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王气急败坏,撕声大吼,看着,痛心至极,“既如此,你今后,与我王府,再无瓜葛。滚,滚出去。”
“王爷,您别生气,别生气,这逆子不值得,身体要紧。前儿个风寒刚好,可不能再动怒。”
安乐王妃替人拍胸顺气,安抚着,“你跟个废人较什么劲,左不过赶出府去,当没有他这号人也就罢了。”
手腕上叠戴的紫玉镯叮当作响,声音悦耳动听。
君清墨看过去,那是他生母的遗物,在想念母亲时,他拿出来把玩。
不曾想被安乐王妃瞧见,玉镯材质上等,晶莹剔透,水色皆为上品。
君清墨见她十分喜爱,又对自己颇为上心,那时,母子关系很好,见她挪不开眼,便送给了她。
“好,既然今日已然说开”,君清墨抬起头,目光如炬,眼中已无任何杂念,“我可以走,但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必须都还给我。”
厅内突然安静下来。君屹眯起眼睛,一脸寒霜地看向下面的人。
安乐王府早已没落,没有旁的赏赐,就靠那点津贴和月俸,哪里能够支撑整座庞大奢靡的王府开销。
自君清墨生母嫁到王府后,花销大部分来源于其嫁妆和岳父家的“进贡”。
君清墨生母出自京城第一富商,家中最不缺金银钱财。
自家女儿有机会嫁予皇室,那是家族莫大的荣耀。
为了表示诚意,准备了十分丰富的嫁妆。
当初的婚礼,说一句十里红妆也不为过,陪嫁的庄子、店铺、银钱,已是一笔庞大的数额,还不算结为姻亲后,每年的“孝敬”。
安乐王妃坐回原位,不在意地道:“你母亲?她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按鄞州律例,母离世,有子,嫁妆自动转为子嗣财产,我母亲的嫁妆,自然该归还于我。”
“怎么?你是天养地育不曾,这么多年,花在你身上的金银无数,你以为哪里来的。”
君屹:“你母亲本就未留下什么遗产,皆用来培养你,如今,你竟是连这点都需计较。君清墨啊君清墨,我王府何曾薄待与你,何曾养出了你这样不知感恩的畜生。”
“本就未留下什么财产?哈哈哈哈,父王,儿子没有什么旁的本事,但有一点你可是清楚的。我没别的本事,记忆尚佳算其一。”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君屹面沉似水,咬着牙道。
“父王可是在母亲的病床前,亲口承诺,会好生待我,母亲名下数不清的庄子、银钱,都将记在我的名下。就母亲当时说到的部分,便包含三十多家店铺,上千亩良田。”
事关能否继续有银钱可花,君知礼也不含糊,“口述而已,总有记忆错漏之处,你那时年幼,记忆就更不可信,你说有就有?空口无凭,证据呢。”
君屹有恃无恐,段如怡在世时,嫁妆清单便已遗失,这么多年过去,哪还有什么凭证。
“看来,父王不只想把我赶出家门,还一点活路也不想留给我。”
“孽障,你这话何意?你母亲留下的遗产,均用来培育你,王府何曾贪墨过一分。你真是不可理喻。”
“呵呵呵,好,好啊,多说无异。既然王府留我不得,我走就是。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王总有容我回院收拾几件换洗衣物的肚量吧?”
安乐王妃道:“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自行离开王府,过时便由不得你了。”
“告辞,孩儿拜别王爷王妃。”
既是已被赶出家门,那么,他们再也不是他的父王母妃。他已然改口,也是告诫自己,不要再有任何的幻想。
今日之后,安乐王府与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要滑下轮椅,章云娘瞬间便懂了他要做什么,她搀扶着人跪下。
君清墨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不再去观察厅内各人的神色,便头也不回离开前厅。
只有半个时辰,从这回到住处,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从住处离府,还需要一盏茶的时间,真正留给他们收拾的时间,仅仅一炷香。
没有时间能让他耽误,他此时更来不及任何伤心与难过。
他需要快速回忆,哪些重要东西需要及时带走。
“公子,你扶好把手,路上顺便想好要带走什么东西,我要加快速度了。”
“好。”
章云娘也未有含糊,她的处事方式是,遇到问题,先解决问题,等困境解决了之后,想哭再哭,有情绪再去释放。
现在搁那哭哭啼啼,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你们还有没有心,啊,老天你不公,那都是瞎扯淡。
“衣服这些肯定是要带的,不然全买要花不少银子。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银钱大部分都放在了钱庄,那些零碎的银子都放在了一起,也好收拾。”
“我写好的话本,还有整理出来的梗概那些必须带上。”
“好的,好的,我记上了,一会儿,日常要用上的,都交给我,书房里的东西,你好好再回想回想。”
得亏章云娘一直有在锻炼,现在这副身体的底子养得很不错,一边快跑一边说话,一边在脑子里发散思维,一点也没耽误。
二人回到院落,心情很是复杂。
早上离开前,二人还在笑谈,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便要永远离开此地。
二人分开协作,经过那么久的相处,已然很有默契。
手脚麻利的将东西都收拾好,章云娘回到了先前的住处。
这里是原身章云娘生命的终点,也是她生命的起点。
她在这里度过了两个春秋,看着这些培育出来的植株,真的很舍不得,挖了几株最难培育的名贵品种,其他的,也只能割爱。
快速来到前院,她将打包好的包裹放好,前去书房找君清墨。
“包裹已经打包好,还有些时间,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拿走?我来一起整理。”
“没什么旁的东西了,需要带走的,都放在了书案上。”
章云娘扯过另一块包裹,将书册等东西都包了进去。四处再次打量,也就这样了。
“这个你收好。”
看着递过来的红册子,她一脸的疑惑,“这是什么?”
“我娘留下来的嫁妆清单。”
章云娘下意识朝着屋外望了两眼,她害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去惹来麻烦。
“你还挺有脑子,现在拿出来,财产拿不走不说,证物还得丢。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好。”
“你揣着,若是万一遇上最坏的结局,被人搜身,放我这里不安全。”
“那万一也搜我的身呢。”
“应是不至于。”君清墨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先前被章云娘骂的一点都不冤枉。
以他的情况,还有那两人的绝情,若是他早一步考虑到有一天可能会被扫地出门,他应该早点将重要的东西转移走。
“别急,别急,我知道放哪里最安全。”章云娘一拍脑门,将人抱下轮椅,拿开椅座上的垫子,几经摸索,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隔间,将东西塞了进去。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她拍了拍手,满脸得意,想当初她不知道咋想的,就突发奇想让木匠留了这么一小块的空间。
这会儿还真派上了用场。
“将来,我定会将娘亲留下的东西一一拿回来。”
“哎,先不想那些,我们该走了。”
二人回望此处,最后再看了看这处院子,拿好行礼,往府门外而去。
君青玄在出府的必经之处,等着他们。
“这些银子,你拿着。”
“不需要。”
“出府之后,你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
君青玄将银子递给章云娘,章云娘往旁边一捎,错开了去。
她可不是什么银子都会拿的。
刚刚这人没少拱火。
不说句好话也就罢了,从始至终,不论是在承亲王府,还是回来后,未曾替君清墨说过一句话,还一直在拱火。
她又不是大傻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谁能听不出来。
“世子爷为什么要这么做?”至少,这段日子,三人也相处和乐。君清墨好不容易打开心扉接受了他,临了他却又给了人家重重一击。
章云娘替人问了出来。
“哈哈哈,为何这么做?他啊,命太好,我嫉妒啊。”
君青玄眼底含泪,却不让泪水滑落,一脸倔强,说出来的话,令人寒心。
“曾经,他被天尊地贵养着,我望尘莫及,只能仰望。后来,他落了难,还未吃什么苦头,身边又有你在照顾。凭什么他君清墨就处处受命运优待,我不服。我不甘。”
“额,你好像有点那个什么大病。”章云娘看着来送银子的人,嘴里说着嫉妒人的话,做着伤害人的事。
合着这就真是又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有病?呵呵呵呵呵,你没说错,我怕是真有点病吧。”
君青玄将银子扔到君清墨的身上,转身准备要走,君清墨将银子扔回人的脚下。
“云娘,走了。”
府门口,君知礼一脸坏笑,等候多时。
“你们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带走王府贵重的东西。丧家之犬,若再行偷盗之事,送你们进衙门。”
几个包裹被打开,散落在地上,不过是一些书册和衣物,还有几件小东西,并不值什么钱。
“三少爷,没准东西被他们藏身上了呢?”
“有道理,你们过去,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君知礼。”君清墨怒不可遏,从牙缝中挤出字来,就算他要拿走什么东西,那院子里的也都是他的。
“哟,生气了,看来是藏了,动手。”
几个下人向二人急奔过去,开始上下其手,君清墨被拉下轮椅搜身,章云娘当然不会干看着,只是她的制止,反而将祸水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臭娘们,还没轮上你,就等不及要哥哥摸摸了?”
“来,让哥哥满足你。”
章云娘看着伸过来的手,恶仆恶心的神态,也有些害怕,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只听哎哟一声,那要对她动手的男仆,就被踹飞了出去。
嗯?她腿还没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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