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嘉二十一年
裴家的世子爷裴砚平定西北。
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捷报自入城门那刻便一声未停:“裴将军拿下西北,大捷!大捷!。”
沿途的百姓急忙让道,骏马飞速驰向皇宫。
“咱们可真是小看了这位世子爷,六年前谁人不说一句白白送死……”
一旁的同伴连忙扯过他:“嘘,这种时候说这话你不想活了!”
“六年前当街骂世子爷被沈小姐痛斥的那个人听说早就没了。”
男人大惊:“没了,真没了?”
“那还能有假,隔壁孙大娘亲口跟我说的,当晚人就不见了。”
“如今世子爷立下战功,更不是我们能随意攀扯的人了,指不定圣上怎么嘉奖呢。”
“怎么也得封个将军吧。”众人哄笑道。
呸!一把菜叶子扔到男人脸上,孙大娘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知道什么,圣上已经下了圣旨,封裴家子裴砚为镇北侯,不日便要班师回朝。”
———
“裴家子,领精兵”
“退外敌,平西北”
“为父报仇上战场”
“身先士卒敢为先”
……
燕牧听着孩童传唱的歌谣,忿忿道:“什么精兵,炊事班的也能算得上精兵?”
“慎言!京中人多口杂,断不能给侯爷招来祸端。”
二人看向队伍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银色盔甲泛着冷冽的光。
齐齐噤了声儿。
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急忙跑向城内:“镇北侯回来啦!裴家军回来啦!”
城内万人空巷。
富裕人家早早就包了最佳的观赏位置,不富裕的人家也都拖家带口夹道欢迎。
一睹镇北侯的芳容。
“不是我说,这永安城内谁人不知裴砚这厮纯纯是个纨绔,打个仗还镶上金边了!”
面前多了一双纤细白皙的手,韩明珠接过对方递来的茶盏,只见她薄唇轻启:
“他得胜归来总是好的。”
上好的白玉茶,韩明珠笑道:“你倒是从不与他计较,六年前还当街与人争辩替他说话。”
沈清辞一顿,溢出的茶水滴在手上。
温热的,一如……她的心。
———六年前———
听闻裴砚已请命平定西北,不日大军便要开拔。
一向克己复礼的沈清辞头一次摔碎了茶盏:“五万!他怎么敢!”
人人都道裴家这世子爷莫不是失心疯了,带着区区五万兵马并上炊事兵就敢奔赴西北。
“怕是想去陪他老子一块死咯。”引来哄堂大笑。
一汉子立马搭话道:“他要能打赢,我跟着他姓哩。”
无人发现挂着丞相府牌子的马车停在路中间,帘子被掀开。
里面的人儿面若寒霜冷冷道:国难当头,世子爷行的是家国大义。我敬他为父报仇的勇气,也信他能凭这五万人打一个翻身仗。”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触了千金小姐的霉头,匆忙散去。
倒是那说话的汉子,憋红了脸。
“我若是你,有一副力气自当跟着世子爷上战场,而不是在这嘲讽保家护国的英雄。”
说罢马车驶去。
无人知道这汉子最终去了哪里,只知道没几日远赴西北的军营中招募了一个裴十三的小兵。
白日发生的事还是传到了沈修竹耳朵里,他看着端坐在一旁的女儿。
无奈叹道:“阿筝,你如此,终归是失了分寸。”
“父亲,我不愿看他如此被人讥笑。”
“他会赢的。”
凯旋宴定在第二日,设在露华殿。
裴砚是与一众大臣一起到的,身为当朝新贵自是少不了阿谀奉承。
人人都当他还是先前的裴纨绔,一众溜须拍马。
只见这位侯爷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儿,视线紧紧锁着前方。
有好事者跟着一起看过去,这不是圣上破格招的女官吗,还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让她暂时协理户部。
呦,跟咱们这位侯爷还是死对头呢。
裴砚盯着不远处,一位身着浅碧色褙子的女官垂首而立,褙子边缘绣着细密的忍冬纹,里面是素白的长裙。
梳着清爽的盘福龙髻,只簪了一排细小的珍珠发网,整个人如雨后的青竹,透着几分书卷气的清冷。
是沈清辞,他心头一颤。
只见沈清辞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他走来,浅笑低语:“小侯爷,别来无恙。”
宴席进行到一半就开始了所谓的封赏环节,沈清辞从落座便未曾言语,规规矩矩像块木头。
韩明珠观察了半天发现她动都不曾动过一下。
无奈抚头。
登时,韩明珠俩眼一睁,扭头看向沈清辞。
活脱脱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只见后者向来端庄无懈可击的脸上出现了错愕。
无他,只因今天宴席上的主角跪在大殿中央向皇帝求一道恩赏。
求娶那位与他斗了十年的死对头——沈清辞
满座皆惊!
据好事人回忆道,丞相当即挂了脸色,恨不得把这个胆大包天觊觎他家美玉的人给撵出去。
可圣上倒是一摸胡子,感兴趣的很,忙掺和道:“裴爱卿也要先问过沈家丫头的意思啊。”
沈清辞看向跪在那的男人,二人目光交错。他的眼中没有戏谑,一如当年的认真。
临行前夜,裴砚翻墙入院,将一枚家传玉佩塞进她手里,语气却仍是惯常的挑衅:“小古板,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她气得想扔回去,他却已翻墙离去。直到大军开拔,沈清辞才在城墙上,望着他的背影,捏紧了那枚带着他体温的玉佩。
他真的做到了,五年时间足够使他蜕变。
沈清辞知道,裴砚的前十五年。满京城人骂他是个纨绔,成日招猫逗狗。而今得胜归来,人人惧他,怕他,敬他。
众人惊叹于沙场无眼,将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打磨成一柄随时出窍的利刃。
他变的内敛,不再展露锋芒,却又更加锋利。
而就在这大殿之上,裴砚赤忱的爱意明明白白的剖析出来。
记忆重叠,永安城内策马扬鞭的少年郎声道:“我就是不喜欢那老古板和小古板。”
“我偏要与他们作对!”
“谁能奈我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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