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用解决,现在就等着有合适的□□,能给林正清尽快进行肝移植的手术。
无疑,这给林家带来了一丝的希望。
□□难等,保守起见,林正清还是采取一边化疗,一边等□□的治疗方案。
这也让今年这个年,过得稍微有了些盼头。
除夕夜,徐纯纯打来视频电话,送上了新年祝福。得知情况后,她虽心疼,却也感到一丝安慰——至少,还有机会,还有方向。
这段日子,就像在暗夜里赶夜路,虽看不清前方方向,但好在,已经稍微看到了一点点光。
气象台说最近气温骤降,路上的积雪已经淹没到了膝盖,行人踩在厚厚的雪地上,一步一陷,像是跋涉柔软却无情的白色荒漠。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印记,却又很快被新雪掩埋,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有人抱怨,说这样的天气,还不如去东三省——至少那里有热炕头、有暖气,足够抵御严寒。要是有钱去海南,晒晒太阳吹吹海风,该多舒坦。
厂房里的大姨就再向身边的嬢嬢调侃起这见鬼的天气,“哎哟,你说咱这是图啥?大过年的不回家,不就为了多挣些个子儿,活倒是轻松,就是太无聊了,天天干这些重复的事儿。”
“还是人家老板享福嘞,前儿我还看见老板他娃儿开着个大卡车进厂里呢,那车头比咱家屋子都大!”
嬢嬢低头摆弄手里的东西,眼神有点飘忽。她心里烦得很——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不容易,可儿子在外打工,今年却说不回来过年。这年自己自然也是没心情过了,她咬咬牙,就在厂里找些活干,争取多挣些钱攒着给自家娃娶媳妇。
“俺家那崽子,也该跟老板家娃差不多大了吧……唉,命不一样啊。”她轻声叹了一句。
大姨听到了,笑着打趣:“你家那是普通娃,人家可是大学生嘞!有出息!”
“他说他在省城里做啥子装修,听起来挺风光的,其实也没攒下几个钱。”嬢嬢语气里带点无奈,“要我说啊,还不如在家门口找个厂做工,省得跑那么远。”
大姨来了兴趣,凑近一点:“哎呀,我跟你说,你都没见过那老板家的儿子,长得那个俊,跟电视里明星似的!”
“真咧假?”嬢嬢半信半疑。
“不信你去瞅瞅嘛,省的说我诓你。”
嬢嬢不以为然,甚至没把她说的话放心上,直到二人在午饭休息的时间,偷偷找了个理由跑到厂房前头办公室里去瞅了一眼:
那时的李不斐,正在厂房前头正开着个叉车运送物资。
她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也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只觉得这个人,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碰上的人。
可惜,因为这场大雪,厂里前几天刚刚通知停工。叉车没法动,货物运不出去,工人们也都闲了下来。
无法,又只好拿了个铁楸同厂里的工人们,一起清理着道路两旁的积雪。
自打他放寒假回到家里,人却是越发沉默,人不是自己在屋子里闭门不出,就在厂房当个免费苦力,默默做着事。
因此,他对于他们对他的评价置若未闻,有雪花落在肩头,李不斐也是浑然不觉。
还是林美红瞧出儿子有些不对劲。
电话那头,徐纯纯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通话结束之后,他只是默默把铁锹扔进了厂房仓库的一角。
站在门口,他站了很久,像是在等什么人回应,又像是想从雪地里找出点答案。最后,他摘下手套,随手一甩,丢在地上,然后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林美红正坐在桌前翻资料,看见他的背影后,忍不住推了推旁边的人:“你儿子回来以后就不对劲,你快去看看。”
李不斐的父亲是个话不多的人,和妻子结婚多年,一直相敬如宾。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应酬,生活简单规律,坚持健身。而自家的生意,是靠他自己多年走南闯北攒下的资源人脉,除个别的,也极少需要应酬送礼打通关系,社交极其简单。被林美红笑称,他是个“闭口刀客。”——话少,但做事干净利落。
“你去哪了?”李穆舟追着出来时,并没看见李不斐的身影,只能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撞击声:“打球。”
李穆舟皱眉:“在家里?”
“嗯。”
李不斐的家很大,都是祖产留下的,家里装了个标准的篮球场,李穆舟对此一向嗤之以鼻,笑称:不过是个小地方,也不值钱。
他当时有过想法留在北上广,可林美红拒绝,人总有那么点落叶归根的情节,又声称自己同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已经错过儿子的成长,不想再离太远,坚持回到老家。李穆舟说这是借口,大可将儿子接到身边,资源更胜。可儿子即将高考,林美红生怕骤然的环境变动,会影响儿子的学习环境,而后遂作罢。
“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
“那我在客厅等你,外面下着雪,路滑,别打太晚。”
通话结束,李不斐随手将手机搁在球场边,身子一跃,三分球稳稳入篮。
等到回来时,身上已经沁出一身薄汗,屋内暖气开得很足,他随手将身上的羽绒服给脱下,阿姨一手给接过了。
李穆舟拉着儿子到阳台说话,伸手递去一支烟,李不斐接下了,吞吐迷雾缭绕之间,开口说:“爸,如果……我做错了事呢?”
李穆舟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冷风吹得他眼神沉静:“那就去认错,道歉,能补救的就尽力弥补。”
李不斐背靠着栏杆,烟只抽了一口便垂下手,“可是她也做错了呢。”
“李穆舟沉默片刻,语气依旧平静:“那就看,她的错是不是真的不可原谅。男子汉大丈夫,有时候总得有人先低头。”
“闭口刀客”这个称呼并非浪得虚名,父子俩的性格如出一辙——话不多,可每次的交流,都能精准的直击要害。李不斐从父亲的对话中,总能受益良多。
说完,男子忽然问了句:“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
“嗯。”李不斐转眼看了眼爸爸,话语完全没有隐藏的直白:“最近是有些想她。”
“那就去找她吧,找她当面把说清楚。”
……
南城没有冬日,街道两旁的榕树,依然苍翠。
空气中带着点湿冷的气息,魔法攻击一般,透着一股寒意从骨缝里渗进来,她冷得缩起脖子,忍不住起身想将窗户给关紧。楼下街道人声鼎沸,她从二楼的窗户朝下望,就听到有人在议论着:“这天气,打边炉最适合不过了。”
这个年已经过去大半,街头巷尾开始热闹了起来,偶尔飘来了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香气,那味道像一根细线,牵起她心里某种翻涌的情绪。
她想起那句:“平安夜快乐。”
突然好想再吃一口烤红薯。
平安夜的那颗烤红薯,那个味道,她多想在尝一尝。她这么想着,当然也就那么做了。同样的话,她发在了朋友圈上……
关上了窗,林雨欣把在房间里充电的手机拔了下来。
真是抱歉,连手机都忘了给它主人还回去,她握着手机陷入沉思,心口那阵钝痛又开始在体内蔓延。
突然的消息一闪,惊得她连跟着有些手抖。
很快李不斐就发来的一则消息——
【下楼。】
【我给你买了烤红薯。】
她吃惊地盯着这两句发来的消息,久到眼眶都有些发热。
许久都未能回过神来……
楼下的路灯亮了,林雨欣怕冷,急忙在身上裹了条围巾,又把羽绒服的帽子给戴上。人走到玄关时,人却忘了换鞋,穿着双标志性的省鞋人字拖便下了楼。
他找到她了?
他怎么找到她的?
楼下的第三个路灯,她看见了李不斐的身影。
他总有办法能找到她。这世上,只要有人想找你,就一定能找得到。
灯光下的男生,脸一半光明一半阴影,好像有很多话没说出口。他轻声唤了她一声:“林雨欣。”
她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怎么会来?”
“我也不知道。”他说,“就是突然很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那一刻,她被这句话击中了。
“我听说,你爸爸生病了。”
“是,癌症肝转移,医生说需要准备化疗。”她语气平静,但眼底藏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不过有好消息,我爸爸在等□□,准备做肝移植手术,这也说明,我爸爸有痊愈的可能。”
“这样,挺好。”李不斐说。
林雨欣顿了顿,忽然转了话题:“听说你下学期转专业了,恭喜!”
沉默片刻后,他也终于开口了,声音低而坚定:“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想了很久之后才终于得到了答案。我想我……不能失去你,所以,你能原谅我吗?”
她愣住,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我原谅你了。
我早就原谅你了,傻瓜。
可是你知道吗?我原谅了你,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是你下学期就准备出国了。”
“这些都不重要。”他急切地说,“我周末能回来,节假日也能飞回来。你要相信我。”
“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案。”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有时间才能解决。但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克服距离。”
我也相信我们能!
可是神啊,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没人能给她答案!
林雨欣低头,手指紧紧攥着羽绒服袖口,声音艰难得近乎哽咽:“谢谢你来找我,真的很感谢。”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轻轻一笑,说了一句让他措手不及的话:
“不过,有件事我也忘了告诉你。”
她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得不像在说一件足以改变两人命运的事。
“我要结婚了。结婚对象你应该也不难猜出,是你的室友。”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李不斐的脸色变了,从震惊转成难以置信,眉头皱起,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是最近才决定的。”她继续说道,语气平稳得近乎残忍,“我们一直都有婚约在身,他一直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也很照顾我们一家。我们两家太熟了,这段时间,他陪我去医院,又陪我跑各种手续,陪着我面对所有事,陪上陪下……。你知道吗?我们就像飞鸟与鱼的故事,也许我们的结局早已命中注定,一个会任天飞,一个会困在深海的泥泞……”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李不斐的声音有些哑。
“我不是为了报复你才选择他的。”她打断他,“其实,我们也不算真在一起过,毕竟你欠我的那场羽毛球赛,我们一直都没有时间找个机会切磋下。”
路灯下,风起云涌,风穿过两人之间,吹乱了她的围巾一角。
“李不斐,”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不舍,也有决绝,“祝福你,尽情飞向属于你的高空吧,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完,她转身离去,脚步坚定,连背影都没有迟疑一下。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知道,这一次,原是真的错过了。
她不再回头了。
她不会再等他了。
寒风之中,路灯昏黄,照着他孤零零的身影,像一场迟到太久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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