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给老子出来,这是人吃的吗?你看看,这是给人吃的吗?你们的饭菜里不干净,快给老子一个解释。”
男子贼眉鼠眼,凶神恶煞,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客官,小店都是小本生意,还请高抬贵手。行行好,行行好,这顿,这顿就算我的,算我的。”
年轻男店主战战兢兢走过来,脸上一脸哀求,他们再也承受不住频繁的来人闹事。
每日食材都是他一早去菜市场买的新鲜的,清洗也很仔细,断不会出现赃物。
怎么可能盘子都见底了,才出现一个齐整的蟑螂,小两口现在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故意找茬的。
“高抬贵手?老子的身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谁赔老子?你们的饭菜有问题,还想撇清责任?赔钱,不赔钱,我砸了你这破地方。”
闹事男人双手叉腰,一脚踩在凳子上,面相凶恶,看起来颇为唬人。
“客官,我们的饭菜都是干净的,都是干净的。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的啊。”
另一找茬之人闻言,为了增强气势,操起碗筷就砸在了地上。
“干净?倒是好好给我们解释解释,这虫子是怎么回事?”男人用下巴指了指碗,一脸的凶相。大有不给个说法这事没完的意思。
“我们真的没钱了,真的没钱了,求求两位大爷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男店主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乞求这些人不要再压榨他们了。
闹事之人不管那么多,一把扯住男店主的衣襟,就上手去人怀里掏钱袋,毫不费劲掏出一个轻飘飘的荷包。
拿在手里颠了颠,零零散散几个铜板在里面晃,心里很是不满意,嚷嚷着让再拿钱来。
店家是一对小夫妻,自己开了个小门面,本本分分做生意,本来生意还凑合,没曾想总是遇着来闹事的。
“哎哟,作孽哟,这小两口,也不知道是惹了什么晦气,哎,可怜呐。”
“就是,就是,三天两头来一遭,这还怎么做生意。”
“这事儿啊,大概是这么回事。”
“什么?你知道原委?”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哎,我就旁边做生意的,这事儿我若是不清楚,也没人清楚了。是这么回事。”
“这小两口都是老实本分人,人也年轻没经过事儿。起先有人来闹事,小两口不知道是故意为难,这一时半会儿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一个劲解释,道歉,喊冤。”
“闹事之人能不知道他们是冤枉的吗?没拿到钱,作出一副要打砸的样子。这一下子就把小两口吓唬住了,这小年轻嘛不懂那点道道,为了息事宁人,就拿钱摆平。”
“这下好了,那三教九流见吓唬吓唬就能拿到钱,这不,三天两头就来一遭。”
从周围看客的你一言我一语中,章云娘二人也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儿就不该起那么个头。”
“谁说不是,也不是没人管闲事为他们解难过,可他们自己懦弱,也不能次次都指望旁人来撑腰。”
“是啊,是啊,帮一次,帮两次,那还能三次四次都指望旁人?这年头,顾自己都顾不过来,谁还有闲心顾旁人。”
“那些流氓痞子,谁敢招惹,万一惹祸上身,图个啥。”
“要搁我,管他三七二十一,你要敢讹我,我先抄起板凳砸你个脑袋开瓢再说。”
“就是,就是,就算打不赢,大不了受点皮肉之苦,想从老子口袋里掏子儿,那才是想得美。”
“这做生意的嘛,要钱不要命的嘛。断我财路者,只能死的撒。”
那边年轻店主还在哀求,找事的人已经开始作势要砸店了。
三天两头就有人闹事,店铺根本不挣钱,他们如今连买材料的钱都快没了。
男子畏畏缩缩,女子柔柔弱弱,根本阻止不了。
据章云娘的观察,闹事的两个男子,从体型上反倒是没有男店主壮实,可这气势上,一凶狠一畏缩,就显得男店主弱小了很多。
君清墨紧咬着牙,额上青筋跳动,他向来是看不惯这种欺弱场面的,可他又能如何?
他不也是被这么欺压过来的么。看着那边被欺压的两人,曾经他就是这么懦弱、胆小,不知反抗,只会躲避。
“哐当,哗啦。”一个酒坛子从角落里摔过来,碎在了闹事男子的脚前。
“喂,小子,你这店还开不开,若是还想开,就还手打他,只要你敢动手,打不过我帮你。”
章云娘看过去,在屋子的角落里,坐着一剑客装扮的男人,正端着酒碗,将最后一口酒喝进肚中。
那剑客许是心里不爽快,又哐当一声将酒碗摔得细碎,又接着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应顶天立地,你这么畏畏缩缩,耻为男儿。”
只要有人带头表态,自然有数不清的人跟风。
“打他,打他,快动手啊。”
“你出手,我们都帮你打。”
“对啊,这么多人,你怕什么,动手啊。”
看热闹的人早就看不过眼,纷纷起哄。
“我,我,我,”男店主却还站在原地,搂着哆哆嗦嗦的妻子,根本不敢动手,属实是很窝囊。
刚刚闹事的人见周围人起哄,本还有点胆怯,见此情景,又不心虚了。
“实话告诉你,这地儿,老子的地盘,快给钱,你要不给,这店你别想再开下去。”
“给钱,老子忙着呢。”
“你这小儿,委实窝囊,若是他日,你妻儿受辱,你也如此没有胆量吗?”
刚刚出声的剑客属实是看不过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碎裂,上面的菜肴洒了一地。
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哈哈哈,打老子啊,来啊,打啊,你要敢打我,我胡三叫你一声爷爷。”
“呸,窝囊废,爷爷今儿就站这,我还真不信你敢打老子。”俩闹事男子大咧咧一脚踩在凳子上,非常的嚣张。
“是男人就站起来,打他啊。”
“懦夫,孬种,你一个大男人,跟他拼啊。”
“你上啊,动手啊,打啊。”
“哈哈哈哈哈哈,来啊,打老子,打老子噻,往这打,就往这打,孬种一个,哈哈哈哈。”
“快给钱,老子时间宝贵着,敢耽误爷时间,小心拆了你。”
男店主看向怀里哭成泪人的妻子,又看向闹事男子嚣张的嘴脸,还有周边看客们的不屑和鄙夷,突然放开妻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叫着就冲了上去。
他动作太快,一闹事男子直接被他掀翻在地。
另一男子反应过来,立即上手来打他。
男店主嘴里一直大喊大叫,啊啊啊个不停,出手全完章法,他做惯了活计,力气却是很大。
这会儿发癫起来,旁人根本不用上前帮忙,俩男子就已经被他给打翻在地了。
又是打又是踢踹,这么久以来一直被欺负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叫你们欺负人,叫你们欺负人。”
“王八蛋,狗日的,混蛋,我打死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我看你还欺负人,我打死你,打死你,啊啊啊啊,我打死你。”
周边的人一直给他喝彩,耳边全是打得好的叫喊声,不断有人鼓掌。
刚刚还蛮横霸道的两人,这会儿已经被揍得没有还手之力,在地上开始求饶。
男店主满头大汗,似是发泄完了情绪,终于停下了嚎叫,看向被他揍得灰头土脸的人,慢慢平静下来。
他看向缩在一旁被吓着的妻子,坚定地走过去,一把将人揽在怀里安抚,这一刻,他身上的怯弱消失了。
闹剧散场,周边的人慢慢散开了去,那脸上的兴奋之情,仿佛打赢了的是他们。
君清墨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男店主被欺压不敢还手的狼狈与怯弱,让他回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日他被君知礼压在地上狂揍时,估计也是这么一副丑态吧。
原来懦弱无能,是真的会激发人的破坏欲。
原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也曾这么丑态尽显。
还好,还好,君清墨在心里连说了两个还好,但具体是什么还好?他说不上来。
没有热闹可看,身后的人潮也渐渐散去。
章云娘推着人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安静让她诧异,从刚刚起,那人就一直没有出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又想什么去了。
“怎么不说话?”
“今日所见,有些许感慨。曾经的我,也与他们一般无二。怪不得,怪不得旁人见着我时,都不待见我,我那时又何曾待见过自己。”
“是啊,若是自己不能强大起来,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指望自己才是一辈子的依靠。”
“呵,我知道,别指望你。”
“额。”章云娘难得语塞。
君清墨示意停下来,他回头认真地看向章云娘的双眼,问道:“刚这些人因店家的懦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起初你看我时,是否也是这种心情?”
“那倒也不至于。”章云娘回视着君清墨,眨了眨眼,有点底气不足。
“哦?”
“也差不多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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