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改编项目的合作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原本平行的两人猛地拽进了同一个空间。
第一次剧本讨论会，陆丞宇坐在主位上，指尖敲着那份打印好的小说稿，目光扫过沈砚之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
“这里。”
他指着主角淋雨的段落，语气散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写得太假了，哪有人淋成落汤鸡还慢悠悠走的？”
沈砚之耐着性子解释。
“这是为了烘托主角当时的情绪，刻意放慢节奏……”
“我不管什么情绪。”
陆丞宇直接打断，手拍在桌上。
“观众要看的是真实，改。”
会议结束后，沈砚之刚回到家，就收到了陆丞宇助理发来的消息。
附件是一张照片。
——陆丞宇手写的几行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淋雨时加个踉跄，带点狼狈，更真实。”
末尾还画了个潦草的小人，正被雨砸得东倒西歪。
沈砚之盯着那张纸看了半晌，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终究没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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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陆丞宇又抛出新要求。
“你搬去影视基地改稿，我公司旗下的，离剧组近，方便随时沟通。”
沈砚之皱眉。
“我在家也能改，没必要。”
“怎么？甲方的合理要求都满足不了？”
陆丞宇挑眉，语气里的威胁藏都藏不住。
“还是说，你怕我吃了你？”
最终沈砚还是妥协了。
他的办公室被安排在陆丞宇隔壁，美其名曰“方便对接”，实则成了陆丞宇的“监视点”。
那人每天至少晃进来三次。
有时端着杯咖啡，倚在门框上看他敲键盘，吐槽他桌上的速溶咖啡“难喝得像刷锅水”。
有时凑到屏幕前，指着某个配角问。
“这女的是不是对主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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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沈砚之和编剧讨论剧情，说到有趣处笑出了声。
陆丞宇突然在门口重重咳嗽了两声。
“聊完了？该给我汇报进度了。”
那语气里的不爽几乎要溢出来。
沈砚之回头时，正撞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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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选角那天，沈砚之在休息区和一位试镜男配的演员聊角色。
对方刚说了句“我觉得主角这里的心理活动可以再挖深点”。
沈砚之还没接话，就听见身后传来陆丞宇的声音。
“聊得挺开心？”
他转过身，看见陆丞宇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兜，脸色算不上好。
那演员识趣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沈砚之皱眉。
“你怎么来了？”
“我是投资人，不能来看看？”
陆丞宇走近两步，眼神扫过沈砚之刚才坐过的位置。
“那演员眼神不对，离他远点。”
沈砚之一愣。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在聊工作。”
“我说是就是。”
陆丞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留下一句“他试镜没过，我让副导演把他资料删了。”
沈砚之气得想追上去理论，却又硬生生忍住。
可气归气，某些瞬间又让他莫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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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改稿到凌晨，沈砚之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随手拍了张窗外的夜景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改稿”。
没过半小时，办公室门被“砰”地推开。
陆丞宇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把桶往桌上一放。
“刚好吃完饭，剩下的，扔了可惜。”
沈砚之打开一看，是他常去的那家老字号馄饨，还卧着两个溏心蛋。
他抬头看陆丞宇，对方却别过脸，望着窗外。
“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天晚上，沈砚之改完最后一版剧本，犹豫再三还是发给了陆丞宇。
凌晨五点收到回复，只有一句“还行，勉强能看”，后面跟着一笔转账。
备注是“加班费”，可金额远超行业标准。
附言写着：“买台好点的咖啡机，别总喝垃圾。”
沈砚之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最终没点退回。
第二天去办公室时，他把两包咖啡豆放在了陆丞宇桌上。
——是上次陆丞宇随口提过的那个进口牌子。
陆丞宇看到咖啡豆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却故意扬声喊他。
“沈老师这是贿赂甲方？不太合规矩吧？”
沈砚之站在门口，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忽然觉得，这场被强行捆绑的工作，或许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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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定稿那天，剧组举行了开机仪式。
沈砚之作为原著作者，被拉去和主创合影，站在C位的陆丞宇自然成了焦点。
镁光灯闪个不停时，沈砚之感觉手腕被人轻轻拽了一下，余光瞥见陆丞宇往他这边靠了半寸。
他低声说：“站稳点，别给我丢人。”
语气依旧冲，可那点力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护着。
沈砚之没作声，只是拍照时，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柔和了些。
开机后，沈砚之本以为能松口气，却被陆丞宇以“随时调整细节”为由，硬塞了个“剧组顾问”的身份，每天跟着泡在片场。
陆丞宇在监视器前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不再吊儿郎当，眉头常拧着，骂起人来毫不留情。
“那个光怎么打的？主角脸都黑了！”
“群演走位错了三次，导演干什么吃的？”
沈砚之坐在角落看剧本，偶尔抬头，会撞见陆丞宇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偷懒。
可等他低下头，又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软了些，像被风吹过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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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拍摄夜戏，主角淋雨的戏份重拍了五遍。
陆丞宇盯着屏幕，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直接起身走到雨棚下，拽过演员。
“不是让你加踉跄吗？拿出点被生活摁在地上摩擦的劲儿！”
他故意踩进积水里，趔趄着往前栽，后背被人工降雨浇得透湿，却还回头喊。
“看到没？就这感觉！”
沈砚之站在远处的角落，看着他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忽然想起那天他画的小人和那句“更真实”。
等陆丞宇骂骂咧咧走回来，沈砚之递过去一条毛巾，没说话。
陆丞宇接过，擦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
“怎么？心疼我？”
“心疼剧组经费。”
沈砚之别过脸。
“再拍下去，天亮了都收不了工。”
陆丞宇低笑一声，把毛巾搭在肩上，忽然凑近。
“沈老师，你说我要是演主角，是不是比他强？”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沈砚之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器材箱上。
“你是投资人，别胡闹。”
陆丞宇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转身时故意用胳膊肘碰了下他的胳膊。
“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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