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心点呐,有没有烫着。”
章云娘赶紧跑进去查看,这滚烫的茶水,好在是没有洒在身上。
“哎,兰芝辛辛苦苦做的,一会儿自己给人道歉去。”
君清墨心里咯噔一声,他不知道为何空落落的,有些不在状态。
“吓着了?”章云娘看着愣住神的人,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无碍,无碍,刚没拿稳,掉了。”君清墨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章云娘看着他神色恢复正常,就去捡地上的东西。
“你要去见何人?”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是位大美人,你不认识。我还得拾掇拾掇,晚上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章云娘端着撒掉的点心去厨房,让兰芝再送一份过去。
君清墨透过窗户看着那欢呼雀跃的身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原地。
兰芝进来时,看到他就这么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叫了一声,人也没反应。
君清墨突然想到这两人天天待在一处,或许知道章云娘要见的是谁。
“你知道云娘要去见谁吗?她看着很欢喜。”
“公子为什么这么在乎云娘要见的是谁?”兰芝故意问道,看着他,还是替人不值,这语气就不怎么好。
“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过是好奇问问。”
“哦,她说是个很美的人,还想与其一起生活,天天看着才好。我不认识,想必是位非常俊俏的郎君。”
随着她的话语,君清墨的脸色就越难看。
“好了,我这没什么事,还要看会儿书,你出去忙吧。”
君清墨将人打发出去,关上了窗户,他想要静一静。
他与章云娘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一处,她竟然能瞒得这么死。
他自认两人已经算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她有了心上人,竟然还不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了又会怎么样。
他知道了,难怪啊,难怪。
一切并非无迹可循。
怪不得章云娘一直告诫他要自立,要自理,不要什么都想着依靠旁人。
想必在照顾他之前,便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只是,为了报答他昔日的搭救之恩,才一直留在他身边照顾。
是他耽误她了。
他想明白了,却不知为何这眼泪就收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滑落。
他又要一个人了吗?
章云娘有个好归宿,他不应该高兴吗?她除了非常凶,也是个很好的人,是应该有个好的结局。
他为她高兴,可为什么高兴还哭了?
是了,他是高兴哭了。
他只是不习惯,不习惯陪在身边,天天看见的人,有一天会不在身边。
他或许是也害怕,害怕又只剩自己一个人。
所以,他哭,是因为害怕了。
他应该笑啊,真是的。
哈哈哈,他笑了。
高兴就应该笑么,对,好朋友有了心上人,是应该要高兴的。
见美人不能太寒碜,章云娘今日还特意收拾了一番,换了身自认为最好看的衣裙,还特意描了个妆。
要见美人,这心情就荡漾,这一荡漾起来,就容易忘形,这一忘形,就容易出点意外。
巷子转角处,她没有收住脚步,与旁边岔道转过来的人就撞了个实打实。
章云娘揉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眼冒金星,脑瓜子里嗡嗡的。
“抱歉,姑娘,是在下莽撞失礼,可有伤着哪里?”男子的声音带点粗犷,章云娘觉着有些耳熟。
她拿开揉额头的手,男子也看清了她的面貌。
“是你?”
“额,见过魏公子。”
她说为什么撞得生疼,这人比她高快两个头去了,她撞上的哪里是胸口,她撞上的明明是一堵硬邦邦的墙。
“你有没有事儿?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见人一直在揉额头,魏毅君担心将人撞伤了。
京城里的姑娘们娇娇弱弱的,他这一身的腱子肉,练得跟铜墙铁壁似的。这撞上去,跟撞墙上也差不了多少。
“没事,没事,已经好了,不用麻烦。”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就要与人告别。
“你要去哪儿?这么着急忙慌的,还是去医馆看看吧?”
魏毅君看她摇摇晃晃的身形,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她,跟第一次见面时不施粉黛不同,今日看着,是有特意打扮过。
一袭修身衣裙将苗条身段勾勒出来,面上妆容细致,少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一板一眼,灵动跳脱了很多。前后两次的差异有些大,他不着痕迹多打量了几眼。
“什么着急忙慌的,明明是你撞得我,我走的是直线。”章云娘双手叉腰,她有个欺软怕硬的破毛病,若是感觉到有危险,幸福者退让原则,她怂得比谁都快。
若是感觉到没危险,那她就胆子很大,据理力争。
“嗯,算是我的不是,为了赔礼,不如一起去酒馆喝两坛,权当是赔罪?”
魏毅君刚说完,就有些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边关,男女间忌讳较多,当即觉着有些不妥,想要找补一下。
他娘耳提面命,在京中女眷面前要注意说话分寸,也该相看一门好亲事了。每次絮絮叨叨就是对他的各种不放心,只把他烦得头疼。
他还没想好怎么找补两句,哪知章云娘根本没放在心上,还有了新的关注点。
“你出钱,还是我出钱?”
“既是赔罪,自然是我来请。”
“那正好,走走走,清水巷,曲水桥旁,听说有家不错的酒馆。”
她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正好给阿米娜带个顾客过去,还能照顾照顾她的生意,一举两得。
魏毅君闻言,心情大好跟在她身后,保持半步的距离。
清水巷这边,临着商业街,各种商铺应有尽有,来往人流如织。一股淡淡的酒味随着风飘荡过来,章云娘左右张望,果然见到了不远处的酒肆。
酒肆无名,一面幌子上飘摇着“酒肆”二字,门前还有两个大酒桶雕塑,门前喧闹,看来生意还不错。
“那边,那边,我们过去。”
章云娘招呼着,快步走了过去。
酒肆门前有两个胡女迎客,她们来到这边已经有很多年了,说话腔调也不再生硬,听着与土生土长的人士差不了多少。除了那一身胡姬的装扮,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客官,几人同行?”
“两人。”
“里面请。”
引路胡姬妩媚有韵味,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并未有任何不妥或引人误解的举动。
一边引着人往里面走,一边招手示意里面的侍从来引导就座。
“两位要在雅间还是大堂呢?”
章云娘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面有胡人在载歌载舞表演节目,酒香里混杂有烤肉的香味。这股氛围,就像在荒凉大漠的夜晚,一群人围着篝火烤肉喝酒一样。
“大堂吧,大堂热闹些。选个人少的角落。”
“客人看着眼生,许是第一次来?可要奴先介绍介绍酒品?”
章云娘猛点头,她不怎么能喝酒,想挑一个度数低点的喝着应应景也就是了。
魏毅君去过胡地,这里让他有种运筹帷幄的熟悉感。
“你酒量如何,能喝吗?”他也算是认识到对面的是个姑娘,先问了一嘴。
“不能喝,一杯倒。”
“......”不能喝你还来喝酒?魏毅君满头黑线,章云娘那一脸兴致勃勃找酒馆的样子,他以为这人是个好酒的,这还怎么喝?
“你喝烈的,我喝柔的,各喝各的。”
“......”也就这样了。
“可有烈焰酒?”
“客官看来是懂行的,除此外,本店还有草原白,喜好的人也很多。”
“可有度数低些,适合女子饮用的?”
“店里有一种石榴酒,度数不高,喝着带有清甜果香适合这位姑娘饮用。”
“草原白和烈焰酒各来一坛,石榴酒先来一壶,再上些招牌的烤肉和下酒菜。”
魏毅君问还想点些什么,章云娘直摆手,喝酒、吃东西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的目的是应美人的邀约。
所以在侍女下去前,她开口将人拦下,“劳烦帮我叫一下阿米娜,就说章云娘来了。”
“好的,客人。”
魏毅君看她刚刚那新奇的样子不是假的,听着怎么感觉又是有熟人在,这人倒是不似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做派。
“你这里有熟人?”
“别的也不认识,就认识老板。”
“哦?所以,我怕不是那拉来被宰的肥羊?”
“哎呀呀,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抬头看看这里,载歌载舞,还有酒喝,有肉吃,差哪里了?”
“既然如此,这顿算章姑娘请我如何?”
“那不行!”章云娘觉着魏毅君身上有种不羁感,与他相处,总是会令人放松,一放松就容易显露本性。
两人正拌嘴呢,就有人过来了,随着曼妙、妩媚的身影,还有热情火辣的舞蹈。
来人围着章云娘起舞,挑逗的舞姿,大胆热烈。
看见熟悉的身影,章云娘虽不会跳舞,但是也被对方身上的活力所感染,不由得站起身来,也有种想要起舞的冲动。
对方见此,带着她一起舞动起来。
章云娘也不扭捏,会不会不说,反正没有她在乎的人,自己玩得开心最重要,大胆开跳。
魏毅君和堂客们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一时间场面热闹不已。
章云娘见众人这么高兴,更是跳嗨了,逐渐越来越洒脱,照猫画虎舞弄的更开心了。
“姐姐,看我,看我,跳的还挺好啊。怎么样?再养我一个,不亏吧?”
“你这丫头,这几天可想死我了,真怕你不会来。”
“这红光满面的,还说想我,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不知道怎么逍遥快活呢。”
阿米娜牵引着她,也迁就着她,选用的动作都是好做的,章云娘也越来越上手。
魏毅君看着那边活泼的身影,也被她身上那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心态所吸引。
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可爱。
这种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自己内心感受的心态,他尚且做不到。他只想着京都女子忸怩娇气,是他狭隘了。
直到两人落座,他的视线也尚未收回来,察觉到失礼,掩饰的笑了笑。
他最近失礼的次数有点多了。
“刚刚你在说什么不行?”阿米娜看着人跳得满头大汗,抽出手绢给人擦汗,顺道问起了刚刚这人正气凛然高呼不行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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