难得浮现些许笑意,虽然这抹笑意极浅。
“京城中的事也要快些着手准备了,届时让南蛮的人看见他们结交之人疑似背叛他们,想必我们的回京之后的行动便会更加轻便些。”
似是有些急不可待,她问道:“如今既已拿到证物,我们何时动手?”
江清听垂眸,沉吟片刻才道:“不急,我们等他们自己送上门。”
云溪晚抻了抻腰,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
既然殿下这般说,那想来是有他自己的安排。
无妨,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似是想到什么,她问道:“明日春山许是会差使我我去采买,殿下可要同我一道?”
百花楼所处地段是徐州城中最为繁华热闹的,外头经常也会有些行商之人带着稀奇的玩意来此贩卖。
这几日春山除了那些试探的举动,还会差她去外头给她跑腿,想来明日也是如此。
他们二人进这百花楼也有几日,虽因着她服侍春山的关系,二人到现在都并未有什么磋磨,但她着实担忧太子殿下。
在这楼中待的久了,也不知他是否感到闷烦,这地方着实令人感到束缚了些。
“孤并未感到闷烦,你无需思虑。”江清听微微顿住,抿了抿唇而后说道。
这道声音唤回了云溪晚的心神,她怔住,随即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竟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
她抬眸看去,却见眼前的男子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也看看这徐州城中百姓生活如何。”
虽不知眼前之人内心是如何想法,但云溪晚却感觉有些许不对。
这人好像……自进百花楼那一日便有些不对……
好像是,在她被那圆脸女子恶语相向那之后才这样的。
思及此,她眉头轻轻蹙起,想不明白他这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突然。
不过她并未出声询问,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本以为眼前的男人不会回答她了,可半晌后,云溪晚却听见他低低地说道:“好。”
云溪晚有些讶异地抬眸向他看去,随后轻笑道:“那我明日来寻你。”
这太子殿下,对她的态度确实有些许不同了。
翌日。
如云溪晚所料想那般,春山今日同往日一样,差遣她去外头给她买糕点回来。
但她却未如往日一般二话不说地应下,而是有些欲言又止。
“你怎的还不出去?”
见春山问起,她才状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一口气将闷在心中的话说出:
“奴婢与长姐自幼便生在村里,我姊妹二人进了百花楼数日,仅奴婢一人有幸服侍于小姐跟前,才得以去外头走动。”
“你的意思是……”
“长姐待在楼中数日,仅来时匆匆一瞥外头光景,奴婢近日托小姐的福,在外头瞧了个稀罕,便生出了想带长姐一同出去的心思……”
说到此,云溪晚顿住了,似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抿着唇瓣不再言语。
“我倒是什么事,你既想带你长姐去,那便去罢,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之人。”
春山被她言语中奉承的话说得满意,再见她如此懂事,凡事先过问她这个主子,当下便笑着允了她的请求。
话音刚落,云溪晚猛地抬起头来,激动地对她行礼,“奴婢谢过小姐!”
得了春山的话后,便快步离去,看背影便知其有多么迫不及待。
“小姐,郡守大人说他确定那太子殿下就在楼中。”见云溪晚离去,老婆子这才上前说道。
春山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双手,闻言冷哼一声:
“这百花楼内皆是女子,唯有香客是男儿身,若是着太子殿下扮作香客前来,必会被守卫一网打尽。可这多日却未曾听到分毫动静,他难不成还能是扮成女子混了进来?”
“没用的废物,也不知大人是如何想的,竟找上了他来办事。”
老婆子在一旁垂首听着春山的怒斥,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她将这份怒火迁到自己身上。
另一边。
云溪晚此时正挽着一身女子装扮的江清听走在街上。
身侧的人虽默不作声地被她挽着,但云溪晚却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
为了显出二人“姐妹情深”,她自百花楼内便一直挽着他的手,直至到了远一些的地方才松开。
其实她本无需将此事告知春山,但若是不同她说一声,又怎能彰显出自己是一个“忠心”的奴仆呢。
“殿下可有想去的地方?”
外边不似在百花楼内,二人行事无需小心谨慎,过多遮掩,如今也是难得的放松。
“并无。”
闻言,云溪晚暗叹一声。
也是,殿下自幼长在京中,纵使不得皇帝重视,但这些寻常玩意想来也是司空见惯了的。
云溪晚正欲带着他到处走走,却敏锐地注意到他心神似是被什么牵扯了去。
她侧目瞥向身侧的男人,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