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听闻这位小爷先前是来自西北军中吗?冒昧一问可曾见过一位叫曹辟江的小兵?”
“军中将士众多,这倒是没什么印象。”军中将士那么多人,魏毅君认识的也只是其中少数,他在脑海中搜罗了一圈,一点印象也没有。
“多谢,三位请慢用,那边的小菜可随意取用,我不打搅了。”
她也习惯了,总想着法儿的打听,从来没有个音信,说不上失望不失望,每每看着孩子和婆母,她又不得不在心里种下期望的种子。
这磋磨人的日子,她也害怕自己撑不下去,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夫人请留步,你可将人姓名、籍贯等告与我,我着人打听试试。”魏毅君知晓兵士家人的不易,打听一个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那就有劳了,今儿这顿,都算我的。”吴嫂心里涌起一股喜意,高兴地将丈夫的名讳、籍贯、身高等特征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炒两个菜。”不等人阻拦,吴嫂脚步轻快地跑去后厨,明显能看出来喜意。不管是死是活,总要有个结果。
夜深人尽时的牵肠挂肚,也实在是难熬。说着不在意,可又怎么会真的不在意。
三人用完膳,魏毅君伸出一只手揉着吃撑的肚子,总算是美美地吃上了一顿,吃饭算人生一件大事,吃舒坦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刚刚吴秀娘说了这顿免费,章云娘哪里能占她的便宜,当即偷偷将饭钱藏到碗盘下面,一抬头,发现魏毅君也在藏钱,两人都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相视一笑。
待到三人离席,吴秀娘去收拾碗筷,见到桌面上的两份银子,这心里的一根弦还是没绷住,当即留下眼泪来。
这么多年的艰苦挣扎,她很辛苦,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也有这么多暖心时刻来支撑她。
章云娘回到住处,发现兰芝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院中发呆,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这里拢共就仨人,跟背着人下馆子一样。
不利于团结。
坐在院中的人,听到了开门声,也回过了神,转头看向他们。
“你们回来了,饿了吧,我去做饭。”
“不用,我们吃过了,想着你回来也不早了,给你带了点吃的回来,快尝尝。”
“好啊。”兰芝笑着接过食盒,“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传出来,“谢谢,都是我爱吃的,你们累了吧,我去沏壶茶来。”
“别忙活了,你先去吃饭。”
兰芝点点头,还是话语不多,但是从那轻快的步伐里,也能看出心情不错,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她,好像好了?”
“想开了吧。”
自从决定考科举后,君清墨越发自律与刻苦。
章云娘别的做不了,只是更细心的照顾他。
在这一刻,她也清楚地看到了为什么有的人能出人头地,有的人半路被淘汰,有的人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最起码,她做不到这么极致。
所以,她只能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她接受自己的普通,因为天资确实存在。
如果,一个人的能力支撑不了自己的野心,那么,剩下的只有痛苦。
她清楚自己的资质与能力,所以,她给了自己自由。
在这片陌生的、封建的土地上,她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至少,她希望章云娘的这具身躯跟着她,可以好好的。
她不会去做什么妄想改变世界、或者改变一个时代的事情,当然,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按照章云娘的意思,新的话本,左右也是没有签约的,目前手里的银子,只要不大吃大喝的浪费,也够她们生活个几年的了。
不如一心准备科考。
君清墨却不这么想,他现在思路正好,大纲、细纲、章纲,他都准备齐全,写起来,并不会太费时间。
如今,章云娘也不使唤他干活,他剩下的这些时间,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如果此刻耽搁,以后要返回去重新理清脉络,那不如现在一鼓作气。
文学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的,失了的灵感,很难再找回来。
窗棱上传来叩击声,君清墨唇角一勾,放下手里的笔,去将窗户给打开。
果然,那人正站在窗户角,见开了窗户,将手里的托盘往里递。
“如今,你倒是愈发会躲懒了。”
“怎么说话呢,这不是怕打扰你么。”
君清墨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啧啧,还是说轻了。”
“话说,你为什么突然就想科举去了呢?”
章云娘趴在窗边,歪着头,未接他的话茬,她确实是真的非常好奇。一开始那排斥的态度,明显地,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选择去考科举。
“时机到了。”君清墨作出一副高深的表情,看向天空,这么看着,倒是有那么几分高人的样子。
章云娘还真被他给唬住了,也回头看向天空。
好吧,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又转过头,就看见君清墨正一手半握拳作出摸胡子的动作,嘴角还挂着戏谑的笑意。
“哈,呵,东西还我。”说着就伸手要去拿递进去的果盘和点心。
“哎,撒了,撒了。”君清墨往后移了移轮椅,一手紧紧护住托盘,嘴里喊着撒了撒了,手里拿的稳稳当当。
“你等着。”
章云娘撸了撸袖子,就要往门那边去。
“哎,我错了,我错了,成么?”
君清墨又移回来,讨好地笑了笑,还拿了一块点心递过去。
“起初,我确实没打算考科举,庆帝非明主,从君承宇的作风,你大概也能猜测出庆帝是何模样。横征暴敛,残暴不仁,朝中官员苦之久矣。我又这般模样,就算不甘心去参与了科举,也不会有任何可能。”
但如今不一样了。
不到半年时间,这京城的天就全变了。
高贵妃本就比庆帝大十二岁,去世时年逾四十五岁,早年为了保护不受宠的庆帝,没少受欺负磋磨,身子本就不好。
恰逢爱子遭遇横祸而身亡,高贵妃大受打击之下,一病不起。
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也就拖了三个月,便魂归西天。
庆帝先后失去了爱子和心上人,这身体也彻底垮了下去,还未来得及安排高贵妃的后事,情绪一激动,也蹬腿撒手人寰了。
一时间,皇室当权者一遭陨落,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全都失了主心骨,全都乱了套。
后宫还好,还有位隐居佛堂吃斋念佛的皇后,万不得已之下,宫中众人将人给薅了出来。
后宫也算是有人打理了。
前朝,也还好,并没有真的乱的不能收拾。毕竟,庆帝并不是无后。
君待议作为唯一适龄的皇子,就这么被一众文武大臣,推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君待议安分守己的名声举朝皆知,平日里懦弱无主,是个好把控的人。
朝臣们很满意。
君待议安分守己惯了。
战战兢兢坐在龙椅上,局促不安极了。
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看着像随时要从龙椅上站起来,拔腿就跑。
每每朝堂之事,都是,众位爱卿,且说应如何?
然后,就是各方阵营开始据理力争,等到最后,双方也争吵累了,却仍未争出个结果来。
面对朝臣满目迫切,他一脸拘谨,摸摸额头,摸摸后脑勺,双手搓来搓去。
接下来就是:
太傅,众爱卿争论不休,且说要如何?
丞相,大家又吵起来了,你说待如何处置?
大将军,你快给我,给朕个主意,这守疆之事应交予谁人?
面对提出来与争论声相反的论据,然后一脸为难,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双方一边一颗甜枣,就这么莫名其妙达成了一个稳定的局面。
新帝登基,百废俱兴。
庆帝不是个合格的君王,当政时苛政暴政,为了吃喝玩乐,屡屡增加赋税,导致民不聊生。军备之事,也是一团乱。
如今国库空虚,处处都要花银子,众人问君待议要银子,君待议就看向户部尚书,户部尚书看向丞相,丞相看向君待议。
君待议双眼看地,细声嘟囔,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朕不知道,朕没有。
将锅又扔了回去,事你们自己想办的,那银子你们也自己想办法。反正,他要什么没有什么,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管不了。
但不管怎么说,登基不过两月,君待议这皇帝也算是做得有声有色。
看似不着调,却将朝堂稳住了。
政权更迭对应的不是风险,就是机会。如今新帝登基,要的是人手。
君清墨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这位新帝,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原来如此,好好干。”章云娘拍了拍手,给人竖起了两个大拇指,想当初她若是有这脑子,打开证券账户,她不至于满脸绿光。果然人啊,是挣不到认知范围之外的钱的。
“我今儿出去一趟,有事你找兰芝。”
“你做什么去?”
君清墨也歪头看向她,刚刚章云娘在窗外一脸不解地歪头看向他时,跟小狗一样,很可爱,很俏皮,他有样学样。
“当然是约会呀。”章云娘拍了拍手,想到一会儿要见的人,打心底里高兴。
“什么?”
君清墨手里的托盘一松,劈里哐啷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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