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娘隔远看到有男子在与君清墨拉扯,大喝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她力气不算小,一直干活,加上刻意的锻炼,她的力气并不比一般的男子差。
就这样的力气,竟然没有将男子的手掰开。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贵干?还请放开我家公子。”
“练过?”魏毅君诧异,这女子力气倒是不小,箍在手腕上的力道,捏的他有些生疼。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被女子抓住了手腕,那一抹温热柔软,使他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他常年在边关军营,除了家中女眷,还未曾与其他女子这般亲密的接触。
跟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松开了抓住的椅背。
“姑,姑娘别误会,我并无恶意。”
君清墨从看到章云娘那一刻起,眼睛里就浮起一丝水雾,瘪了瘪嘴,他心中委屈,有坏人欺负他了,好想哭。
但是有外人在,也不是在家里,不能哭。
章云娘看着他形容缭乱,这一看就是被欺负了的模样,心中燃起一股怒火。
但此刻最要紧的,是有没有伤着。
“你别担心,我没有伤着。”
“你手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章云娘拉过他的双手,发现上面有一些细小的血痕。
“刚刚抓轮椅,自己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人不提还好,人一提,君清墨心里更加委屈了。
有外人在,他还得憋住情绪,不让人看出来。
见人看向魏毅君,他不喜欢章云娘将注意力挪开,解释道:“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想约我去喝酒。”
“那你是怎么弄成了这样?”章云娘狐疑地看着他,这人有事瞒着她?
“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书架,我真的没有事,我们回去吧。”
君清墨不想章云娘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了,也不过是惹人担心罢了。所以他撒了个小谎。
魏毅君看着刚刚英勇无畏的人,这会儿突然撒谎,大概明白他的意图。
“贤兄,再会。”君清墨怕这人拆穿,想赶紧离开。
“公子,抱歉,刚刚是我莽撞了。”章云娘也为刚刚的莽撞道歉。
她推着君清墨往结账的柜台走去,“需要的书籍选好了吗?药店就在不远处,等结完账,一会儿去买瓶伤药。”
“都挑好了。”
来到柜台,他将需要的书籍名字告知后,会有人去书架上取来。刚刚闹哄哄的铺子,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等人的过程中,二人小声闲聊着,“一会儿是要直接回去,还是去哪里再逛逛?”
“去吴家嫂嫂那里吃饭。”
“差点忘记正经事,出来是为了下馆子来着。回去时,给兰芝带两个菜,吃独食也不好。”
“这酒喝不成了,吃饭是不是可以带上我一个?”
章云娘眨巴眨巴眼,看来这人对君清墨有兴趣。看穿着也知道非常人,如果此人无恶意,结交一下对人没坏处。
她看向君清墨,无声地询问与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长年生活在边关,回京后饮食上多有不习惯,朋友们推荐的酒楼,也觉着无甚滋味,刚听说两位要下馆子,想必是地道特色,不知能否带我一个?”
魏毅君此言不假,他常年在边关混,饮食上偏厚重粗犷,对于那些精雕细琢的菜式并不热衷。
“吴记面馆是个街边破旧的小面馆,恐贤兄吃不习惯。”伯府的公子,怕是看不上吴嫂那样的小面馆。
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若是在从前,确实也不会踏足那些地方。说来也是见识浅薄,何不食肉糜的现象,在他们这种公子哥的身上,太过于常见。
“你们都能吃,我为何不能吃?就去这。”魏毅君闻言,更兴奋了。根据他的经验,要想吃到一些特色地道的东西,就得找那些少有人知没有虚名的小馆子。
当即一锤定音,也不给人推辞的机会,直接推着轮椅就往前走去。
“不劳烦贤兄,我自己可以。”
“啰啰嗦嗦,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文人这一套虚伪的客套。”
章云娘/君清墨:“......”难道你不是个文人?那么这一身文人派头是为何?
章云娘耸耸肩,她的活儿被抢了,先把账结了,取好东西,三人先去药店买了些药膏给人擦上,随后就往吴记面馆而去。
魏毅君见着两旁的街景由豪奢转变为简陋,眼睛越来越亮,看来这次出门应该有意外的收获。
他来京城已有两月有余,非常不习惯那些民脂民膏堆砌出来的山珍海味,京都内的菜市以精致、小巧为主,不适合他这样的粗人。
出席大小宴会,也令他生厌。这里的人,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稍不留意就会落入旁人埋的坑里。他作为一介武人,实在是难以招架。最近也是能躲就躲,才得以喘息。
魏毅君,君清墨不认识,但是知道他。这位伯府公子,出身在武将世家,从小养在军队中,不知为何这会儿怎么跑回京城了。他不知道这位有什么意图,暂时并未有所表示。
自古文人与武人之间,就存在壁垒,尤其这位爷也不常在京中,先前二人并无什么交际,也只是知晓世家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元瑾,这位姑娘是?”魏毅君虽是个武人,但也并非没有脑子,君清墨特意隐瞒刚刚发生的冲突,明显就是不想人知晓后担心。
“她姓章。”女子的闺名向来是不对外男说道的,对于章云娘的身份,他也不想多说,他不想有人对她产生任何兴趣。
魏毅君见人不想多说,也就并未再细问。
三人是走路过去的,在路上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君清墨二人倒是越聊越投机,在心里改变了对对方的印象。
一人觉着文人也不全是卖弄酸腐文章的迂腐书生,一人觉着武人性子豪爽也不似旁人话语中的粗鲁无礼。
魏毅君看到不远处吴记面馆的招牌,这处小店,确实简陋,不过粗略看过去,里里外外收拾地干净利落,还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就是那儿?”
章云娘:“此处店面装潢看起来简陋,不过面食味道不差,吴嫂这人本身有洁癖,所以店内外收拾得也干净。”
魏毅君兴致勃勃,大步流星推着人往里走。
“客官里面请,随意坐。”看着跟进来的姑娘,吴秀娘嘴角往后一咧,就笑开了,“哎呀,章丫头又带朋友来捧场来了。”
吴秀娘语气里掩不住兴奋,她这里来的大多都是周边的街坊邻居,很少有新客过来。有些日子没见这丫头,她还怪想的。
“请坐,快请坐。”
魏毅君一撩袍子坐在板凳上,看着两人这熟络的样子,看来是经常过来吃的,今儿没准有口福了,“菜单拿我瞧瞧。”
“抱歉,小哥,除了汤面,店里没有固定的菜式,一般的家常菜我都能做,客官看想吃什么,若是店里没有食材,这边离卖场也近。”
吴秀娘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来她这里的,都是平民,将就着吃些,她这里赠送的有小咸菜,往往点一碗汤面也就了事了。
店里也不会备上很多食材,她这里销量低,卖不完就浪费了。
魏毅君不是斤斤计较之辈,向来不拘小节,当即看向君清墨。
君清墨转头看向章云娘,他不挑,向来在外都是她来安排。
“给我们来三碗肉丝面,再来五碟菜,三荤两素,看有什么做什么就行。”
“好嘞,你们坐,很快就上来。”
“元瑾,这是在为下一届科举做准备?”刚刚他也看见了章云娘去结账的那几本书籍,他家里也有一套。
“嗯,是打算去试试。”君清墨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这人眼里坦诚,没有杂念,也并未因他残疾而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那正好,我也打算试试,正好一起有个伴儿。你的才名我知道,还能帮我提点提点功课。”
“魏兄言重,自家兄弟,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因着这腿,我荒废了两年多时间,如今功课还欠着许多。”
如今他也懂得了为人谦逊的道理。先前性子虽然不狂傲,也自带文人的傲气,如今想来,倒是有些自行惭秽。
“不打紧,不打紧,怎么也强过我这个半路出家的。”魏毅君大气摆摆手。
“这话是何意?”君清墨确实是有些好奇,武人世家不走从军的路子,确实是有些不解。
“呵”,魏毅君露出一丝苦笑,“也不怕你笑话,曾经我是看不上走文路的,认为好男儿自当建功立业,去战场拼杀,博一身功名回来。”
魏毅君爽朗的笑声里,也掺杂上了一丝遗憾,直到现在,他也不得不正视这份遗憾,“后来受了伤,内脏受损,不影响活着,但也不便再习武拼杀了。”
多年的梦想在首战时便夭折了,曾经驰骋沙场的梦,就这么被打醒了。
家里人安慰他只要休养好,还有机会,可那渺茫的机会就如天下红雨,他也不得不正视。
他着实也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人寻访了各地的名医圣手,均没有作用。
一遭信念崩塌,家里人也不敢再刺激他,一切由他自己高兴,也不敢干预他什么。
他在边关一直也不愿意回来,伯府的基业在边疆,那边亲信众多,还有康乐伯在,家里人虽然担心,但是也由着他。
后来他渐渐就放下了,或者说是被迫接受了现实,刚开始是偷偷背地里准备科举,怕不成事引来嘲讽,毕竟先前他也高调,打心底里瞧不上文人墨客。
后来就不在乎了,将来父亲退下去后,康乐伯府还需要他支撑门楣。虽然可以通过家里举荐入仕,但举荐的前途不比科举,走不上更高的位置。
只有真才实学的世家子弟,都会选择科举入仕,他起步晚,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两人“互诉衷肠”,都是阴差阳错走到了今天,这会儿更是惺惺相惜。这时,吴秀娘也端着准备好的食物走了过来。
无意听着谈话,得知魏毅君是军中人,还是来自西北,不由得心里激动了起来,将食物端上桌后也没走。
魏毅君闻着味儿,猪油混着面香扑面而来,面汤透亮,上面泛着油花儿,当即捧着碗就喝了一口汤。
“不错,不错,这面做的不错。”汤汁香浓,拿起筷子就呼哧呼哧吃了起来。
“客官喜欢吃就好。吃完还可续,都是免费的。”
章云娘好奇道:“吴家嫂嫂,这怎么都免费了,你也不怕赔本。”
看着吴嫂面上带上的那一丝腼腆的笑意,当即知道这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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