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仙侠玄幻 > 鱼眠 > 第5章 5

第5章 5

林鱼从出生之前,就不受关卉的待见。

林珠和她相差两岁,林珠出生之前,她也还在牙牙学语的阶段,那时候不记事,也不知道关卉对自己和林珠是有区别的。

大概是在林珠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林珠在期末考试中得了第一名,关卉高兴的,立即让林业拿出两百块钱塞到林珠的手里,说,“第一名的奖励,今年过年去超市,珠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一家四口去了超市,林珠选了一个立起来比她还要高的芭比娃娃,不是小摊上的四肢都是空心的娃娃,而是金发碧眼,手感重实,有十几套换选公主裙的芭比娃娃。

芭比娃娃要两百多,林业和关卉眼睛都没眨,林珠拿到手里,只回头看了眼他们,他们就说好,拿。

可林鱼记得,以前过年上超市的时候,她多称了两块糖,多拿了两包口水娃,关卉都会拉下脸来,说家里没什么钱,买这么多吃她有几张嘴吃。

跟着林珠的光,关卉这次居然让她也选件喜欢的,可林鱼知道,她的手不能碰到芭比娃娃这样的奖励上一点儿边,她只能在关卉“林鱼长大了,懂事了”的顺口夸奖中,拿一件平常舍不得喝的六块八毛的酸奶。

林鱼想,这不是关卉和林业的偏心,只是她没有考到第一名,而林珠考到第一名,芭比娃娃是她应得的奖励。

所以她从四年级奋发努力,底子不差,用点心学,也得了第一名。

她高高兴兴拿着第一名的奖状出走出校门,然后笑容和脚步一起停留在了原地。

她隔着人群看见,不能进学校的关卉和林业一人一边围着已经出来的林珠,仿佛遗忘了还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一家三口往家的方向走了。

林鱼第一次在心里明白,第一名和第一名是不一样的,女儿和女儿也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从来不懂,不一样在哪里。

上了初中,学校要开家长会,关卉和林业推辞着谁要给林鱼开,林业看关卉的脸色,主动选了林鱼。

家长会结束,老师叫住林业,“林鱼学习刻苦,和同学相处也好,就是不太爱说话,其他年级前几的同学都会来办公室问问问题,但一次也没见过林鱼来问过。”

这话林业回家转头学给了关卉听,关卉才在林珠的家长会上得到表扬,老师对林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她心里正乐开了花。

听了林业的话,关卉扭头一句,“这死人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咱们家见谁不是乐呵呵的,聊上两句,不知道怎么生了个她。”

林业没什么表态,末了来了句,“以后你去。”

躲在门后听到这些话的林鱼想,不一样,是因为性格吗?

可她也在小时候交过很多朋友的啊,她还邀请过朋友一起到她家,可关卉说的什么?

她说,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样子,你看你,不学学隔壁家的谁,文静一点,叫我少操一点心,整天吵得我脑仁都疼。

林鱼想,不是的。

人不对,便怎么都不对。

再后来的后来,过年的次数多了,从亲戚长辈口中听说的事也多了,琐碎的过去东拼西凑,林鱼大概知道了关卉对她和林珠态度如此不同的原因。

关卉怀她的那一年,和林业结婚不到一年,林业当时还没有正式的工作,她又因为怀孕在家休息,两人没有父母的帮衬,日子过得紧巴巴。

虽然没有打掉她,但对她的到来,关卉和林业是没有期待的。

等到她出生,她的外公,关卉的父亲没等到她睁开眼,就撒手人寰,而外婆也因为外公的离世,进了医院。

关卉心痛不已,把她丢在家里,尽管她饿得哭,哭声撕心裂肺,关卉也要在外婆床前照顾,直到外婆病好出院。

自那以后,关卉总对着还不记事的她说,她是来他们家讨债的,一睁开眼就送走了外公。

外婆也因此不喜欢她。

但林珠出生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林业不仅有了正式的工作,还升职加薪,在林珠出生不到一年,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有了存款。

外婆的身体在那一年也逐渐好起来,对事业有成的林业也有了好脸色。

林珠过满月酒,外婆给林珠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一脸慈祥地对林珠说,“乖宝,你就是咱们家的福报。”

对她呢?林鱼的印象里,从没见过外婆对自己笑。

人总是这样,迷信地将幸与不幸归结到一个人的身上,又从而创造他们的幸与不幸。

林鱼现在,不怪关卉了。

阿瑞和阿蛋走得越来越近。

阿瑞学会了丢石子,阿蛋看他玩得越来越熟练,心底不禁生起一股难过,他的头低到膝盖里,轻声问阿瑞,“阿瑞,你明天是不是不来找我玩了?”

阿瑞抬头盯着抛到空中的石子,“明天要来,我想去河边捡石子,留回家自己玩,我们一起去吧。”

捡了石子,是不是就要和阿毛他们一起玩丢石子哩?

阿蛋眼睫忽颤忽颤,“捡了石子,你后天还来吗?”

“嗯……”阿瑞想了下,“不晓得能不能来。”

阿蛋的心跌到谷底,阿瑞又说,“阿娘说要去其他的村子里看三婆婆哩,三婆婆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说不着过两天还要去吃酒哩。”

阿蛋的眼睛又睁圆了,“那要是,你以后丢石子玩腻了,还来不来找我玩哩……”

他悄悄抬起头,看阿瑞的脸。

石子叮当砸在阿瑞手心里的石子上,稳稳当当地停住,他一下子就笑开了花,“丢石子玩倦了,我们就玩别的游戏,别的游戏玩累了,我们还可以去村子里追鸭子,反正我们两个人,玩得总是多得是。”

阿瑞忽然反应过来些不对劲,他转过脸来看阿蛋,“阿蛋,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不想我来找你玩?”

阿瑞立刻摆摆手,“才不是,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阿瑞步步紧逼。

阿蛋低下了头,小声说,“就是怕你烦了丢石子,也烦了我,以后不再来找我玩了。”

阿瑞小小的眉头蹙起来,不明白阿蛋怎么会这么想。

“阿蛋,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不会烦朋友的,我后天,大后天可能不来找你,但我大大后天也会来找你的呀。”

阿蛋侧过脸,盯着阿瑞认真的表情,他抿紧嘴唇,用力点了点头,“嗯,我们,是朋友。”

阿瑞笑了,阿蛋也跟着笑了。

阿瑞和阿蛋玩倦了丢石子,阿瑞开始和阿蛋阿爹学起了纸扎。

阿蛋家门前,阿蛋阿爹坐在小凳子上,阿瑞和阿蛋一人站在一边,曲着膝盖看阿蛋阿爹扎竹子。

阿瑞阿爹来唤阿瑞吃饭,远远瞧见这一幕,语气不怎么好,“阿瑞!回家吃饭!”

阿瑞应了声,“来了!”

阿瑞阿爹没等阿瑞,阿瑞小跑着都没追到阿爹。

阿蛋阿爹装不知道阿瑞阿爹的不高兴,只是手上别着别着,竹篾在手里劈了叉。

“阿爹,竹篾断了。”阿蛋提醒阿爹。

阿爹一言不发,把手里的纸扎扔到地上,转身进了屋。

晚上阿瑞睡了觉,他阿爹没憋住,和阿瑞阿娘没好气地说,“阿瑞整日就往阿蛋家跑,我今日还看见他跟在旁边学纸扎了,外头的风言风语都传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管管。”

阿瑞阿娘整理着被褥,笑着问,“传成啥子样了?你说来听听。”

“外头都说阿瑞小小年纪不学好,和谁玩不好,要和棺材铺家的小孩玩,整日里头也不知道沾了多少倒霉气,都往咱们家里带。”

“隔壁卖鱼的,今早我去买鱼,那眼神嫌弃的,都不肯把鱼卖给我,我把钱递过去,他都要在围裙上擦了擦才肯放到钱箱里。”

“他们都嫌咱们和死人东西沾了关系,背后指着咱们脊梁骨说小话呢,尤其是阿毛那个阿娘,背后说,当面也说!”

阿爹说了一大串一口气都不带歇的,阿娘看出来了,阿爹这些日子确实受了不少白眼和窝囊气。

可她不觉得生气,反而笑了出来,“这有啥子嘛?死人死人的,谁家没死过人啊,死了人,还不是要到阿蛋家去买棺材和纸扎,阿蛋家要是不卖给你,不给你打棺材,你不给爹娘安生下葬,就是不孝。”

“他们可得感谢阿蛋阿爹,这十里八乡的,就阿蛋家传承了纸扎的手艺,再要找,可要翻了山头去找哩。”

阿娘坐到阿爹旁,“要我说阿瑞和着阿蛋阿爹学纸扎有什么不好,这也是门手艺,阿瑞要是真学了,干上几年,就算不娶媳妇,拿了钱也好去外头见见世面,潇洒潇洒哩!”

阿爹不乐意,“胡说!不娶媳妇,你是要断了我家的香火!”

阿娘噗嗤一声,“谁在意你家的香火,我就在乎我阿瑞,他过得快活乐意我就乐意。”

阿爹自知嘴上说不过阿娘,两只脚抵着鞋子脱了,往床上一趟,烦躁躁说,“睡觉睡觉。”

今日阿蛋阿爹不在,去了附近的村子送纸扎。

阿蛋和阿瑞坐在草垫上,学着做灯笼。

阿瑞累了,躺在草垫上睡着了。

外头有人喊阿蛋,“阿蛋,你爹在村口,东西拿不下了,喊你过去帮忙!”

阿蛋看了眼阿瑞,“阿瑞,我去帮我爹拎东西。”

阿瑞翻了个身,摆摆手。

阿蛋刚走,茅草屋后面来了群不速之客。

“阿毛,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你不说不要靠近这里,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吗?”小弟问阿毛。

阿毛冷着脸,“阿瑞天天都来,说不定就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我看在过去阿瑞算我半个小弟的份上,过来探探情况,不行吗?”

小弟们点点头,“阿毛,你真重情重义。”

“那是,要是我们真有什么发现,也算救了阿瑞半条命,到时候,等他求着我要和我们一起玩。”

阿毛一脸志在必得,他猫着腰摸到茅草屋的窗户下,慢慢抬起了头。

屋里头到处都摆着纸扎和纸扎的材料,阿毛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看到躺下睡觉的阿瑞。

阿毛挠挠头,“奇怪了,分明看他吃过饭往这里来的,怎么不在。”

阿毛踮起了脚,大着胆子把脖子伸了进去。

两个小弟身高不够,在一边自己玩自己的,其中一个不知道哪里摸来的火柴,有样学样,学着阿毛平时点火的样子,用力一擦,火柴就折了。

他往地上一丢,又接着试第二根,不一会儿,地上已经一片折了的火柴棒和火柴头,火柴盒里还剩最后的两根。

他再拿出一根,专注地撅起了嘴,捏着火柴往火柴盒侧轻轻擦了下,火柴就亮了起来。

他高兴地盯着火柴,一直烧,一直烧,直到烧到手,痛感让他反应过来,他随手把没烧尽的火柴丢了出去。

阿毛还在找着阿瑞的身影,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亮光飞了过去,他还没低头看,呼啦一道火光就从窗户底下升起来,差点就要烧到他的眉毛。

还好他躲得快,阿毛回过头,看见小弟手上的火柴盒,他一把夺了过来,凶巴巴地骂道,“要死了你俩,差点就烧到我,还好我练过几下子。”

两个小弟看到缠绕上窗户的火,一时愣了神,“阿,阿毛。”

阿毛摸摸自己的眉毛,不耐烦问,“干嘛?”

烟味飘到阿毛的鼻子下,阿毛努了努鼻子,嗅了嗅,“怎么有一股什么东西烧起来的味道?”

说着,阿毛回头,从屋子里出来的火已经烧到房顶上的茅草,他吓得立刻跳着从茅草屋前跑远。

火势蔓延的迅速,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吞噬了半个茅草屋。

通天的火光映在阿毛的眼里,从房顶上窜出去的火苗仿佛不服天地,一下一下要和天比高,热浪逐渐袭来,阿毛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手抖着没了主意。

跑。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要快跑,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这里,尽管屋子烧起来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阿毛跑了,两个小弟也跑回了家躲着。

他们只字不提,闭紧了嘴,由着这场大火在茅草屋肆虐,张狂,永不停息。

阿蛋和阿爹赶回家,两人手里提着阿爹带回来的酥糖,阿蛋高兴,攒足了劲往家跑,他要和阿瑞分酥糖,阿瑞一定会开心的。

阿爹体力好,今天也比不过阿蛋,阿蛋走了段路,又不想丢下阿爹,他回头叫阿爹,“阿爹,快些,阿瑞在等我们呢!”

阿爹虽不说,脚上却加快了速度,实在赶不上阿蛋的脚步,他停下来歇了歇,抬头擦汗的时候,看见了远处冒来的浓烟。

那是……家的方向。

阿爹丢下手里的东西,马上就朝着家的方向拼了命地跑。

阿蛋意识到不对,也丢了东西,跟着阿爹跑。

阿爹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火势冲天,门倒了,房梁也倒了。

阿蛋撕心裂肺地叫了声,“阿瑞!”

他要往屋子里去,阿爹拦住了他,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走不出阿爹臂弯的禁锢。

阿蛋红了眼,他吼着嗓子说,“阿爹,让我进去!阿瑞还在里面!”

阿爹的眼里火光漫天,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静悄悄地熄灭,他拦着阿蛋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阿蛋,来不及了。”

父子俩有片刻的沉默。

然后阿蛋和不肯束手就擒的鸡崽一般,跳着、嚷着、抓着、闹着,要从阿爹的怀抱里挣脱出去。

“阿瑞!”

林鱼站在一旁,她的身形随着热浪一晃一晃,在离开之前,她看见阿蛋的身体里,挣脱出了一个少年的虚影。

一个满头白发系在身后,同样悲痛不能自已,又无能为力的少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洪荒:从鸿蒙走出的至强者

过天门

都市重生仙尊

灵气复苏:亿万倍天赋

洪荒之巫族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