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中午前,期中考试出了成绩。
林鱼在手机上查了下,她这次考得不错,排名进步了十几名,从两百五十多名进步到了两百四十一名。
在高三这个关键时期,所有人都铆着一股劲要往前冲的时候,林鱼还进步了十几名,她自然是打心底的高兴。
关卉在厨房烧着菜,林鱼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关卉,她拿着手机来到厨房,虽然尽力克制,但眼尾还是泄露出了一点点的开心。
“妈。”
她冲关卉叫了声,关卉什么菜下了油锅,水沾了油,噼里啪啦地烧起来,声音特别大,似乎盖过了她的声音。
林鱼只好走到关卉的身边,“妈。”
关卉这下听到了,但她拿着锅铲的手直把林鱼往外推,“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碍我事,赶紧出去。”
林鱼没站稳,她往后退了下,呛鼻的油烟升起来,她捏紧了手里的手机,忽略鼻子不知是因为油烟还是什么的不适感,再次开口,“妈,我这次考了两百四十一名。”
关卉忙着烧菜,头也没回地说,“考得不错啊,再接再厉。”
林鱼又接着说,“妈,我这次进步了十六名。”
“啊?”关卉不知道是真听不清还是不想听,她甚至都不肯把耳朵伸到林鱼这边来一点,“你说什么?”
关卉转身去左手边拿盐,林鱼站的位置遮了光,她忽然就发了火,“你有什么事你说,不要站在厨房碍事,我还要烧饭,你不想吃了,我们还要吃呢。”
关卉伸了手,又推了林鱼。
林鱼踉跄着又退了几步,退到了厨房外。
头顶的灯光消失,她眼底的光亮也仿佛一同消失。
林鱼抬了眼,看着关卉忙碌的身影,她动了动嘴角,然后回到了客厅。
“妈妈!我考了全校第五十三名!”林珠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有道门的阻隔,在客厅听起来都不怎么清楚的声音,待在厨房的关卉居然听得清清楚楚,她手里的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兴冲冲地过来,“多少名?珠珠你考了五十三名吗?还是全校的?”
林珠打开了房间门,从里面走出来,“是的,全年级五十三名。”
林珠的双手抱胸,她昂起头,一脸骄傲。
“真不愧是我女儿,珠珠,你真棒!”关卉给林珠竖起大拇指。
她的声音,她的形态,林鱼只瞥过头看了两眼就明白,关卉的喜悦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
不是装的,更不是敷衍。
林业刚从街上回来,进了家门,“什么事,你们娘俩这么高兴?”
关卉牙一张,“珠珠考了全校五十三名,可给你们老林家争气了,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林业一听,脸上的肌肉当即舒展,“哼哼,值得值得,珠珠你可真给爸爸长脸!今天中午,我可得弄两杯小酒喝喝,庆祝一下。”
关卉往常要听到林业喝酒,一定拉下了脸不高兴,但今天有喜事,她只收了收笑,说,“别光顾着你自己,你去批发部,给珠珠也买两瓶饮料回来,咱们一家子中午一起喝,庆祝庆祝。”
刚回来的林业门还没关,就又出门去了。
出门前,关卉想起什么,扒着门吩咐林业,“再看看有什么好的牛奶,给珠珠买点带到学校喝,要健康的啊!”
说完,关卉一回头,瞧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又吆喝了声,“记得买两箱,还有林鱼的。”
林鱼拿着电视遥控器,将身旁的情景喜剧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心里。
关卉回了厨房继续做菜,林珠看见自己坐在沙发上的林鱼,也坐了过来。
电视上的画面缓慢地轮转,林鱼漫无目的地,仿佛不是为了看电视而换台,而是为了换台而看电视。
林珠等了会儿,才悄悄凑到林鱼的跟前,“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因为我进育中,第一次大考就考得比你好啊?”
林鱼按遥控器的手愣了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接着换台,“学校里考得比我好的人很多,我要是因为这个不开心,早就得进医院了。”
林珠说,“可是我和学校里的人不一样啊?我们有血缘关系,我是你的亲妹妹。”
“没什么不一样的。”林鱼立刻就接了话,“你考了五十三名,我也替你高兴。”
林珠半信半疑,“真的?”
林鱼转了脸,看着她,“真的。”
林珠这下信了,她在沙发上离开林鱼,自己坐好,“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我们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再到同一所中学,你考第一名,我也考第一名。”
“但我比你小,县城也小,教过你的老师又教我,他们夸我的时候总会提到你,这下好了,虽然我们又进了同一所高中,但现在,老师也不会看着我想起你了,我们俩这下总算可以区分开了。”
林珠说的这些,林鱼不知道怎么回,她在县里上学的时候,很少和老师有交流,大概只是因为成绩拔尖,才在老师的印象里留下了名字。
不过她也没想到,带林珠的老师,还能记得她,还会……提到她。
“林鱼,过来端一下鱼!”关卉从厨房叫她。
“来了!”林鱼放下遥控器,去了厨房。周末下午林鱼回了学校。
晚上,她又来到了那个考场。
真是奇怪,期中考试明明已经过去了,排名也下来了,她也没有什么需要感到压力的地方了,但……为什么还是回到这里来了?
记得上次,她就是在这里,言语不当,气走了考神,那次之后,考神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林鱼看了眼手下的试卷,尽管试卷空白,没有写过一个字,可她不紧张,也不恐慌,反而异常地冷静。
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待着了。
意念一转,林鱼就来到了学校的天台,她站在天台的边缘,支起下巴,望向了楼下。
如果她掉下去的话,会有人在乎吗?她叫关卉的话,关卉会回头看她一眼吗?
天台上响起细密的裂缝声,在林鱼的身后,天台正在一点点地崩塌碎裂,地面上的缝隙从四处蔓延,最后在林鱼的脚下汇成了一个点。
“咔嚓。”
不等林鱼反应,天台就全面塌陷,她的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和天台的碎石一般,毫无防备地向着地面坠落。
“不要!”
考神出现了。
他似乎从天台一跃而下,朝着她坠落而来。
他向她伸出了手,手背上蜿蜒几道疤痕,和他此时的狰狞表情一样丑陋。
林鱼看着他的手,没有任何挣扎地闭上了眼。
“林鱼!”
“蔺玉!”
落地之前,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大扫除,这周临到林鱼所在的大组,小组长给她安排了擦窗户的任务。
林鱼拿了块湿抹布,把里面粗略擦了下,够不到的地方,她又站在自己的椅子上,把窗户内侧的上上下下,边边角角都擦了一遍。
湿抹布在窗户上留下水渍,林鱼把湿抹布分给其他同学用,她自己又拿了纸巾把水渍给擦干。
窗户上有一个小黑点,林鱼拿纸巾用力擦了几次,水渍都擦干了,黑点还在,她对着黑点的位置张嘴哈了哈气。
有了水汽,林鱼把纸巾怼上黑点,更使劲地上下左右摩擦了几遍,纸巾拿开,黑点毅然坚在。
林鱼站远了些,盯着黑点瞧了又瞧,忽然想明白了,黑点不在里面,而是在外侧。
十九班在四楼,为了学生安全着想,大扫除对窗户的干净程度没有明确要求,只要里面用手摸没有灰尘,大差不差说得过去就行。
但偏让林鱼遇到了这个黑点,其他的不擦,她还就和这个污渍杠上了。
林鱼打开了窗户,把手从里面伸了出去。
十二月初的风还是有点冷,刚一打开窗户,林鱼就打了个喷嚏。
先前还不冷的身体,忽然就感觉身周一股冷飕飕的凉空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气预报说,下周会降温,她这次来没有带什么厚衣服,等到这个周末,她还是要回家一趟,多带些冬天的衣服过来。
林鱼擦着玻璃想着。
“孙思昊,我们在这擦窗户,你在这弄黑板擦,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昱璐手腕堵着鼻子,另一只手里的湿抹布还在往下滴水,她站在孙思昊的后面,表情不太好。
林鱼闻声回了头,孙思昊站在垃圾桶前,手里一边一个黑板擦,正把两个黑板擦对着扑,粉笔灰扬得到处都是。
孙思昊以为陈昱璐是找茬,“你擦你的,我弄我的,人家林鱼站得这么近都没说什么,你在第一个窗户都能怪到我头上?”
陈昱璐看了眼林鱼,林鱼刚想帮她说话,陈昱璐就自己站出来,说,“林鱼那是脾气好,不和你计较。”
说着,她掐腰指向地上,“你看,这才扫过的地,你又弄了一堆的粉笔灰,自己干活不用心,还净给其他干活的同学增加干活量。”
孙思昊看到垃圾桶一圈的粉笔灰,他昂起头说,“我自己弄的,我等下会打扫干净,谁说我要其他人帮我打扫了?你又说我的时间,你那半扇窗户早就擦干净了,我看你就是找理由偷懒。”
“你——”陈昱璐气得说不出来话。
孙思昊当着两人的面又拍了下黑板擦,这才他自己吃到了粉笔灰,呛得他连连在空气里挥手。
也不需要陈昱璐再说什么,他自己低着头拿着黑板擦离开教室,另找地方了。
陈昱璐转身的时候看了过来,林鱼抿唇抬了抬嘴角,表示对孙思昊的无奈和对陈思璐的认同。
她又擦上小黑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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