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变故发生在一场爆破戏。
道具组出了纰漏,炸点提前引爆,沈砚之站得离炸点不远,飞溅的碎石擦过他的额角和面颊,留下满脸满脖子的血痕。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拽进怀里。
熟悉的檀木味裹着硝烟气涌过来,陆丞宇的手紧紧扣着他的后颈,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发紧。
“别动!让我看看!”
沈砚之抬头,撞进他盛满慌乱的眼睛里。
那瞬间,陆丞宇脸上的冷静全碎了,眼底的后怕几乎要漫出来,手抚上他额头时,指尖都在抖。
“只是破了点皮……”
沈砚之想掰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破了皮也是伤!”
陆丞宇吼了一声,声音里的焦灼藏不住。
“医生呢?叫医生!”
他几乎是半抱着沈砚之往医务室走,路过监视器时,还不忘冲副导演吼。
“暂停拍摄,查清楚原因!”
医务室里,医生给沈砚之处理伤口,陆丞宇就站在旁边,眼神死死盯着血痕,像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只是划伤,没什么大事。”
医生嘱咐完离开,屋里只剩他们俩。
沈砚之打破沉默。
“你别这样,剧组还等着……”
“等什么等?”
陆丞宇打断他,语气硬邦邦的。
“你的伤重要,还是拍戏重要?”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不自然的别扭。
“以后离那些危险的地方远点,听见没?”
沈砚之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忽然意识到,这场被工作捆绑的拉扯里,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变味。
就像此刻窗外的月光,明明是冷的,却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铺出了一片暖融融的光晕。
*
*
*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过书桌,把文档里的光标照得发白。
沈砚之盯着屏幕上那句卡了三个小时的台词,指节抵着太阳穴按了按。
手机在桌面震了一下时,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点开对话框,给那个备注是“陆总”的联系人敲了行字。
“卡文了,主角的情绪转不过来,快疯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懊恼。
——怎么会发给这个人?
明明半小时前还在为剧本里的男女主该不该决裂争论。
陆丞宇那句“写得像过家家,你懂什么叫破釜沉舟?”的嘲讽还在耳边。
可此刻却像抓住了根浮木,把烦躁一股脑抛了过去。
手机几乎是立刻响起,铃声尖锐地划破深夜的寂静。
沈砚之犹豫两秒接起。
听筒里传来陆丞宇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冲得像带了刺。
“沈大作家是觉得全世界都得陪你熬夜?大半夜发这种东西,是想博同情还是真没断奶?”
“……抱歉,发错了。”
沈砚之攥紧笔,准备挂电话。
“等等。”
陆丞宇的声音沉了沉。
“哪个主角卡壳了?是那个总爱躲在书架后的男主?”
沈砚之愣住了。
——那是他书稿里没对外公开的细节,只有上次改剧本时随口提过一句。
“他不是转不过来情绪,是怕承认自己动心吧。”
陆丞宇忽然说,背景里传来轻微的翻书声,像是在翻某本厚重的册子。
“你总把角色藏在文字后面,就跟你自己一样,明明在意得要死,偏要装得无所谓。”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刺破沈砚之裹了很久的硬壳。
他张了张嘴,没反驳,反而鬼使神差地开始讲那个角色的挣扎。
“他怕对方只是玩玩,毕竟他们差距太大了……”
陆丞宇没打断,偶尔插一句“蠢死了”“想太多”,却听了整整两小时。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沈砚之才惊觉自己说了这么多,讷讷道:“耽误你睡觉了。”
“知道就好。”
陆丞宇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倦意,却扔来句命令。
“明早七点,楼下等着。迟到一分钟,这辈子别想我再理你。”
“我……”
“嘟——”
电话被果断挂断。
第二天七点整,黑色越野车准时停在楼下。
沈砚之坐进副驾时,陆丞宇扔过来一瓶热牛奶。
“空腹开车容易出事。”
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却没提昨晚的对话。
车子一路开出市区,最终停在城郊的废弃火车站。
锈迹斑斑的铁轨延伸向远方,站台的公告栏还贴着九十年代的火车票海报。
——这是沈砚之在散文集里写过的地方,他小时候跟着外婆来过,后来再找时已经荒了。
“你怎么知道……”
“上次看你散文集里夹着张老照片。”
陆丞宇靠在车门上,踢了踢脚边的碎石。
“别自作多情,我就是路过,顺便带你过来醒醒脑子。”
他弯腰捡起沈砚之被风吹掉的笔记本,指尖擦过他的手背时,像被烫到似的顿了半秒,随即猛地直起身。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找感觉?再发呆太阳都晒屁股了。”
沈砚之蹲在铁轨上翻笔记本,晨光从破损的车窗漏进来,刚好落在他笔尖。
陆丞宇靠在不远处的信号灯杆上,没再催,只是默默把手机里的重金属音乐调成了舒缓的钢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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