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近前,章云娘也终于认清了那抹身影,竟然是姚知恩?
她将人扶起,姚知恩尚未失去意识。
“公,公子。”
君清墨:“别说话,我们先带你去找大夫。”
姚知恩着急制止,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来,来不及了,公子,求求你帮帮我,小妹住在不远处,我想死前再见见她。”
“我们先带你去找大夫。”时间就是生命,章云娘说完就想背人,背着跑快。
“不,不,我要见小妹,我要见小妹。”姚知恩将人推开,挣扎着想继续往前,他被灌下毒酒,已然没有多少时间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小妹。
章云娘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含糊,“我背你,你替我指路。”
“不,不可,我,我尚能走。”
姚知恩强撑着,他一个大男人,不合适。
此时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计较这些。
好在章云娘力气大,直接将人背了起来,就要去推君清墨。
君清墨眼里有担忧,很想找大夫来给姚知恩看看,但是此时也需先将人安顿好。
“云娘,不必管我,我能跟上。”
章云娘二话不说,快速往前跑着,看君清墨确实没有掉队,这才放下心来。
姚知恩奄奄一息趴在章云娘的背上,死前不仅能见到小妹,还见到了公子,真好。
那日公子被赶出府时,他恰巧回家探望小妹,而不得知。
再后面,他也找过,他是王府的下人,没有太多自己的时间,京城这么大,并未寻着人。
如今见公子气色很好,章姑娘将公子照顾的很好,如此,他可以放心了。
“章姑娘,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有一个秘密,来不及给公子说了。”
姚知恩趴在章云娘的肩头,声如蚊蚋。他的力气和意识一直在消散,他很疲惫,就连抬头这样的简单动作已然做不到。
“公子的母亲,是王爷与王妃害死的。”
章云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她不敢大力的喘息,也不敢停下。
姚知恩的声音太小太弱,生机也在不断消散,她生怕听漏了一个字,而错过了某些真相。
“就是那儿。章姑娘,麻烦你轻一些敲门,小妹胆小,会吓着她的。”
终是到了目的地。
汗液划过额头,流入眼底,章云娘分不清从眼眶中流出的是汗液还是泪水。
姚知恩是她刚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正接触的人,虽然大多数见面的时候,都是去领月银、领红封的时候。
她忍住悲痛,克制着情绪,轻轻叩响了门扉。
来开门的,是一个少女,面上还带着喜色。
下一刻,喜色变成了担忧。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章云娘找了个地方将人放下,先去将院子外的君清墨背了进来。门口有门槛,君清墨进不来。
此时,姚知恩已经没有了意识,少女的一声哥哥,让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哥哥,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去找大夫,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被王爷派人灌下了毒酒,也是看守的人大意,我方趁着人不注意,从狗洞逃了出来。正值科举戒严之际,王府下人不敢大肆搜捕,我这才逃脱。”
“哥哥,你撑住,我去找大夫,我现在去找大夫。”
“来不及了,妹妹,你听话,要活着,好好活着。听哥哥话。”
姚知恩眼底是放不下的不舍,小妹遭逢大难,好不容易撑过来,如今他不能再陪伴她了。
小妹多次寻短见未果,他害怕自己的离去,会让人再次走上绝路。
“玉珠,答应哥哥,咳咳,答应哥哥,好不好,咳咳,要活着,好好活着。”
随着情绪的激动,姚知恩呕出一滩血来,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口腔,他不住的呛咳。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哥哥,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姚玉珠泣不成声,为什么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姚知恩望向君清墨,眼里满是愧疚,“公子啊,我知道没脸再见你,也没脸求你,求你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帮我照拂一下玉珠,章姑娘,也求求你。”
泪水早已从眼中滑落,看着曾经情如手足的人,君清墨悲伤不已,他主动握住姚知恩的手,许下承诺,“你安心,我会代你照顾她。”
“公子,原谅我,原谅我,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姚知恩最后看了一眼姚玉珠,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姚玉珠看着失去生息的人,情绪悲恸,一下子晕了过去。
君清墨与章云娘替人张罗着安葬之事。
曾经想不通的一些事情,也渐渐水落石出。
君清墨没有想到,在那段自己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姚知恩并不是真的想要离他而去,而也是被逼无奈。
当时告假要回家看望母亲并不是搪塞的借口。
姚母是真的生病,继而恶化,后不治身亡。
姚知恩是有给递信说了家里的巨变,却未曾想到下面的仆人见无人盯着,越来越不上心。
他传的信根本没有递送到君清墨的手里来。
给母亲操办好后事,他本打算着回去了,却不曾想到,姚玉珠在外出回家途中,发生意外,遭一群流氓痞子玷污了。
君知礼路过,大喊官兵来了,将人吓走,救下了姚玉珠。
后来,还将人送回了家,也发现了原来是姚知恩的家里人。
君知礼找人收拾了那群流氓痞子,替他们报了仇,为了羞辱君清墨,要姚知恩抛弃旧主,今后给他办事。
母亲亡故后,妹妹是姚知恩唯一的依靠。
姚玉珠几次三番要自尽,他不得不继续留下照顾。
为了妹妹,姚知恩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他只是没想到,他的离开变成了奴仆公然懈怠欺主的导火索。
姚知恩的墓前,姚玉珠述说着曾经悲痛的真相。
她的眼睛已经红肿不堪,却并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
“公子,我哥哥,并不是忘恩负义,背叛了你,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他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请你原谅他。”
君清墨在墓前洒下杯中酒水,“我未曾怨过你,你安心去吧。”
他只是怨过没有任何音信的消失,如今得知真相,他还有何脸面去怨他。
君清墨:“姚姑娘,知恩唯独放不下你,节哀顺变。今后,可以把我当作兄长,我会代他继续照顾你。”
“公子不必担忧,我答应过哥哥,就会好好活着。哥哥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若是我还不怜惜自身,便是对不起哥哥对我的爱护。”
章云娘琢磨了一下院子里的布局,兰芝旁边还有一间空着的厢房,“姚姑娘,我们居住的地方,还有间空屋子,你愿意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吗?”
“多谢你们的好意,我想待在有哥哥的地方。”
二人见姚玉珠面色正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看着人面色疲倦,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也只得先告辞。
想着先不打扰,后面多过来瞧瞧,平日里多照顾着些。
章云娘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得知的秘密告诉君清墨。
现在说了,也是增添他的痛苦,不说吧,她觉着也不好,毕竟事关他娘亲。
姚知恩因为偷听到这个秘密还丧失了生命,她没有资格隐瞒。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直说。
君清墨听着事情的原委,也得知了那尘封的真相。
他捏紧拳头,一下一下重重砸在轮椅的扶手上,努力克制着怨恨。
“君屹,柳如媚,你们好狠的心,好恶毒的心肠。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章云娘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继续伤害自己的行为。
“不要冲动,得知真相,接下来要做的是仔细图谋,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云娘,我娘死得好冤啊,她死的好冤啊。”
曾经的好兄弟用生命换来了他亲生母亲离世的真相。
那是伤害他母亲的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认贼为母那么多年,那一声声殷切的“母亲”,他的亲娘在九泉之下,得对他多失望。
“我曾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认贼做母,我如何对得起我娘,如何对得起她。”
君清墨眼泪汪汪望向章云娘,伸开双手,此刻,他想任性一点。
“抱抱,抱抱我。”
章云娘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站在他面前,张开双手。
君清墨失控地搂住章云娘的腰,趴在她的怀里痛声大哭。
一下子得知了两个真相,章云娘十分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她什么也为他做不了,只能将怀抱借给他,给他些许的慰藉。
“怪不得娘亲身体越来越虚弱,大夫也瞧不出什么原因,原来都是他的安排。那一脸情深一碗一碗、一勺一勺喂给娘亲的补药,竟是催命的毒药。他好可怕,他真的好可怕。”
章云娘深知深宅大院里的那些腌臜,曾经君清墨生活在阳光之下,那两人伪装得太好太好,让他未曾感受到一丝的不妥。
先前被赶出家门,成为弃子,更多的是失望,尚能想着因为自身无用而被嫌弃。
而如今得知这么多真相,对那两人往日的情意,再也不留一丝一毫。
章云娘看着情绪不好的人,也只能尽量的哄着、宽慰着。
她给不了他什么,除了陪伴。
他们担心姚玉珠,也会抽时间过去看看她。那人比他们预想中要坚强。
也许真是对姚知恩的承诺,姚玉珠压抑着悲伤,在努力的活着。
君清墨那日大哭了一场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之后,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转眼间,便是到了揭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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