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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02室内的低语

防盗门在梁婧手中被完全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摩擦声。门内景象如同一个被缓慢揭开的陈旧伤疤,那股混合着灰尘、变质食物和隐约化学品气味的复杂味道变得更加浓郁,扑面而来,让离得最近的梁婧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周磊也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302室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全靠走廊和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照明。客厅不大,陈设简陋破旧:一张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艺沙发瘫在墙角,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一个玻璃茶几,面上布满油渍和划痕;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沉默地蹲在电视柜上。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的泡面桶和矿泉水瓶,还有几团揉皱的报纸。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整个客厅如同被一场小型龙卷风肆虐过。沙发垫被撕开,海绵絮飘得到处都是;茶几被掀翻在地,玻璃台面碎裂,碎片溅落四周;电视柜的抽屉全部被拉出,里面的东西——一些螺丝刀、旧电池、不知名的零件——被倾倒一地;墙壁上甚至有几处不明显的刮擦和撞击痕迹。

这绝非寻常入室盗窃的现场。盗窃求财,讲究快、准、静,不会进行如此破坏性强、耗时耗力且动静巨大的翻找。

“这……”周磊看着眼前的景象,粗黑的眉毛拧成了疙瘩,“这哪是偷东西,这分明是抄家啊!”

被周磊和王斌一左一右牢牢控制着的张超,在看到屋内情景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之前那点微弱的挣扎彻底消失了。他死死地低着头,肩膀垮塌下去,身体抖得更加厉害,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他甚至不敢再看屋内一眼。

箫恒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冷静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视线在那些被暴力破坏的家具、散落一地的杂物、以及地面某些特定区域稍作停留——那里似乎有被刻意擦拭挪动过的痕迹,与周围的狼藉形成对比。

“梁婧,取证。重点注意异常痕迹和潜在生物检材。周磊,王斌,先带他进去,控制在小范围内,看好。”箫恒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指令清晰下达。

“是!”梁婧立刻戴上手套鞋套,拿出相机开始进行现场初步拍照固定。

周磊和王斌应声,将几乎瘫软的张超半拖半架地弄进客厅,让他靠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墙边蹲下。陈烁持械在门口警戒,同时防止有人破坏现场。

箫恒也戴上手套鞋套,迈步踏入这片狼藉之中。他的脚步很轻,尽量避免破坏现场原状。他先是走到被掀翻的茶几旁,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碎裂的玻璃和散落的物品,然后又走到被撕开的沙发旁,用手指轻轻拨开海绵絮,查看内部情况。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注意到,箫昙不知何时也戴上了准备好的手套和鞋套,安静地站在了门口内侧,并没有贸然深入现场。他的目光并没有像警察那样专注于寻找物证,而是缓缓地、如同全景扫描般掠过整个空间,从天花板到地面,从破损的家具到散落的个人物品,最后,长时间地停留在蹲在墙角、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张超身上。

箫昙的眼神专注而沉静,那是一种纯粹的观察与分析的状态。他似乎正在通过这混乱的现场和嫌疑人的状态,试图拼凑出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心理动因和行为逻辑。

箫恒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走到箫昙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张超,然后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他惯有的直接和分析性,但并非询问,更像是一种思考式的陈述:“不像找东西。倒像是……发泄。或者,在掩盖什么。”

箫昙闻言,微微侧过头,看向箫恒。镜片后的眼眸依旧漆黑沉静,他轻轻颔首,声音温和如常,却一针见血:“愤怒,恐惧,还有极大的内心冲突。破坏是一种宣泄,但这里的破坏,”他目光再次扫过现场,“带有很强的指向性和…仪式感。他似乎在寻找某样东西,但遍寻不获的焦躁和恐惧压倒了他,导致行为失控。而且,他很可能不是在为别人找东西。”

“为自己找?”箫恒挑眉。这个角度很特别。通常这类案件,嫌疑人寻找的多是值钱物或对他人重要的物品。

“或者,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缓解他内心巨大压力的东西,甚至可能他自己都不完全清楚那是什么。”箫昙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和情绪,“他的恐惧,远超过被抓住的恐惧。”

两人的对话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彼此能听见。一种基于专业判断的、无声的默契在第一次合作中悄然滋生。箫恒发现,和这位箫医生对话,不需要过多解释,对方总能迅速理解他的点,并能从心理层面提供独到的、往往切中要害的见解。

就在这时,蹲在墙角的张超忽然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压抑的呜咽,像是受伤幼兽的哀鸣,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只见张超用被铐住的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脸,身体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哭声,但那绝望的情绪却无法控制地泄露出来。

“喂,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周磊皱着眉,语气硬邦邦的,但看着一个半大孩子哭成这样,硬汉如他,语气里也难免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张超只是摇头,哭得说不出话,眼泪从指缝里不断渗出。

梁婧停下了手中的拍照工作,看向箫恒,用眼神询问是否需要干预。

箫恒正要开口,身边的箫昙却忽然动了。他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张超约一米五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既不会给对方造成压迫感,又能清晰观察和对话的距离。他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蜷缩着的张超尽量保持平行。

这个动作让他那身白色的风衣下摆垂落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张超,”箫昙开口,声音是他一贯的温和,甚至比平时更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情绪壁垒的安抚力量,“这里很安全。你看起来很难过,也很害怕。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吗?或者,你在找什么?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审问的意味,更像是一位耐心的医生在询问病人的病情。

张超的哭声停顿了一下,捂着脸的手指微微松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只红肿的、充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惊恐又茫然地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好看得过分、声音温柔得像梦里才会出现的人。

“我……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挣扎。

箫昙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目光平和地回视着他,那眼神里没有评判,没有威胁,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理解。

这种无声的接纳似乎给了张超一丝微弱的勇气。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我没想偷东西……真的……我只是……我只是想找到它……我必须找到它……”

“找到什么?”箫昙轻声问。

“照片……一张老照片……”张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奶奶的照片……唯一的那张……我弄丢了……我找不到它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奶奶……奶奶会生气的……她一定会不要我了……”他说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泪水汹涌而出。

照片?奶奶的照片?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为了寻找一张老照片,把租来的房子破坏成这样?甚至还涉嫌盗窃?

周磊和王斌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梁婧也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向箫恒。

箫恒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动机听起来过于简单,甚至有些荒唐,与现场的破坏程度以及之前盗窃刀具的行为似乎难以直接划等号。但他没有打断箫昙的问话。

箫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温和而专注:“奶奶的照片,对你非常重要,是吗?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重要吗?以及,为什么会觉得它在这里,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寻找?”

他的问题引导着张超的情绪和思维,试图挖掘更深层的原因。

张超似乎被问到了最痛处,身体缩得更紧,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奶奶……奶奶去世前留给我的……说想她的时候就看看……是我弄丢了……是我不好……我前几天搬过来的时候,明明放在盒子里的……可是就不见了……一定是掉在哪里了……或者……或者被我不小心扔掉了……”

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逻辑混乱,但那份焦灼和悔恨却不似作假。

“所以我……我就想找回来……我控制不住……我把所有地方都翻遍了……哪里都找不到……我越来越怕……越来越急……”他哽咽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疯了……”

“所以,之前安平小区那户人家,也是你进去的?为了找照片?”箫昙顺着他的话问,语气依旧平稳。

张超猛地点头,又飞快摇头:“是……是我……但我没拿别的东西!真的!我就翻了翻……我看到那把刀……我……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很害怕……就……就拿走了……”他承认了盗窃行为,但重点依然执着于照片。

“害怕?为什么害怕?”箫昙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我不知道……就是心慌……觉得……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拿着刀……好像能踏实一点……”张超的眼神迷茫而混乱,显然他自己也无法清晰解释自己的行为逻辑。

听到这里,箫恒基本明白了。这个张超,心理状态极不稳定,可能长期处于焦虑、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下,因为丢失了极其重要的精神寄托物(奶奶的照片),导致心理崩溃,行为失控。入室盗窃和破坏,可能都是这种崩溃状态下的极端表现。偷刀的行为,则更像是一种寻求安全感的病态补偿。

但这其中是否还有隐情?比如,他为何如此坚信照片在这个房间里?又为何情绪反应如此剧烈,甚至带有毁灭倾向?

箫昙似乎也有同样的思考。他没有继续追问照片和盗窃案本身,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张超,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张超下意识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箫昙。透过那副半框眼镜,他对上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那眼睛里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混乱的情绪奇异地稍微平复了一些。

“除了找不到照片,除了害怕奶奶生气,”箫昙的声音放缓,如同最轻柔的催眠曲,却直指核心,“你还在害怕什么?或者,最近是否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让你感到特别不安?比如,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人?”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巧妙,它绕开了当前的事件,直接探寻更深层、更原始的焦虑源。

张超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是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比刚才被警察抓住时更甚!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他猛地低下头,再次用双手死死捂住脸,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从喉咙深处发出意义不明的、恐惧的嗬嗬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个反应,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说明问题!

箫昙缓缓站起身,看向箫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暂时无法再问出更多了。但他的眼神明确地传递出一个信息:这个年轻人的问题,绝不仅仅是一张丢失的照片那么简单。他的内心深处,埋藏着更巨大的、难以言说的恐惧。

箫恒接收到了这个信息。他看了一眼几乎崩溃的张超,对周磊道:“先带他回局里,安排人仔细检查一下他身上和这个房间,看能不能找到那张照片。通知技术队,进行彻底勘查,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特别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有擦拭痕迹的地面,“注意是否有被刻意清理过的痕迹。”

“是!”周磊和王斌应声,将几乎无法自己行走的张超架了起来。

梁婧也开始更细致地勘查现场。

箫恒和箫昙退到了门口走廊,将空间让给技术人员。

站在相对明亮的走廊里,箫恒看着身旁的箫昙。箫昙正微微低头,用一张消毒湿巾仔细地擦拭着刚才沾了灰尘的手指,动作不疾不徐,侧脸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完美得惊心動魄。那极致的温柔和周身挥之不去的淡淡疲惫感,与他刚才精准切入嫌疑人心防的专业表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箫医生似乎很擅长让人开口。”箫恒开口,语气是他一贯的直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但绝非质疑,更像是一种客观评价,“尤其是……那些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愿面对的东西。”

箫昙擦拭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箫恒。镜片后的眼睛弯起一个极温柔的弧度,声音轻缓:“只是尝试倾听语言之外的声音。很多时候,真相就藏在那些被恐惧和慌乱掩盖的细节里。箫队观察现场的角度也很独到。”

这话接得自然,既回应了夸奖,又轻巧地将话题带回案件本身,还顺带肯定了箫恒的能力。

箫恒发现,这位箫医生不仅专业能力过硬,情商也极高,说话做事滴水不漏,那种温柔仿佛是他最自然的保护色和润滑剂。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是赵峰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报告:“箫队,楼下围观群众基本疏散了!附近排查没发现其他可疑人员!”

“好。你留在下面,协助维持秩序,等技术队勘查完毕再做后续处理。”箫恒吩咐道。

“是!”赵峰领命,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门内狼藉的景象和站在箫恒身边的箫昙,这才快步跑下楼。

现场初步处理完毕,接下来需要将嫌疑人带回局里进行进一步审讯,并等待技术队的详细勘查结果。

“我们先回局里。”箫恒对箫昙说了一句,率先向楼下走去。箫昙微微颔首,安静地跟上。

走到单元门口,那辆黑色的SUV还停在原地。周磊和王斌已经将张超押上了另一辆车。箫恒很自然地走到副驾旁,拉开后车门,示意箫昙先上——这是基本的礼节。

箫昙轻声说了句“谢谢”,微微弯腰,准备坐进后座。

就在他俯身进去的那一刻,跟在他身后、正下意识准备关门的箫恒,手落下得稍微快了一点——也可能是箫昙那一头长至大腿上方的低马尾,因为俯身的动作,发尾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恰好垂落到了车门框的位置。

于是,箫恒的手掌在关门时,不经意地轻轻压住了一小缕冰凉顺滑的发丝。

“嗯……”箫昙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被忽略的闷哼,身体顿了一下。

箫恒立刻察觉到手下触感不对——不是衣服也不是车座,是一种异常丝滑微凉的质感。他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松开了手。

只见一小缕如墨般的发丝正被他刚才无意识地压在了车门框上。

“抱歉。”箫恒立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懊恼和歉意,“没注意。”他平时行动果断,很少出现这种小疏忽,尤其是对这位看起来格外……需要小心对待的新同事。

箫昙已经顺势坐进了车里,闻言微微侧过头,仰起脸看向车门外站着的箫恒。他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愠怒,依旧是那副温和包容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极淡的、仿佛觉得这无伤大雅的笑意。他抬手,动作轻柔地将那缕被压到的发丝捋顺,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安慰对方:“没关系,箫队长。头发太长,有时确实碍事。”

他的语气自然至极,仿佛这只是日常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插曲,反而让刚才那瞬间略带尴尬的接触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仰起的脸上,照亮了他优越的下颌线和修长的脖颈。那双掩在镜片后的眼睛,因为角度的关系,反射着细碎的光点,让人看不清深处的神情,但那份温柔和通透,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箫恒看着他,顿了一秒。对方这种全然不介意、甚至反过来安抚的态度,让他那点因为小失误而产生的细微情绪瞬间消散了。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关上了后车门,绕到另一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内,周磊已经回来坐在驾驶位准备发动车子。箫恒系好安全带,目光无意间扫过后视镜。

镜子里,箫昙已经端正地坐好,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侧脸沉静,仿佛刚才那个小插曲从未发生过。只有他偶尔抬起手,将一缕滑落到颊边的碎发轻轻掠到耳后时,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和墨色的发丝交织,会留下惊鸿一瞥的画面。

箫恒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车辆启动,驶离了这片依旧弥漫着未知与压抑气息的老旧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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